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回家(1 / 1)

不知過去了多久,江上打鬥漸止。

“二奶奶,水賊死完了,我們上岸吧。”

春娘緊緊陪著申令禕出去,目光四下戒備。二人上岸後,隻見有一男子站在船頭,手持一張鐵胎大弓,彎弓搭箭,屈猿臂挺蜂腰,嗖嗖幾箭下去,江麵上浮動的幾處立刻冒出血水來,周圍幾條漢子也照樣射起箭來,至於原本就在江麵上的人頭,更成了活動靶子。

淡淡月光下,段珪麵無波瀾,挺拔的身子俯視著江麵上浮起來一具具屍體,但見有哀嚎掙紮的,一箭下去補了性命,一派殺伐果斷。

而段珪側首與她四目相望時,他的眼睛卻沉鬱如深夜的江水,隱隱透著些許慘淡。

申令禕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寒冷刺骨的江風吹來,她趕緊攏了攏披風,抱著女兒上了岸。

段珪將她的一行一動便掠入了眼底,她驚懼如鵪鶉,目光裡含著對自己的感激不儘。

也瞧見了她失去了血色的唇瓣,滿江火光下,她是那樣的弱小無助。

“好久不見。”

江麵上刀劍相撞的聲音消失殆儘,段珪也在喧嘩又靜謐的此刻,聽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

三日後,到了十月初的這日,申令禕這一行人,終於進入了陪都的境地。

這天傍晚,還沒到達城內,行在道上的時候,遠遠地看到對麵來了一行打著申家旗幟的車轎。

申愚來迎接自己的阿姐了。

謝允數日前便令人快馬在前,以她的名義往金陵申家送去了消息。

謝允和妻子不知的是,申母馮氏此刻正病重了,申父得到信,得知女兒竟在這時候不期而歸,欣喜若狂,算好時日,叫申愚務必準時接到。

姐弟終於碰頭到一起。

這一個月來,路上風塵仆仆。申令禕既想念母親若狂,又猜測父親收到“自己”那封信後的反應,心裡其實並不輕鬆。

他們會不會懷疑自己被趕回來了?

但從昨天踏上金陵境地的那一刻開始,申令禕一路的疲乏,顧慮,全都一掃而光了。

申愚這幾年來,雖鬱鬱不得誌。但阿姐此刻竟然不期歸家,同樣歡喜異常。其實以他心性,倒恨不得阿姐這次回來便留下了她,往後都不要再回京城才好。

姐弟敘了幾句話。申令禕便問起了母親。

一路上興奮不已,說個不停的申愚斂去了笑容,將馮氏已經臥病許久的事情說了。

申令禕道:“怎麼不寫信告訴我!”

申愚又將母親交代不讓說的事情說了,末了:“阿姐,你不要擔心,母親得知你回來,這些天身體好轉多了。”

得知母親身體有了起色,病況也沒有壞下去,這才放了些心。因天色將晚,趕著要回城,接著便上了路。

申愚竟叫車夫下去,自己坐上了車夫的位置,親自替申令禕趕起了馬車。

申令禕心裡溫暖,探出頭來問道:“你何時學會的趕車?”

申愚笑道:“阿姐,你就坐好吧,等著到家吧。”

一路順遂,深夜,一行人入金陵府城門,回到了家。

仆從往裡遞了公子和大小姐抵達的消息,翹首盼望的申父和一眾姨娘親自在大門之外相迎。

天色稍晚,初秋的夜裡涼意漸濃。

看到申令禕的一刻,見女兒雙眸裡隱隱似有淚光閃現,聽女兒用熟悉的一口嬌音喚自己“父親”。

申父心裡也是悲喜交集,隻是在下人的麵前,極力不予表露,隻猶如接了寶貝一樣,親將女兒接了進去。

進門時。申令禕的姨娘們,問寒問暖有之,幫抱孩子有之。衡姐兒似是不喜周身的脂粉香氣,皺了皺小臉,就要哭鬨。

東西都被申家下人拿了,春娘空著手笑道:“我來抱衡姐兒吧。”

說著!就抱著衡姐兒先走了。

因晚,申父說道:“廚房已備了飯送到你院子裡。”

申令禕一到了家,更不好在這時間去打擾母親的休息。申父讓女兒明早再過去拜望,也是不遲。雖然堆了許多話要說,隻是心疼女兒這路上顛簸,便讓她去休息。又親自送她到了從前閨房的門外。

推開門,申令禕環視了一圈自己曾住過的這間熟悉的屋子。見裡麵乾淨無暇,擺設也依然是出嫁前的樣子,一件也未動過。

自己親手繪圖的已經褪色變舊的的那隻美人風箏也依舊懸在書櫃牆上。心裡慢慢感動,回頭望著父親,向他道謝。

女兒遠道歸家,申父心情暢快,哈哈大笑:“傻囡兒,有何可道謝?你雖嫁了出去,為父這裡,難道就不給你留一間屋子了?”

一年不見,父親比申令禕去年見時仿佛又消瘦了些,笑的時候,雖然姿貌依舊風流瀟灑,不負他年輕時的探花之名。但眼角的皺紋,卻也更加清晰了。

申令禕心疼,忍不住道:“父親當注意身體,勿過於辛勞。我見你比去年我走之前,仿似又老了些。”

申父望著女兒。燭火映照中,見她出落的比從前在閨閣中還要出挑了幾分,容色照人,加上前次兒子從京城回來,聽他話裡話外,女婿之母雖刁鑽,待女兒不用想,肯定好不到哪裡。但女婿謝允卻是個極通達的人,聽申愚的講述,對自己的女兒似也頗為嗬護,心才稍放了些下去。此刻見女兒望著自己,神色裡表露出關切,便微笑道:“為父曉得。倒是女兒,你在那邊,確要照顧好自己。”

申令禕點頭,說道:“父親,我曉得的。”

父女二人說了幾句。申令禕見夜深了,怕累到女兒,叫她進房歇息。

申令禕心中雖有無數話要和父親講。隻人既然終於到家,便也不急於這一時。點頭乖乖地應了。

當夜在自己出嫁前的那張床上睡著,心潮起伏,久久難眠。

……

第二天一大早醒了過來。如同從前還未出嫁時候那樣,綏娘和春娘一道進來,服侍她起身穿衣。

梳洗完畢,用了早飯,便在父親和阿弟的陪伴下,去了祖母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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