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蔡彭一直泡在醫屬裡研究醫術,頗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不過這架不住慶侯排場和他做的那些事兒太大,那可是硬闖城門哎!

醫屬的女醫們韓盈吩咐過不允許多談,但過來看病的病人嘴上就沒有把門的了,蔡彭給病人醫治的時候,就聽到了這些,既然知道慶侯闖城門,其它的稍做打聽就能全部知曉,蔡彭這麼大歲數,怎麼可能不知道慶侯這是什麼意思,下馬威唄,

若是換一個人,這麼做蔡彭著實沒什麼可說的,畢竟對方有權有勢,他得罪不起,但慶侯你可是拿我當兄弟的,兄弟就算是避不開其他權貴騷擾,跑路到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也還是記著你身體不好,一遇到能改善的辦法趕緊告訴你——結果你就這麼乾事兒?

從兄弟情義上來說,慶侯著實是有些理虧,這擺明的不信任蔡彭推薦的人嘛,隻是這事兒著實沒辦法解釋,畢竟他除了下馬威,心裡還有幾分這麼一鬨,本地人會對韓盈不滿,他好順勢用重金將對方聘回去的打算。

韓盈除了醫術有蔡彭認證,實力不差外,還是個沒嫁人的女人,彆人也就算了,他一個手裡有兵權的列侯,缺什麼都不缺男人,未婚還高壯美還有爵位的,挑出整隊(五百人)都不成問題,隻要韓盈有個看對眼的,那差不多就能一輩子留在林邑了,不僅他後續方便,兒孫性命也加了一層保障啊!

這點兒小算盤著實沒有辦法多說,慶侯隻能尷尬的笑笑,又試圖轉移話題:

“咳咳,不提這個,這兩天藥喝的我滿肚子苦汁,舌頭都不快是自己的了,真的不能吃點彆的緩緩?”

“彆,早三年前我就勸你少吃這些,現在你腿都成這樣,還想要命,那就一點都彆吃。”

當年趙王派人去詢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用來拐彎抹角的問廉頗是否還有領兵作戰的能力,正是因為在大家的認知中,能吃且飯量大,就證明一個人的身體還仍處於健康狀態,為了向外界展示自己依舊強悍,慶侯就不可能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

蔡彭很清楚慶侯處於什麼情況,所以對他屢說不改,導致身體加重至此的情況提了一嘴就不再多說,壓根不反複念叨這件根本解決不了的事情,而是直接低頭查看起來慶侯的雙腿。

傷口恢複的階段,最好是保持通風,避免衣料隔絕,營造出溫熱濕潤的細菌培養皿環境,自韓盈這樣要求後,慶侯直接不穿脛衣,此刻他敝著雙腿坐在榻上,正好方便蔡彭查看。

他特地洗了手,側開身子,借著窗外的陽光仔細觀察,疽已經被仔細清理過,剔除掉了死皮和爛肉,上麵塗著藥粉,因為皮還沒有長全的緣故,還有透明的膿液在緩慢淅出,和藥粉混在一起,看起來頗為的……惡心。

蔡彭麵色不變的一個一個的看過去,還伸手在周圍按了按,那腿看著粗壯,可手指按下去,皮肉就有個淺淺的窩,好一會兒才能複成原貌。

“慶公,你這真是命大。”蔡彭說話沒有多少顧忌,他眉頭緊皺,臉色頗

為難看:

“內毒以至外生疽,這一路隻要有頂點蒼天不庇,你就會暴斃在半路!”

慶侯的心態似乎很是不錯,明明壓力那麼大,他還能樂嗬嗬的開口道:

“那就是蒼天至今還庇佑本侯嘍。”

“你……罷了。”蔡彭搖了搖頭:

“這些我都看過了,沒什麼問題,既然現在是韓盈主治,我就不能再給你亂開什麼藥——你要真想再加點彆的,我那兒還有蓮子心,你要不要拿來泡茶降降火氣?”

“彆,你還是自己留著喝吧。”

慶侯立馬拒絕,藥已經夠苦的了,再來個蓮子心,直接苦死他算了!

蔡彭冷哼:“那你彆再想彆的有的沒的,好好治病吧。”

“好好好,我服你們這些醫者了,一個個的脾氣怎麼都這麼大?”

嘴上抱怨著,慶侯心卻是安了大半,他過往和蔡彭相交,也知道些許醫生間的情況,不是互相攻訐,就是互相袒護,既然韓盈是認真給他醫治,麵服心不服什麼的,也不是不能忍,誰讓大家第一次見,著實沒什麼信任可言呢?

隻是這麼兩場試探下來,夾在中間的蔡彭必然是左右為難,偏幫誰都容易得罪另外一個,慶侯有心想要緩和下關係,索性將帶來的禮物中又拿了份出來,由蔡彭帶給韓盈。

對於蔡彭來說,他這是差點好心辦了壞事,隻能說慶幸兩方都不是會意氣用事的人,不至於真讓他麵臨兩難的抉擇,那可真是太要他命了。

帶著禮物,蔡彭又回了醫屬,此刻韓盈不在,他四處問了問,得知韓盈又去了醫屬旁的小院,跟女醫確定好位置便走了過去。

小院兒很近,大約一刻多鐘就到了,院門敞開著,有不少力夫正在來回擔水,院內熱火朝天,似乎在煮的什麼東西,蔡彭打眼一看,竟發現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兒媳曹良。

行醫這件事情,其實算不上多好,那些病變的部位正常人根本看不下去,曹良便是如此,除非必要,她其實根本不會接觸這方麵的事情,所以她自從來到這裡就從未踏入醫屬,怎麼如今和韓盈到一塊兒去了?

蔡彭心中有些疑惑,他拿著木盒上前走了幾步,問道:“曹良,你怎麼在這兒?”

詢問間,蔡彭已經看到了曹良手中拿的東西——那是一股紫色的絲線。

“大父。”

曹良也有些驚訝能在這裡看到公公,她笑了笑,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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