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評價為“運氣不那麼好”的伏黑惠一行人,此時確實正遭遇著從未料想過的大危機。

有靠譜的伊達警官在前麵引路,三人走的是一條比逃生通道更加隱蔽,理論上也更加安全的捷徑。

可盯上這條捷徑的不止他們,一大兩小還沒接近目的地,迎麵就撞上一片密集的腳步聲,他們迅速躲進對向看不見的視覺死角,伊達航向兩個小孩比了靜音手勢,示意全員保持靜默。

伏黑惠腳下的影子幾度扭曲拉伸,一點點吞噬籠罩住三人的暗影。

他們不約而同地覺得周身一涼,大半部分身體都陷入原本那片堅實的水泥地中。

變成黑漆漆紙片的三人,已經完全融入爛尾樓投下的陰影之中。

伊達航從未從這個角度觀察過世界,他的眼神遊移了一瞬,好奇地拍了拍近在手邊的水泥地。

乾糙的水泥地麵飽經風霜,表層呈現出一層薄薄的龜裂,邊緣還有淤積的塵土和碎裂的細小水泥塊。

——這個角度,讓伊達警官恍然以為自己是從水泥地裡長出的西瓜。

很好,這確實非常隱蔽。

外界,壓低嗓門使用著不同語言的嘈雜議論聲還在繼續。

“普羅米亞去了哪裡?”

“可惡,又給那女人逃了嗎!”

“你們去左邊!我們去右邊!艾蓮妮卡呢?”

“她一直跟著普羅米亞,太深入了……”

“可惡,這也太危險了!”

幾分鐘後,雜亂的腳步聲兵分幾步,終於漸漸從這片狹窄的巷道消失。可還沒等三人放鬆神經,一道粗重的呼吸聲再度出現。

呼吸聲粗重的艾蓮妮卡大步奔跑著向幾人藏身的方位靠近,她神色緊張地向周圍建築的樓頂上巡視著,似乎在尋找什麼目標,隨時準備開槍射擊。

伊達航寬厚有力的手掌緊緊壓著兩位少年,死死盯著在鬨市區使用管製用具的境外勢力。

這些家夥也太囂張了!

虎杖悠仁屏息凝神,冷不丁聽到子彈破空而出的尖銳聲響,從五六層樓高的一棟爛尾樓傳來——藏身於高處的那個人,開槍了。

艾蓮妮卡險險向後翻滾一圈,原本準星對準她頭部的子彈,最終隻嵌進她的小腿,濺起一小片血花。

這枚意料之外的子彈甚至沒影響到她的行動,苦苦追尋多年的死敵就在眼前,神色亢奮的金發女性已經無暇把這種非致命傷當做絆住自己複仇之路的攔路石。

不知是不是伏黑惠的錯覺,艾蓮妮卡似乎發現這個與影子深深糾纏在一起的角落,但她隻是淺淺瞥了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向著伏擊者藏身的方向跑去。

槍聲你來我往地響了四五次才短暫平息,顯而易見的,占領著製高點的普羅米亞暫時占上風。

這回倒吸一口涼氣的變成了伊達航——好家夥,距離涉穀中心地帶不過百米的地方,竟然在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槍戰!

對於就在現場的日本警察來說,這無疑是貼著臉挑釁。身為警察,伊達航當然應該出麵,但本意隻是休息日陪娜塔莉買戒指的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現在隻能觀察現場,把握局勢,等待同僚們的救援和指揮。

順便,還要按住他身邊兩個並非乖寶寶的不省心少年。

槍聲漸行漸遠,依舊不打算放棄的艾蓮妮卡還在步步緊逼。

場上形勢未明,身居高處的不明人士正守株待兔,一槍槍將艾蓮妮卡向著自己已定的陷阱誘導。

對此,已經追蹤普羅米亞多時的艾蓮妮卡未嘗不知,但這是罕有的、能夠接近普羅米亞的機會,哪怕有性命威脅,她也不想放棄——在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被普羅米亞殺死後,複仇,成了唯一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動力。

原本占據上風的普羅米亞也暫時停止射擊,隻有雇傭兵在樓頂之間跳躍時露出的隱約身影,暴露著她撤離的路線。

旁觀者清,在旁觀者看來,這舉動略顯刻意。

彙總了脫兔情報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伏黑哥咦了一聲:“……為什麼她們在往回走?()”

