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葉是我的人!我絕對不會把他交給你的!” 在嘴巴嘟成青蛙狀的“文學少女”背後,我滿臉通紅,嘴巴一張一合地說不出話來。 二十分鐘後—— “你,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啦!我,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人了?!” 在牛園學長從文藝社淚奔而去之後,我不禁對遠子學姐抱怨道。 (PS:很奇怪的是,和上文的校舍後麵不一樣,對話也有出入,到底是“心葉是文藝社的人”還是“心葉是我的人”,我不知道是珊瑚搞錯了還是作者搞錯了。) 這個人居然當著牛園學長的麵,大喊什麼與心葉兩情相悅的是文藝社,不準彆人搶走心葉之類的話。 “因為——因為心葉是重要的文學社學弟嘛。” 也許是感覺到我真的生氣了吧,遠子學姐一邊勾起眼角小心翼翼地窺視著我的表情,一邊說道。 這句話裡“重要”的主語不是“學弟”而是“文藝社”吧。我和遠子學姐之間完全沒有任何曖昧關係。就像不含糖的餅乾一樣,是既無色又無味的關係。所以突然間聽到她宛如告白般的台詞,吃驚且不說,還覺得很羞恥。 遠子學姐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呐,心葉,彆用那麼恐怖的表情看著我嘛。比起柔道社,心葉更喜歡文藝社不是嗎?比起要被推倒在地,摔來摔去,連手腳也會被人絞住的柔道社,能坐在椅子上悠然地寫故事更好吧?心葉也是真心愛著文藝社的吧?” “被強勢的學姐強行拖到文藝社,在逼迫下寫下入社申請,這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迫不得已吧。” “嗚……但,但是,心葉被那個超黏人,鼻孔大得像牛魔王一樣的家夥當成目標了啊。” (PS:看官們,你們的感覺是正確的) 遠子學姐垂著頭露出寂寞的表情,隨即強硬的主張道: “軟弱的心葉會在這種時期被柔道社邀請實在是太奇怪了。一定是想讓心葉做他的小弟!誒誒,這可騙不了‘文學少女’我的眼睛!《雨月物語》和《好色五人女》裡都有這樣的人!心葉一定是‘受’!當‘受’對身體負擔很大哦,一不小心裂傷就麻煩了(PS:遠子……你……)。” “你在想些什麼啊!快停止!這是性騷擾!” “但是,雖然在學校裡不大可能會被牛魔王襲擊,但進入柔道社的話,不是每天都會做那種看起來很奇怪的事嗎!” 遠子學姐嘟著嘴,探身對我如此斷言。 我不禁對牛園學長寄予深切的同情。 因為他想要接近的目標原本就不是我,而是遠子學姐啊 但是卻被認為是要搶奪自己學弟的性好男色的人,還被鄙視地吐槽加踐踏。他一定會以慘烈的失戀兒告終吧。 雖然他看起來很恐怖,但其實不是個壞人,卻偏偏喜歡上了像遠子學姐這樣遲鈍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把我低頭的動作當作是對她的感謝,遠子學姐頓時心情大好,偷看著我的側麵,笑了起來。 “沒事的啦。我會保護心葉的。” 宛如貓尾般的三股辮隨著她傾身的動作從肩頭滑落。聰慧的眼睛狡黠地看著我。 這種姿態向來是遠子學姐示好的表現。我一被她這種眼光盯著,胸口便忍不住癢癢的,難以平靜。 “請不要這麼說。為什麼我要被女孩子保護啊……而且你就這麼在意我嗎?” 聞言,遠子學姐原本溫和的表情頓時一變。 她看著已經察覺到失言的我,眼睛烏溜溜地轉動著,然後悲痛地喊道: “因為,因為,文藝社裡根本就沒有其他可以讓我在意的一年級生啊~~~~” 我有些失望。 沒錯。文藝社就隻有遠子學姐和一年級的我兩個成員而已。這個社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解散呢? 遠子學姐蜷縮在椅子上,陰沉地說:“居然連唯一的學弟都對我如此冷漠,世界上沒有比我更不幸的學姐了吧。” “——我,我知道了!我會負責帶其他的一年級生入社的。” 我一臉苦澀地說道。 ◇ ◇ ◇ 如果能增加一些學弟的話,遠子學姐應該也不會再固執於我了吧。這樣一來我就能從文藝社退出,從而就能切斷跟這位奇怪學姐的孽緣了吧。 