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季涼川摟住我，吻了吻我的額頭，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那樣，輕輕道：“早點休息吧。”如果沒有那個女人，我不會在遇見季涼川的時候是那樣的一種狀態，我不會是那麼令人厭惡的傲慢大小姐。我輕輕揪住他的袖口道：“對不起，沒能以最完美的姿態遇見你，以前的我很討厭吧？”季涼川隻是輕笑道：“我也一樣，我們很公平。”我才發現，其實我們相遇的時候都是那麼地殘缺，殘缺到自己都那麼地厭惡著自己。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在這個悲涼的夜晚沉沉睡去的，模糊中，我的懷裡抱著我們的阿呆，而季涼川一下又一下地撫著我的頭，哼著一首首兒歌哄我入睡，跟我說了好多好多遍的晚安。我流乾最後一滴淚的時候，分明看到他英俊的側臉在月光的照耀下，眼角也有一滴心疼我的淚。第五章 一個人也要勇敢周一下班以後，我接到了紅豆的一通焦急的電話。當聽到杜曉航的名字時，那種割心般的疼痛再一次傳來，我二話不說，急匆匆趕到了午夜花。車子剛開到馬路邊上時，就看見杜曉航彎著腰在旁邊的花壇吐得一塌糊塗，紅豆還在拍打著他的後背。我立刻下了車，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紅豆，小肚子怎麼了？”“他讓我陪他來喝酒，結果就喝多了，怎麼勸也不聽，就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喝。”比起疼痛，現在的我倒是快要氣得喘不過氣來，明明讓他好好生活，卻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這樣子，我怎麼能安心地過自己的生活？我儘量哄著他說話：“小肚子，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彆過來！我不用你管我！”他扭過身子，像變了個人一樣大手一揮，阻止了我接近他。“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想讓我怎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他什麼？這十年來是誰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這十年來又是誰在你身邊保護你、疼你、寵你？你全都看不見，是吧？”“小肚子，上次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住院，這次你又想怎樣？難道你就要一直這樣下去？”“沈檬，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你就是一白眼狼！”他已經完全喝醉了，看上去神誌模糊。“難道對你的愛情，我就必須也用愛情來回報你嗎？用來回報的隻能是恩情，這樣的感情你要嗎？”我盯著他混沌的眼睛看，有些事情怎麼講他都不懂。“好了，杜曉航，你今天喝多了，先回家吧。”紅豆插嘴道。“我不回去！我……”還沒說完，杜曉航又大口大口吐了起來，倒在花壇那邊已經神誌不清了。我鉚足了勁兒，將他拖進了車裡的副駕駛座上：“紅豆，我送他回家，你先回去吧。”“你自己一個人沒事吧？”“沒事，你早點回家休息吧。”“那好吧，到家給我電話。”“好。”轉身的那一刹那，我仿佛在紅豆的臉上看見了閃閃的淚光，隻是我已經無暇顧及這麼多了，這個世界太讓人覺得疲憊了。我一路開向他的家。下車後，我又一個人拖著他沉重的身子到了他家門口。從他的口袋裡翻出鑰匙打開門後，我直接把他拖了進去，放在了臥室的床上，然後從衛生間裡拿出一條毛巾來，回到床邊幫他擦掉身上的汗漬、酒漬。他曾經是那樣天真，充滿著歡樂，現在卻是這般憂愁，隻因為我……我一下又一下擦著他的臉時，他忽然睜開蒙矓的雙眼，張開唇喚著我的名字：“沈檬……”“小肚子，以後彆再這樣了好嗎？我真的很心疼你……”“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為什麼……”我終於哭了，那份巨大的酸楚撞擊著我的心，我撲進他的懷裡，但是從頭到尾隻能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再說對不起了！這麼多年，我聽了無數遍了！”他突然猛地推開我，又粗魯地將我拉了過去按在床上，整個人壓在了我的身上。我瘋狂地掙紮，掙紮到絕望，掙紮到無力：“小肚子，你彆這樣，你放開我！”“你為什麼是彆人的，為什麼不是我的！”“小肚子，你喝多了！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憑什麼不能這麼對你？你們結婚了又怎麼樣，他能比我更愛你嗎？”他不由分說地開始低下頭來狠狠地吻著我的脖子。我拚了命地推他，他卻像隻蓄意待發的猛獸一樣壓住我，蹂躪我。“杜曉航，你滾開！”我流著眼淚憤怒地咆哮著。終於，他放鬆了力氣。我趁機一把推開了他，拎起包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我真的想不到，有一天，我和他之間會變成現在這樣，曾經那麼單純的我們，如今卻不停地給彼此添加傷口。回到家，我用袖子狠狠抹乾眼淚，衝進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剛剛整理好麵容，恢複平靜，身後一雙溫暖的手緊緊地摟住了我：“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我立刻怔住。我根本沒留意到手機的振動，此時隻好勉強笑道：“嗯……剛剛跟紅豆出去逛街了，沒聽到。”“我以為你出事了，還好……”他在身後緊緊抱著我，柔情地吻上我的脖頸。我猛地驚嚇住，本能地推開他，用手捂著剛剛被杜曉航吻過的地方。“怎麼了？”他的表情有些尷尬。我磕磕巴巴地道：“我要洗澡啦，你先出去！”這時他才輕輕一笑，走了出去。我和杜曉航之間的芥蒂就這樣持續著。他仍舊每晚去午夜花酗酒，喝到半夜醉到不省人事。我和紅豆輪流勸他，他也不聽，隻是用醉醺醺的雙眼看著我，一遍又一遍地問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上他。事到如今，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那個我最心疼的小肚子已經變得陌生了，他不再考慮我的感受，隻是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的肉體折磨著我的精神。直到有一天，他終於緊緊抓著我，問我：“沈檬，是不是因為季涼川有錢，能給你富足的生活？”“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想我？我不是那種……”“好！我知道了，你給我時間，我會比他掙更多的錢，你等著！”他決絕地看著我，狠狠地轉過身，一個人艱難地行走著，漸漸消失在黑灰色的陰影裡，像是一場生離死彆。這幾天我忙著杜曉航的事情，感覺精神很疲憊，早就已經忘記該如何披上自己堅硬的外殼來抵擋外麵的風寒了，以至於季董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竟然有些呆呆的說不出話來。“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季源康對我說話永遠都是這個語調，冷淡、疏離，從未變過。也是這通電話宣告我的幸福終於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