——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原本隻是自言自語,沒打算真的得到什麼回應,沒成想,伏黑惠能夠和十種影法術召喚出來的式神們心念相通。

剛剛指揮脫兔給鬆田陣平送去拆彈工具的伏黑惠感應著大家傳回的情報,微微擰眉:“陣平哥已經在拆彈了,景光哥剛和他們分頭行動,正準備從高處走……至於零哥,他離我們已經很近了,應該是追著這兩個人出來的。”

大量脫兔不僅僅可以作為乾擾,同樣是伏黑惠分散這片戰區的“眼睛”,無數隻自由行動的監控探頭,無時不刻不在向他傳遞周遭的信息。

“至於普羅米亞……”他極其輕微地嘶了一聲。

此前,伏黑惠從未覺得十影法能遠距離溝通式神的能力有哪裡不妙——這種技能頂多在小黑小白偵查和大蛇不慎走丟時才能用上。

如今大量脫兔四散開來,海膽頭少年才隱隱覺得,數百隻脫兔傳來的巨大信息量讓自己的腦子充實到快要炸開。

“普羅米亞正在接近——接近他們?!”

他倚在虎杖悠仁身邊微微抽氣,抬起手輕輕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兩隻溫暖乾燥的手相當自然地接過他的動作。

虎杖悠仁笨拙地在他的太陽穴間輕揉,見惠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便聳聳鼻子,露出有些傻

() 氣的燦爛笑容:“嘛,這種時候總不能讓伏黑你停下……但我也有我能做的事嘛!”

伊達航警惕地探著頭向外看,的確注意到有腳步聲正一點點向這裡接近。

降穀零眼睜睜看著原本在自己前麵帶路的交叉劉海兔子飛一般躥出去,直勾勾撲進街邊的一處影子裡。

建築投下的暗影原本邊界清晰,那裡又顯然沒人待著,可在脫兔撲進去的一瞬間,那處影子卻像投入小石子的水麵般,邊緣晃起陣陣漣漪。

是誰在那裡,已經顯而易見。

金發青年敏銳地向右側翻滾,同樣避開一枚來自高處的子彈,瞬間躍進和那片影子相反方向的狙擊死角。

與此同時,守在天台上的普羅米亞神色陰沉地扔掉已經沒有子彈的狙擊槍,忍不住啐了一聲:“切,‘烏鴉兵團’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身為雇傭兵的她已經習慣小心謹慎,雖然已經不止一次拒絕朗姆的招攬,卻也多少了解過“烏鴉兵團”的基本信息,和負責同自己對接的人手,以防對方被自己多次拒絕後惱羞成怒。

小心謹慎,是能在裡世界存活下去的生存法則。

“烏鴉軍團”——絕大多數成員以酒名為成員代號、行動時大多穿著一身黑的組織,在地下世界的確有著這樣的蔑稱。

而現在,看到情報中那個本該屬於“烏鴉軍團”的情報販子,普羅米亞不免有些猶疑——難道是下麵那個女人和黑衣組織合作了嗎?

虎杖悠仁的手依舊搭在黑發少年肩上,那雙原本在按揉著太陽穴的手不知何時漸漸停下,他的神色有些嚴肅,卻依舊用氣音低聲道:“上麵那個——就是殺死了基裡爾的人嗎?”

虎杖同學此前錯過了惠和警官先生們的通氣環節,好在伏黑惠在分頭趕來的路上向他介紹過大概情況。

普羅米亞任務相關的目擊者都已死去,哪怕是消息靈通的情報販子們也沒有影像資料,但這不影響能夠看到咒靈的粉發少年看到“母親”受傷後咒力越發激蕩的咒靈。

地麵畢竟空間狹窄,對方還占據著絕對製高點的優勢,這短短兩分鐘的時間裡,艾蓮妮卡又中了一槍,這次是在左腰。

艾蓮妮卡受傷後,基裡爾原本瘦削孱弱的身形更是陡然膨脹起來,咒靈空靈的聲音回響在間距不大的樓宇間,撞進躲在陰影之中的兩人耳中,震得他們耳邊的空氣都在微微顫抖。

“媽媽……不要……好痛……”

