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病症(1 / 1)

窗外是潛逃中的夜色,月光正在追影尋蹤。

周念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分辨眼前這一幕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畢竟她已經將兩者搞混了很多次。

她現在沒有視覺,看不見此時的景象,也沒有嗅覺,聞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極端的感知喪失將她困於混沌的狹岸。

也許是五分鐘,十分鐘,再或者是更長的時間過去。

才讓周念搞清楚,這不是夢。

此時此刻緊緊抱著她流淚的人,不是彆人,正是鶴遂——

是那個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不認識她的鶴遂。

是那個將智齒項鏈扯斷扔掉的鶴遂。

是那個失諾沒有赴約,讓她在火車站等了整夜的鶴遂。

……

他回來了。

周念渾身劇烈地哆嗦了一下,條件反射地開始掙紮,激動得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

可他的手臂像鋼條般砥硬,將她死死禁錮。

周念咬著蒼白的下唇,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顫聲開口:“放開我。”

抱著她的男人沒有回應,也自然沒有放開她。

她沒有停止掙紮,卻一直在做無用功。

他抱得她上半身鈍痛不已。

周念被氣得呼吸不勻,哽著脖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放,開,我。”

從身後緊擁她的鶴遂終於有了反應。

他的臉還停留在她頸間,一滴眼淚正好滑落到他冷□□致的鼻尖,懸懸欲落,他的嗓音也是:“我不放。”

話音落下時,鼻尖上的那一滴淚滴到了周念的鎖窩裡。

隻是他的眼淚卻沒能讓周念動容,反倒叫她心裡橫出一股狠意。

她偏頭,一口重重咬在他的胳膊內側。

鶴遂穿著一件布料薄軟的黑色襯衫,被周念咬住那處迅速蜷縮泛皺。

從起皺的程度就能看出她有多麼用力。

周念的確用了她現在能使出的最大力氣,她狠狠咬住他,唾液浸濕他的襯衫布料,牙齒深陷進他的肌肉裡。

很快,她感受到另一種濕潤從襯衫裡衝出來。

——是血的味道。

即便她現在沒有味覺,也知道那就是他的血。

濃膩的血意迅速在口腔裡擴散,周念卻沒有任何鬆口的意思,甚至皺著眉咬得更重。

她咬得腮幫開始酸軟作痛,可他卻還是沒有任何放開她的意思。

“念念。”

他在她耳邊叫她,低沉嗓音顫得很厲害。

周念沒有回應。

然而他也什麼都沒說,也好像根本說不出,隻能反複地低低叫她名字。

“念念。”

“念念。”

“……”

僵持到最後,周念是先累的那一方,她的體力根本難以再支撐下去。

她鬆開嘴,渾身脫力

地癱在他懷裡。

“彆讓我惡心你。”她有氣無力地說(),

“”

“……”

“?()?『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我要陪著你。”

周念喉間一哽。

又聽見他說:“念念,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周念緩緩閉上眼睛,讓眼前原本的黑更上一層,心灰意冷地說:“可是我不需要了。”

四年的等待折磨,重逢時的剜心之痛。

她獨自熬過那些至暗時光,在深淵的泥沼裡掙紮求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重創。

可不是他現在的一句不會離開就能抵消掉的。

一切都再無轉圜之地。

鶴遂嗓音相較之前更加嘶啞,氣息是亂的,他說:“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走,我會守著你。目前你的身體最重要,先讓你的身體好起來再說。”

“……”

“沒什麼好重要的。”

憤怒過後,周念的內心又回歸為死水狀態,“我的身體不重要,也沒有任何事情重要。”

鶴遂沒有接話。

她感覺到他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像是被她說的話狠狠刺痛,悲傷迅猛地泛濫著,卻又在竭力地控製。

良久後。

他抬起一隻手,捧著她的頭,讓她的頭與他的靠在一起。

兩人的臉龐貼上。

周念感覺不到他的溫度,她累極了,沒有掙紮,但也沒有任何反應。

好像他緊挨的不是一個活人,隻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真矛盾啊。

他們明明緊靠在一起,頭碰頭,臉貼臉,卻遙遠得如同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無形中有一根線在牽掣著兩人的靠近。

無論他怎樣將她抱緊,與她無限近,依舊不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這一刻,鶴遂終於明白——

她對他完全死了心,並且對他不再有任何感情。

不再喜歡,不再愛,不再憎恨,不再厭惡。

什麼都不再有。

鶴遂捧著她的臉,長指在她瘦削臉頰上摩挲,近乎乞憐的語氣說:“念念,你繼續咬我吧,你彆這樣不理我。”

周念依舊閉著眼,表情疲倦,沒有任何回應。

接下來,他更像是在對自己說,嗓音低而哀:“就算是恨我也好過這樣。”

聽上去他對周念不理他這件事卻有悲腸。

周念終於舍得開口,平靜到不能再平靜:“我一點都不恨你,恨一個人是很累的你知道嗎?”

“……”

“我沒有力氣來恨你,你也不值得我花一份力氣來恨你。”

鶴遂點點頭,說:“我知道,我也不想著急地向你解釋,一切都等你身體好起來再說。”

周念沒有理他,倦怠地把頭偏到另一邊,不肯與他相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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