於是第二天,我便立刻開始了初步試探。 “誒,文藝社?” “嗯,因為沒什麼人入社,所以也沒什麼特彆的活動,相當的空閒,所以在社團活動室裡做作業也沒問題。推薦你去哦。” “但是我已經進了陸地競技社了啊。” “我進了圍棋社。” “社團活動太麻煩了,我們學業也很緊啊,如果花太多時間在上麵的話,很容易把功課落下的。” 大家都是一副為難的表情。 “什麼什麼?文藝社在招收社員?我要加入!” “誒!真的嗎?田中!” “啊啊,因為聽說文藝社有個美人學姐嘛。真不錯呢,天野遠子學姐,給人一種優雅的大和撫子的感覺,一定是很擅長料理,充滿家庭感的女生。如果加入文藝社就能接近她了~太棒了!” “那個……遠子學姐好像……不大擅長料理……” 實際上我對妖怪般的她的味覺完全不了解。 而且,優雅?大和撫子? 我不禁回想起她兩腳大開地坐在鐵管椅上,一臉幸福地撕書吃的樣子。連裙子裡麵都快被看到的姿勢也能被稱為優雅? 雖然我對暴露遠子學姐並非優雅的大小姐這一點並不在意,但是如果暴露她其實是吃書的妖怪並引起騷動的話,還是……有點糟糕。 田中同學的口風好像也不怎麼緊的樣子。如果知道了遠子學姐的秘密,一定會在整個學校宣揚開來吧。 “那入社申請交給井上就可以了嗎?” “那個……其實還有入社考試,必須讀完有五十四卷的《源氏物語》並提交讀後感。” “誒~怎麼這樣!我可沒時間做這麼麻煩的事,還是算了吧……” “……是嗎,那真是遺憾呢。” 我露出親切的笑容,說道。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困難得多。 放學後,我苦著一張臉剛走進社團活動室,就聽到裡麵傳來痛苦的呻吟。 “啊哈……不可以……不要啦,唔……” (PS:這位看官,你在想些什麼?!) 遠子學姐像平常一樣脫了室內鞋,儀態惡劣地蹲在鐵管椅上,一邊翻著膝蓋上的書一邊捏著書角往嘴裡送。 此時她眉根緊皺,咬著書角搖晃著身體。乍一看與平時沒什麼不同,但似乎又有點差彆。 “怎麼發出這種聲音,便秘了嗎?” “啊,心葉。真是的,你怎麼可以對女孩子說這麼無禮的話啊。” 遠子學姐嘟著嘴道,隨即目光又溫和起來。 “不過今天我沒去接你,你自己就來了呢。不錯嘛。” “因為今天我有空而已。” 我避開了她的視線,把書包放到桌子上。 “你在看什麼?” “是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 遠子學姐似乎很高興我問她似的回答道。 “小林多喜二,生於一九零三年十月十三日。秋田縣出生的作家。一提到無產階級文學首先想到的就是多喜二哦。” “無產階級文學,是指從大正時代到昭和初期的那些描寫社會黑暗的作品嗎?” “如此輕率的定論可不好哦。雖然故事的確都比較沉重,但那是因為多是以社會底層勞動人民的生活為題材的原因。如果因此簡單地把這部《蟹工船》定義為黑暗壓抑的故事那就大錯特錯了。” 遠子學姐緊緊地將書抱在胸口,大喊道。 “沒錯,《蟹工船》就像是把魚骨,牛蒡,蒟蒻混合蔬菜一起煮而得出的精華之湯!粘稠的白色湯汁裡隱約可見鮭魚或者鯛魚的頭,吃進嘴裡後,那粗獷的鮮美味道讓舌尖都為之戰栗,讓人沉醉於它那原始的芳香,心臟都炙熱起來。 所謂的蟹工船,就是抓螃蟹並將其加工成罐頭的工廠。雖然是船卻不遵守一般的航海法則,雖然是工廠卻不適用一般的工廠法則。——在這個隻有經營者能橫行無忌的地方,那些為了生計而工作的貧苦勞動者遭遇了各種事情,過著宛如家畜般的生活。 他們睡在被稱為‘糞壺’的極不衛生的地方,被毆打,被辱罵,生病,受傷,不允許休息,在戰戰兢兢中永無休止地工作著。” 遠子學姐猶如看到了那副悲慘的情景一般臉色蒼白。 “某個無法忍耐嚴酷勞動的雜工躲進了鍋爐室,但卻在肚子餓後出去找東西吃時被抓,然後被關進了廁所。無論他在裡麵怎麼哭喊也無人理會——兩天後,聲音也逐漸微弱了下去——隻能在裡麵拚命的拍門,但是無論他怎麼敲也沒有回應——那天晚上,一頭栽倒在廁所便紙箱裡的雜工被人拖出來時,已經是‘嘴唇發青,早已死掉了。’ 就連工廠入口的標語也非常驚人呢!” 遠子學姐以高昂的語氣大聲念著標語的內容。 “見稍有怠工者,加以‘淬火’。 結夥怠工者,令做堪察加體操。 工資扣除,返回函館送交警署以為懲處。 對監工敢稍有違抗,須知將處以槍決。 