第 75 章 病症(1 / 1)

天色陰寐,深重的雲層在小鎮上方浮移。

應是個要下雨的天氣,空氣裡卷著蕭瑟的涼風,整個小鎮都像被人套上了一個暗色的濾鏡。

明明還是清晨,周家院子裡竟然有著薄暮將至的光景。

剛到院中,周念就隱約地感覺到頭發在揚動,同時聽見冉銀說:“今天的天氣這麼涼,怎麼就穿個睡衣就出來了,衣服也不換。”

冉銀剛說完,自己就察覺到不對勁。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看向輪椅後方麵色陰鬱的男人,他在房間裡,周念怎麼換衣服?

冉銀克製著情緒,說:“我上樓去給你拿外套。”

周念不語。

有一根頭發被風吹進眼睛裡,周念感受到眼裡的異物感。

耳朵旁邊伸來一隻冷白色的大手,想要幫她把頭發拂開,對此她沒有察覺,並先他一步,抬手將眼睛裡的那根頭發撥開。

鶴遂的手懸停在她的耳邊。

她的手則緩緩往前伸去,停在正前方的虛空裡。

風還在吹。

周念在儘可能地去感受她現在根本感受不到的風,她知道此時一定在吹風,因為她的發絲在不停揚動。

隻是可惜她感受不到冷熱,也感受不到此時此刻的風。

她的唇角是苦澀笑容。

身後的男人感受著涼風從指縫間穿過,黑眸微微一眯,看著周念伸出去的那隻手敏銳地察覺到什麼,低低開口:“念念,你……”

他頓了一下,嗓音更加沉下去:“你感受不到風?”

感受不到的又何止是風。

周念神色未動,唇角苦澀的笑也沒有消失,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回應。

沉默的當口,冉銀已經拿著外套和薄毯從堂屋走出來,陰陽怪氣地說:“沒有觸覺的人,哪裡還感受得到風?”

她來到男人身旁,眼神裡帶著敵意,又說:“連最基本的冷熱都感受不到,該加衣服還是脫衣服都沒辦法分清,這樣的情況下感不感受得到風還重要嗎?”

“……”

鶴遂眸底流轉的微光漸漸凝滯,疊作一帶動蕩的冰川。

那隻停留在周念耳邊的手漸漸垂落在身側,感受得到風的指尖微微一顫,與他眸底的動蕩格外相襯。

“其實還不夠徹底。”一直安靜著的周念突然開口,聲音虛弱縹緲,“失去的隻是身體觸覺,還沒讓我失去心裡觸覺。”

她在想,如果能失去心裡觸覺該有多好。

那她就不會感受到痛,悲傷,絕望,和無儘的深淵,她可以完全陷進一種絕對麻木不仁的狀態。

真的,有時候能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已經是一種幸福。

鶴遂到來周念的輪椅前,緩緩蹲下,仰著臉去看他。

暗色天氣裡,他眼圈的紅是那麼明顯,原本一雙淩厲至極的眼變得破碎感滿滿。

他竭力控製著情緒,眼淚沒有流出來,

卻打濕了上下睫毛,這讓他的眼像迷失在雨霧中,朦朧裡飄著深濃情緒,薄唇有些艱難地開合著:

“念念,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說著,他伸手想要去握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

兩人的手指剛剛碰上,周念就迅速地蜷起手指,把手縮了回去。

周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睫毛微微一顫,語氣平靜地說:“鶴先生,你完全沒必要把氣氛搞得這麼悲情,我既不怪你也不恨你,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鶴先生。

極度陌生疏離的三個字,就像是三根針一樣紮進鶴遂的心裡。

“為難?”

他低啞地重複這兩個字眼。

“在我看來,你這般裝腔作勢的糾纏,就是對我的一種為難。”她滿不在乎地笑笑,“也不知道你擺出這幅深情的姿態給誰看?”

“……”

看見周念態度冷漠堅決的冉銀,暗暗裡長鬆一口氣,表情也變得有些得意和痛快。

鶴遂蹲在她麵前,眼睫濕潤,一言不發地沉默著。

他看著她,欲言又止。

在他開口前,周念又說:“影帝的演技合該是用在大屏幕上的,而不是浪費在我這裡,這一點都不劃算。”

她的語氣裡沒有任何情緒。

鶴遂沉默良久,眸色幾l經變化,最後下定決心般啞聲開口:“念念,那不是我。”

惹得周念冷冷一笑:“嗯,那是鬼。”

冉銀插話進來:“怎麼就不是你啦?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不認識七斤的人不是你?說那些傷人話的不是你?”

她替周念披上外套,在膝蓋上蓋好毛毯,“真是叫人無語,扯謊不打草稿,也不知道突然跑回來乾什麼。”

周念蒼白的臉浮著笑,淡淡問:“回來看我死沒死?畢竟我是影帝過去唯一的汙點,沒了我,你就可以真正的清清白白。”

鶴遂本能地搖頭,發現她看不見以後,立馬說:“不是的念念,我回來是——”

周念打斷他,說:“總不該是為了我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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