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彩衣住在林子默的家中,除了見過楊夢棋以外,還見了一下楚寒露。她們兩人總共交流還不到十句話。起身而去的韓彩衣就給對方下了極為刻薄的定論:生得確實美麗,隻可惜是草包。接下來的一連四日,韓彩衣就沒有在林家消停過,找到楊夢棋是進行了一番文鬥。兩人是一日,比琴技;二日,比棋藝;三日,比詩書;四日,比畫作。雖然沒有裁判,但是二人都是內行,各自的心都有數。四場連比下來,她們是難分伯仲。聰慧過人的楊夢棋的琴棋書畫都是隨自己那一個未曾進過學的父親所學,要是能像韓彩衣那樣受到大儒,名家,高人的傳授和指點,定然是會有了幸喜的結果。自己不得不承認韓彩衣果真有真才實學,而且還是下過一番苦功。她們二人都是心高氣傲的奇女子,內心深處都想分出一個勝負,於是兩人約定三日後再進行切磋。知道此事的林子默,覺得這是一件大好事,畢竟韓彩衣沒有時間和機會給自己舔亂。他知道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就在須臾之間,大意不得。林子默是了解到她可不想輸給楊夢棋,那麼定然就會更加的用心布局和查找自己需要難住對方的詩書題目。韓彩衣本以為他的身邊全是俗物,乘機好好地嘲笑和羞辱一番,找回失去的顏麵,而沒有料想到竟然會和他的正妻來了一個棋逢對手。心氣極其高的她,完全就沒有把楚寒露放在眼睛裡麵,認定對方是一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至於楊夢棋,她雖然內心不服氣,但也承認對方是一位和自己屬於才貌雙全的奇女子。派去韓府報平安的小廝,拿到了韓雍的親筆回信,返回到了桂平城。他把懷中的信件摸了出來,雙手交到了林子默的手中。讓他下去領賞的林子默,獨自拆開信看完,就立刻意識到世上的人皆有私心。自己這裡成千上萬老百姓的身家性命,連一個韓彩衣的命都抵不上。韓雍是十分了解自己小女兒的脾氣稟性,強行要她回來是決計不可能的,便不想搞出更大的風波,使得他的臉麵沒有地方放就麻煩了。既然自己的門生都在給台階下,那麼借勢就下了。韓雍為了自己女兒的安全,決定再從省府的官軍中調撥二千人馬歸林子默節製。他雖然在信上麵是寫得為了平亂,但是林子默一眼就看出字裡行間的玄機全為了他的小女兒韓彩衣。放下信的林子默,內心著實憤怒,但是又無可奈何。自己一想到曾經和韓雍是好說歹說的要援軍,換來的結果就僅僅回來一千人馬。韓彩衣的到來,反而給自己是帶了二千人馬。帶有自嘲味道的林子默,心下想來她果真有“旺夫相”,而自己治理下的黎民百姓在權貴們的眼睛裡麵,恐怕連一個屁都算不上。想到這裡的他,不得不生起悶氣來。步履輕快的趙文軒,走進了林子默的衙署,還沒有坐下就罵娘道:“我剛接到探子回報,劉老虎真她媽不是一個東西,簡直就是畜生。這孫子不但欺男霸女,而且還殺人越貨。依仗自己是省布政使方世仁的門下,為非作歹,無惡不作。”沒有出聲的林子默,隻是把韓雍給自己的信遞給了他看。自己是一下子明白過來,劉老虎如此囂張的原由。一是,他依仗省府有後台;二是,自己是韓雍的門生,而他的老師和方世仁又是死對頭,所以劉老虎想要對自己的主子表明忠心不二,便做出一些文章出來。在林子默看來,劉老虎或許隻是一個聽命的實施者,而真正想要整倒自己的人是方世仁,而他想要搞掉自己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借此來打擊和扳倒韓雍,好為自己出任廣西巡撫鋪平道路。林子默是突然一想到自己手裡那一張五千兩黃金的銀票,說大是大,說小是小,畢竟全天下的大明官吏中幾乎隻能分出貪和貪不著,而很難再分出不貪和貪之分。看完信的趙文軒,沒有看透韓雍的私心,而是欣喜道:“這一下真是好,又來了兩千人馬。”回坐在自己位置上麵的林子默,不想和他解釋這個,而是問起了劉老虎的事情道:“你派出的探子們,可把他的點子給踩好了?”放下手中信的趙文軒,坐將下來道:“**不離十。那孫子每一次出門,總會帶上三,四十名手下隨行,而他家牆高園深,內養了二十條左右的惡犬。