膽敢針對監工表示反抗者,格殺勿論。(PS:在《蟹工船》中譯本裡沒這麼一句話,) 淺川監工 雜工長” “堪察加體操是指什麼?” 我一問,遠子學姐便正色回答道: “那是蟹工船上最大的謎。我認為它是由來是俄羅斯的堪察加(PS:意思是遙遠之地)半島。如果用文字描述出來的話,一定是極其痛苦而恐懼的~~~~~地獄般的體操。比如折斷兩三根骨頭,或者某處內臟破裂等等……” 這究竟是什麼體操啊! “總而言之,本書中方言式的對話和寫實到近乎粗魯的描寫方式,讓人感覺像看紀實節目一樣,將勞動者悲慘的生活栩栩如生地展現在讀者麵前。 然後,原本一直夢想著理想中的平等之國——俄羅斯,而忍耐著各種虐待的勞動者們,終於發起了罷工運動!看到這時我真為他們捏了一把汗。儘管最後由於帝國海軍的介入,罷工以失敗告終……” “本來他們就是不可能戰勝國家權力的吧。” 無可奈何嗎……遠子學姐如此低喃的時候,忽然畏縮般地微微顫抖起來。 “心葉提起國家權力什麼的,讓我想起了作者小林多喜二之死。多喜二被特彆警察盯上,受到嚴酷拷問後死亡。他的作家朋友描寫過他屍體的樣子,那是個相當~相當~相當痛苦的……慘烈的……太陽穴附近有五六十個硬幣大小的傷口,深黑色的皮下出血,腦袋上還有紐扣般的深溝。脫下褲子就更嚴重了,下半身——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能再說了!一想起來我就惡心,喉嚨發緊……啊~討厭~不能再想了~” 她抱著書拚命搖頭。也許剛才我進房間的時候,她就是想起了關於小林多喜二的事才會發出奇怪的呻吟吧。 會對故事和作者本人有如此痛切的感受,讓並非文學少女的我無法理解。 “再說下去恐怕連食欲都會沒有了呢。我先回去可以嗎?” 聞言,遠子學姐一下子抬起了頭。 “你在說什麼啊心葉,我的胃可沒那麼脆弱。而且在品嘗了粗獷的湯後當然得吃纖細一點的甜品。所以今天的主題是‘禦手洗飯團’、‘法事’還有‘洗碗機’。時間還是五十分鐘。OK,現在開始!” 手持銀色秒表,她笑著按下了計時鍵。 這個女人居然讓我用“禦手洗飯團”寫什麼纖細的甜品! 我茫然地打開原稿紙,拿起HB鉛筆,開始構思起來。當然,我壓根就沒打算寫什麼甜蜜的故事 遠子學姐坐在鐵管椅上,又開始看起書來。一邊以纖細的手指翻著書頁,一邊偶爾抬頭看看我。似乎很高興似的,目光溫和。 是在期待著甜品吧 此時的她一臉讓人聯想到充滿古典氣質的“文學少女”的溫柔表情。三股辮靜靜的搭在水手服的胸口。 “呐,心葉。” 在過了規定時間的一半之後,遠子學姐柔聲問道。 “昨天,心葉好像說過‘我會為了文藝社,負責帶其他的一年級生入社的’這句話對吧?” 我才沒有說“為了文藝社”這句話呢。 “我呢,對於心葉的這句話感到很高興。這就意味著心葉也是在擔心文藝社的,也就是說你終於也愛上了這裡是吧。” 我偷偷一看,發現遠子學姐居然連在吃書的手都停了下來,微笑著看著自己。 沐浴在陽光下的她,臉龐散發著微微的光芒,笑容看起來如此甜美。 (PS:珊瑚翻譯的是‘沐浴在微微發光的陽光下的她’,因為覺得很古怪所以我改了一下) 我胸口忽然有些癢癢的,連忙避開了她的目光。 不好。 我似乎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我根本就不想再寫什麼,也不想和彆人扯上什麼關係。本來一直想退社,卻被這個奇怪的‘文學少女’拖著,不知不覺過了這麼長時間 不行!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我本來應該是很討厭愛管閒事又粗神經的人才是。所以一定要早點找到新的社員,好逃離這裡。 “完成了。” “多謝。我開動了。” 遠子學姐微笑著伸出雙手。 五分鐘後—— “呀啊啊啊啊啊!在舉辦法事時偷吃‘禦手洗飯團’,被洗碗機咬住~~~~~~恐怖的洗碗機!簡直就是在高野豆腐裡加入碳酸鈉(PS:化學式na2co3,俗稱蘇打)一樣!超級澀口的味道!” 宛如被拷問時發出的悲鳴聲頓時響徹整個房間。 ◇ ◇ ◇ 無論如何,也要找一個即使看到遠子學姐像山羊一樣吃書,也能絲毫不為所動,並且守口如瓶的一年級生入社。 第二天,我趴在教室的課桌上煩惱不已。 一想起昨天一邊哭著一邊以必死的表情吃下我原稿的遠子學姐,我就覺得心情低落。 