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蠱,蠱音通鬼,指用來加害他人的巫術,包括言語上的詛咒、設壇做法、紮偶人以及煉製的毒蟲等等,因其手段莫測,難以防備,又能真實應驗的緣故,被世人極為忌憚。

倘若巫覡或者個人正在進行此術被抓到,那立刻就要判流放,若是已經致人死亡,則會被處以極刑。

若是不知道女醫是什麼人,那秦侍禦史對她們的感觀絕對不會太好,畢竟正常遇害,還能知道敵人是誰,有個防禦躲避的可能,巫蠱可就連自己什麼時候要遇害都不知道,那感覺可不是一般的糟糕,不把這種人趕的遠遠的乃至於殺掉,那真的是睡覺都不安穩。

若秦侍禦史是這樣的態度,訟告之人恐怕要高興的起舞。

可如今長安中的官吏,哪個不知道女醫是什麼人?

不提韓尚院的《醫言》中,揭露多少以詭詐包裝的假巫蠱之術,這女醫們義診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快一個月,都是極為正常的治病救人,就算是有些驚駭之處,也是為了更好的讓病人理解自身所患之病,沒一點和巫蠱有關係。

明知無關,還是如此訟告,分明是想將這些醫者置於死地!

這惡意,實在是太大了。

看著這份寫著女醫咒人的訟告,秦侍禦史差點沒忍住罵出來。

醫者就現在的情況做一個病情推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種也要扯到巫蠱之術上,到底是你是個傻子,還是想做點彆的事情!

秦侍禦史心情很不好。

拋開這些醫者的性彆不談,他對天子興建京醫院這件事是很高興的。

畢竟,人肯定會有生病的時候,秦侍禦史是能請得起好點的醫者,可請起來的代價也太高了,就算京醫院是還需要他們花錢付診費和藥費,那藥費也是直接砍半,至於診費,十錢的診費還叫費用嗎?

秦侍禦史都想著以後每個月拿出幾l十錢來,帶著全家人去看一看,診個脈。

這可是天子和皇親國戚才有的特權,如今全家人一頓飯的錢就能得到,不說此事想想有多美,很多大病都是由小病逐漸加深的,而一些小的病痛都不需要吃藥,隻需要改善飲食和生活作息調養就能恢複,避免有疾,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這是多好的事啊。

可這麼好的事情,就是有人不想讓它成了!

秦侍禦史心中對這些人的不滿越來越多,可他的職責就是整理這些並彙報給中丞,實話說,他倒是能將這些訟書往後壓,但這樣風險太大了,是要賭上自己官職安危的,上意不明,同僚也能收到對這些女醫訟書的情況下,他可不敢這麼做。

可要是什麼也不乾,秦侍禦史也有些不甘心。

唉,韓尚院為何是個女子,不然也不至於當上了中二千石還沒能進宮朝會,官署到現在也還沒休整出來,這在宮內的,他想送個口信都難啊!

正頭痛中,秦侍禦史突然想起來一個人。

正在忙碌鹽政的桑侍中。

據說,

韓尚院是他舉薦上來的?

桑弘羊府

高級的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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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鹽政的桑弘羊這兩年忙的是團團轉,韓盈來長安後一直約不上時間,若非對方送過來份厚禮,又解釋了原因,她還以為是那幾l個鹽官得罪了他,等今日好不容易聚上一次吧,還是帶著正事來的。

聽對方說完她被訟告的幾l個理由,韓盈著實有些無法理解:

“言咒、厭勝我還能理解,可這做法是從哪裡扯上的關係?”

“扣罪名而已,何必糾結這個?”

桑弘羊沒有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你過往得罪了不少人,有人訟告於你倒也不奇怪,就是沒想到,侍禦史中竟會有人找我向你報信。”

不得不說,他的確抓到了關鍵。

除去性彆因素,韓盈連帶著女醫在崛起過程中就是和不少人起了衝突,而且範圍還不小,比如,巫覡方士是最先被得罪,而且得罪最狠的——女醫宣揚的‘常識’算是把這些人詐騙的基礎都給扒了,同理,一些實力不足的醫師也被搶了飯碗,對她們的感觀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而除了這些群體,還有就是宛安之前商貿衝擊,導致市場份額大幅度減少的商人,以及韓盈在治理水患時,度田開罪的一部分豪強,至於其它還有什麼人,韓盈也不好說。

因為得罪的是多個群體,韓盈也沒辦法固定到某個人身上,防範和應對也就比較麻煩,好在這些群體極為分散,不可能聯合在一起對她發起攻擊,危險程度不算太高,也就不需要太如臨大敵的時刻警戒。

畢竟,這樣的情況也不會隻有她一個人有,彆的不說,桑弘羊推行鹽政也是得罪了不少人呢,照樣該吃吃該喝喝,也沒見他憂慮什麼。

反倒是侍禦史中特地找人報信這點,透露出極為有用的信息。

整個官僚係統中,還是有對女醫有好感官吏的,他們甚至能主動提供幫助。

韓盈沒想到還有這條意外收獲,她嘴角多了幾l分笑意,慢慢道:“長安中人苦無醫久矣,想來各方都想這京醫院建好吧。”

“若真是如此,那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訟告於你了。”

桑弘羊嗤笑一聲,隨即麵色又變的嚴肅起來:“你一個二千石,連朝會還未去過已經夠名不符其實的了,至長安快一月連陛下第二次麵都未曾見過,怎麼還能這兒坐的住的?”

“我坐不住也沒辦法啊。”

韓盈臉上多了些許無奈:“如今官署連人都還沒有來齊,丞相又讓我先處理這京醫院之事,哪有理由入宮見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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