我們要是對他用強,雖然要付出一點兒代價,但是我保證能拿下他。”“我們最好還是用智取為上,畢竟我還是想把多餘的力量留下來對付叛軍。”林子默是說出心中的考慮道:“劉老虎好歹也是從二品省布政使方世仁的門下。我們打狗容易,但是狗的主人還是不好惹的。目前這一個階段,我們兄弟二人還沒有招惹他的實力。”心懷正義的趙文軒,有一點兒急躁道:“難不成,我們就仍由他在桂平城內胡作非為?”“我當然不可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子默是當機立斷的直接表明態度道:“打狗是要看主人,而我們要做到既能把狗打掉,還要讓狗主人無可奈何。”趙文軒的臉上是顯露出幾許笑容道:“看樣子,兄長已然有了妙計。”端起茶喝了一口的林子默,流露出更多的無奈,意味深長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婦兒套不住色狼,舍不得彩衣除不掉劉郎。”不太明白的趙文軒,進一步問了問,而他沒有細細地解說。林子默是要他去準備。自己要等到省府而來的二千人馬,然後同自己義弟換了城防,才好抽出人馬去把劉老虎在桂平縣的勢力是連鍋端。“我聽兄長的。”絕對信任林子默的趙文軒,一本正經的神情道。“消息千萬不要泄漏出去,要不然我們會很被動。”林子默是提醒道:“在我看來,劉老虎在桂平城內的眼線和耳目不在少數。你多留意自己身邊的人,提防有人會被他收買。既然我們兄弟二人決心除掉他,那麼就不能被他給除掉了。”“兄長,儘管放心便是。如若我這裡有人被他收買,我定然會親手活剮了這一個吃裡爬外的東西。”手掌一發力的趙文軒,拍在茶幾案上麵是‘咯吱咯吱’的作響道。他做事,而林子默是相當的放心,點了一下頭,便想和他談一談軍務道:“你那邊的軍需物資還夠嗎?要是缺什麼,儘管給我說,我會如數的調撥給你。”趙文軒是真心的滿足和開心道:“自從和兄長在一起,過去的我就沒有像如今這一般富裕過。現在,我的手中是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上好的軍械有上好的軍械,一樣都不缺。我就期盼和叛軍來一場大仗,好讓他們記住我們兄弟二人的名號,使得他們再也不敢侵犯潯州府的邊境。”林子默是不用去看,已經知道他手下的軍士都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已然成為了明軍中一支重要戰力。趙文軒手下的主要軍官,大多數都是由自己過去帶過那一百人隊裡麵活下來的老兄弟出任。這一些人都是從死人堆裡麵爬出來的,既能打仗又會能帶兵。他們是把各自的士卒整治的服服帖帖。林子默是還知道軍隊裡麵除了隻有一個頭兒以外,軍官就是骨乾,而士卒就是血肉。要想樹立起個人在軍隊中的威望和絕對領導力,戰功是非常之重要。沒有戰功的軍官,在士卒的眼睛內就是光著屁股,沒有穿上褲子一樣。清楚自己義弟想要建立功勳的林子默,微笑道:“不要著急,一定會有機會。你權且把打老虎一事就當作一次練兵。我也想看一看你那虎狼之師的威風。”顯得有一點兒驕傲的趙文軒,信心滿滿地談起自己的兵道:“對付那一幫子烏合之眾,完全就是殺雞用了牛刀。我的士卒決計是不會讓兄長感覺到失望,而你將會看見一場群狼如羊群的壯觀景象。”“你的話,我是相信的。”林子默是再一次好意的提醒道:“劉老虎的手下還是有二,三百人,再加上他宅子內的小廝,仆役,內眷等等,不會下五百人。你要留心他們在走投無路之時的以死相搏。”“兄長實在是太多慮,也太高估了他們。羊再凶始終是凶不過狼。何況他們還是一群綿羊。”不以為然的趙文軒,嗬嗬一笑之後,正色道:“我趙文軒在兄長麵前立下軍令狀,要是讓他們中有一人得以逃脫,乾受軍法從事。”知道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的林子默,知曉他的性格,便起身認真道:“軍中無戲言。”起身走到公案前的趙文軒,提起筆就在紙上簽下了軍令狀以個人表決心和事後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