她居然真的把那種亂七八糟的故事吃掉了。讓我不由得產生了難得的罪惡感,並且覺得胸口疼痛。 果然還是得儘快找個代替的社員哪。而且還得準備遠子學姐的點心。 就在我下定決心的時候。 “井上,有客人哦。” “誒?找我的?” 我來到走廊上,看到一個陌生的男生。 製服看起來很新,應該和我一樣,是一年級生吧? 他剃了一個樸素的和尚頭,比我高一些,胸口和肩頭看起來也很有力,皮膚黝黑。隻不過表情和身體周圍的氣氛都很陰暗。他就像是徹夜不眠的人一樣低垂著頭。 “那個……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是一年七班的石杢。” 他為什麼會對同年級的我用敬語呢。 “對不起,請問您是文藝社的井上嗎?” “是啊。” 為什麼會提到文藝社? “請您湊過來一點。” “那個……” 石杢似乎在小心什麼似的,縮著肩膀不時打量著四周。 “請您跟著我,不過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等等——” “噓,彆說話。” 被低聲嗬斥後,我困惑地跟在石杢的身後。 他要跟我說什麼?為什麼不能在教室裡說呢。 石杢聳著肩,踩著小心翼翼的步子,走下樓梯,向沒什麼人的走廊走去,最後進了男生廁所。 我隻能無奈地跟著。 廁所裡很安靜。石杢似乎還要確認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其他人,仔細地檢查廁所的每個小間。 “那個,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請過來,裝做正在小便的樣子。” “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啊!”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我完全莫名其妙地向便器走去。 石杢則以低的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道: “我聽說文藝社在招收社員,請問是真的嗎?” “誒?啊,是的。” “我想加入文藝社,您覺得怎麼樣?” “誒誒!” 我不由得叫出聲來。 “不行嗎?” “不是的,那個——” 如果是為了這個,為什麼要特意到沒有人的廁所來假裝小便啊! 不過在確認文藝社的確在募集社員後,石杢又沒怎麼開口了。 “石杢同學,你口風緊嗎?” “嗯,就算被人拿啞鈴打我的頭,被人用燒紅的十元硬幣燙,被人用球扣殺,被潑臟水,被人在臉上寫著‘處刑的豬’我也絕對不會亂說話的。” “你、你的比喻好恐怖……如果你是能保守秘密的人的話,那我們社非常歡迎你。” “是嗎?非常感謝,就算以後被人裸體按在大雨裡正坐五小時,或者被人一百八十度扭斷手腕,或者被人在一天之內發五百封‘下地獄吧’的郵件,我也會守口如瓶的!” “都說了你的比喻很恐怖啦!” “啊,對了,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一些人也想入社。” “好啊……” 他說“一些”,就是說至少兩人以上?那加上石杢的話,我們不就一下子多了三個入社誌願者了—— “那放學後你們到文藝社來吧。在那填好申請書後馬上就能入社了。” “在那之前,您不需要見見我的同伴嗎?” “誒?我嗎?” “他們也想聽聽關於文藝社的事呢。” 這個……難道就跟入社說明會一樣嗎? “但是這種事情還是社長來做比較好吧。” “不行,天野學姐不行的。如果天野學姐被人知道是文藝社的社長就危險了。井上同學比較不起眼,不容易引人注意。” 不起眼,外加不引人注意嗎——而且話說回來,“危險”是指什麼? “所以說,還請您對我們入社的事多加保密。” 石杢目光嚴肅。不過拜托,你的“所以說”究竟是什麼“所以”啊? “請對我們入社,並為了五行而成為文藝社社員的事保密。請務必不要泄露給任何人。” “那個,你說‘五行’——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石杢仍然繃著臉道: “這個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PS:想知道什麼是‘五行’的看官請《魔法禁書目錄》中的第六卷) 強烈的不安感從我背後升起。