“不要……傷害……媽媽……”

“火……普羅米亞……死……”

基裡爾從母親決絕的執念與熾烈的愛之中誕生,哪怕沒有作為人類時的記憶,它依舊眷戀著母親,也已經隱約記得自己死前的場景,甚至感應到身為非人存在才能感知的、導致自己死亡的罪魁禍首。

伊達航看不到咒靈,卻能察覺到附近陡然變得陰風陣陣,他定定觀察著艾蓮妮卡的身影,企圖從一片空氣中找到非人類生物存在的證明。

虎杖悠仁評估著子

彈出膛到射落在地的射速和彈道,渾身的肌肉繃緊,看上去隨時準備著一躍而出,將正處於不利局麵的女性帶到安全地帶。

他緊緊攥起拳:“我想去救她。”

“不可以,”

海膽頭少年輕易就能看出搭檔的糾結,他扯著虎杖的兜帽,冷淡道,“艾蓮妮卡未必需要你去救。”

他頓了頓,才緩聲道:“——她現在最想要做的就是複仇,隻是複仇。”

伏黑惠不是故意要這家夥潑冷水,隻是,這確實是艾蓮妮卡·拉布倫切娃自己的選擇。

眼前正在進行的不是他們所熟悉的咒靈祓除儀式,兩方都是隨時有可能向他們開槍的危險人物。

在伏黑惠眼中,惡性累累的普羅米亞當然不是善人。

冤有頭債有主,普羅米亞才是那個率先出手,殺死艾蓮妮卡丈夫孩子,殺害這個組織成員家人、導致納達烏尼奇托基提所有成員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但是,企圖複仇的艾蓮妮卡將複仇地點選在涉穀最繁華時段,過往檔案中還有挾製彆國公務人員、企圖喚起官方注意之類的記錄。

伏黑惠多少能夠理解求助無門不得不自食其力、在執念中變得偏激的女性,可當艾蓮妮卡將矛頭對準普羅米亞之外的人身上時,在伏黑惠眼中,她便同樣不再是自己會維護的“善人”。

眼前的場麵,對他來說不過是“惡”與“惡”的交鋒。

而艾蓮妮卡身上還有隨時可能暴起的、自己可能會對上的一級詛咒。

虎杖悠仁不解地回望著眼神清淩淩的黑發少年,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伏黑惠:“可是她需要幫助,可是我能夠幫她!”

伏黑惠淡淡地回望:“如果你救下的人,將來殺死了彆人,那會怎樣?”

虎杖悠仁當然可以在這裡救艾蓮妮卡,甚至更多的人,他心中有純然的善,他隻是想救下自己想要救的人而已。

但自幼便在裡世界邊緣摸爬滾打的伏黑哥卻看得更多,也想得更多——很難界定這究竟是他的本性如此,還是受生長環境影響。

虎杖悠仁一時間陷入沉默,他緊緊攥著拳:“假如曾被你幫助的我,將來也殺死了彆人呢?”

粉發少年的眼睛明亮如星,落下的詞句鏗鏘有聲:“那你又該如何?”

伏黑惠當真被問住了。

他歪了歪頭,似是困惑這家夥又在發什麼瘋。

最終,惠斬釘截鐵道:“你不會。”

他們已經相識半年,在伏黑惠有效的社交圈裡,爛好人榜如果津美紀能排第一,那第一名絕對是虎杖悠仁無疑。

雖然看似理性,但是,在絕大部分時候,伏黑惠才是會做下感性決斷的那一個。

這種對待自己的純然信任,反倒讓本來繃著一口氣額虎杖悠仁啞火了。

伊達航不由深呼吸——這兩個小孩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難搞,可眼下是該關心“艾蓮妮卡該不該救”的時候嗎?

“不管怎樣,現在都不該由兩個未成年的孩

子出麵,眼下也絕非咒術師之間的鬥爭——我的理解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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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壓拉到最低的警官先生咬著牙簽,冷笑著一左一右把兩個刺頭的腦袋向下壓:“既然如此,在普通人的社會秩序下,你們就應該乖·乖聽我這個刑警的。”

“都·給·我·彆·亂·動!”

身為警察,保護民眾是第一位的,彆說隻是咒術師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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