我該不會是卷進了什麼不得了的事裡了吧。 “那麼放學後我們來接您。” “等,等一下!我完全聽不懂你說的話啊!你先給我解釋一下——” “我隻是遵從盟約做事而已。” (PS:想知道什麼是‘盟約’的請《魔法禁書目錄》的第…誒?還沒翻譯出來?) 盟約!又在說我完全聽不懂的東西了!盟約根本不是普通高中生的常用詞彙好不好! “我先走了。請井上等三分鐘後再出去。” 說完,石杢徑直離開了。 究竟,是什麼盟約啊? 放學後,石杢在課外活動結束時偷偷摸摸地來了。 “請跟著我。” “石杢,我忽然有點急事——” “彆和我說話,這是為了井上的人身安全著想。” 聞言,我背後又是一陣戰栗。人身安全——不簡單呢。 石杢帶我去的地方,是遊泳池的淋浴室。 開門的瞬間,我吃了一驚。在充滿了消毒水氣味的房間裡,居然有超過十人的男生齊齊盯著我。 “!” 全部是肌肉型,麵色不善,氣氛緊張。完全像個強盜窩。在如此的壓力下,我不禁心中一顫。 而其中看起來最為凶惡,讓人完全無法將他與高中生聯想起來的,那個男人的目光向我掃來,然後以機械般的聲音道: “你就是文藝社的一年級生?” “是,是的。石石石杢同學,該不會這些人全部都想入社吧?” “沒錯。” 但是無論怎麼看他們也不像是喜歡文學的少年啊。究竟為什麼要加入文藝社?!而且還這麼多人!而且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年級生……而是學長啊! “井上,請您介紹一下文藝社吧。” “那個,我也才入社不久,所以知道的還不多……應該說社長大部分時間都在社團活動室看長篇,然後發表高見,最後吃點甜品之類,此外的活動基本為零……” 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看?!也就是說不會被踹飛嗎?!” “居然還可以聊天?!而且還不會被拿金屬棒打也不會被啞鈴丟嗎?!” “哦哦哦哦哦!還有甜品!文藝社居然還有甜品時間!!” 我不由的驚慌起來。 這是什麼反應啊。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激動?而且紛紛以又羨慕又驚訝的眼神看著我,一臉疑惑外加泫然欲泣的表情。 “文藝社真是自由啊。” “而且不完成任務也不會被懲罰呢。” “沒有折磨人的監工。” “連禦殿山體操都沒有!” “那個,禦殿山體操是指……?” 我微弱的聲音立即被男人們狂野般的吼聲淹沒了。 “如果能加入文藝社的話,我們也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吧!想說話的時候就說話,想吃點心的時候就吃點心。” “文藝社真是天國啊!” “是啊!我們向天國進發吧!” “盟約實現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眾人陰晦的臉上煥發出希望之光。狹窄的淋浴室徹底沸騰了。見此情景,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回家。 居然說什麼盟約,這些家夥們究竟是什麼人啊。該不會,遠子學姐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闖了什麼不得了的禍吧—— 就在這時,淋浴室的門忽然被“砰”的一聲打開了。 “不好了!被螃蟹知道了!” 螃蟹?!這次又是什麼螃蟹? 衝進房間的是個肥頭大耳,樣子像豬一樣的男生。和眾人一樣剃著和尚頭,額角流著血,肩膀激烈的抖動著。 而我身後,悲痛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什麼!居然被螃蟹……” “暴露了嗎?!” “近藤呢——近藤怎麼樣了?” “近藤他——想要阻止螃蟹——嗚……” “穀口!” “振作一點!穀口!” 周圍的眾人發出地震般的腳步聲,向倒下的穀口圍過去。 “穀口!張開眼睛!” “嗚……我已經不行了。先救近藤……” “我知道了!我們會救出近藤的!” “但是違逆螃蟹的話……” “不錯,既然計劃已經被螃蟹知道了,那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蠢才!!你想拋棄近藤嗎?” “但是如果連我們也全軍覆滅的話,近藤就白白犧牲了啊!” 嗚啊啊啊,這究竟是什麼狀況啊! 他們從一開始就滿嘴螃蟹螃蟹的,但是學校裡會有什麼螃蟹?我瞬間想起了遠子學姐之前說說的《蟹工船》,不由得將在寒風凜冽的海上暴亂中,血紅的螃蟹與眼前的學生們重疊了。難道我也瘋了嗎? “我要回去,我不能眼看著同伴被殺!” “我也和你一起。” “還有我!” “我!” “你們都給我冷靜一點!!” “嗚!” “穀口!” “你不能死啊!穀口!!!” “送他去保健室吧!” “先止血!” “啊啊啊啊!穀口!!!” 頓時,淋浴室裡的學生分成了三派。有的準備奪門而出,有的死命抱住想出去的人的腰,還有的人抱著地上滿臉是血的同學咆哮著。 啊,所謂的阿鼻地獄之聲,大概說的就是這個吧。 “喂,文藝社的!我們把穀口帶到保健室以後你負責把這裡的血擦乾淨。還有,今後你也要多注意下周圍,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們想要加入文藝社的事!” 沒有給我回答的時間,他們便像風一般的離開了。 而留在房間裡的我,認命地刷掉地上的血跡,並且也沒心情再去給那三股辮的妖怪寫點心,就這樣回家了。 ◇ ◇ ◇ 第二天,遠子學姐又嘟起了嘴。 “心葉你昨天沒參加社團活動就回家了吧。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我在等你的時間裡把整本芥川龍之介的短篇集吃完了。在《手推車》裡,那個外出冒險的男人被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邊哭泣一邊漫無目的的走著,那畫麵讓人家覺得好寂寞哦。” “我昨天突然覺得不舒服……” “騙……騙人!” 遠子學姐勾起眼角看著我。 我無視她的目光,問道: “……遠子學姐,你知道禦殿山體操是什麼嗎?” “?那是什麼?” “不知道就算了。” 石杢說過暫時不要讓文藝社社長知道他們的事。雖然我覺得遠子學姐也許能知道一點關於那個和尚頭集團的事。 “要開始上課了,你也請回吧。” 我剛轉過身去,就被遠子學姐一把抓住住了袖子。 “心葉……有什麼煩惱的事嗎?” 回過頭去,隻見前方那漆黑的眼珠擔心地看著自己。 “沒什麼。” “是嗎……” 也許是察覺到我的冷淡,遠子學姐露出了寂寞的表情,讓我胸口一跳。 她垂下頭低聲道: “……本來,最近我不去接心葉,你也會主動到文藝社來,讓我很高興的說。” 因為看慣了她平時朝氣蓬勃的模樣,忽然間看到她沮喪的表情,讓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隨後,遠子學姐抬起頭,露出一個微笑。 “如果你有什麼煩惱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找我商量的哦。因為心葉是重要的……學弟嘛。而且,今天不來參加社團活動是不行的哦。” 揮著手離開的遠子學姐,又恢複了她平常精神滿滿的樣子。 也許昨天的事……告訴她也無妨吧 我有些鬱悶地回到座位上,一旁的同學忽然一臉曖昧的湊過來道: “喂喂~天野學姐居然等不到放學就來找你了,真熱情啊~還拉著你的袖子看著你,真可愛呢!” 另一邊的同學也插嘴道: “昨天井上回家後,天野學姐還到教室裡找過你哦,聽說井上不在後非常失望呢。” “能被那麼溫柔又漂亮的人在意真是讓人羨慕啊!我一定要努力讀完《源氏物語》!” “喂,你這小子可彆讓天野學姐傷心啊!” 左右夾擊之下,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對了,昨天不是有個和尚頭來找井上嗎?那是賽艇社的吧?井上,我都不知道你和賽艇社的人居然有交情呢。” “誒?那是地獄吧?賽艇社的話?” 我慌忙地問道: “你們說石杢?他是賽艇社的嗎?地獄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我們學校的賽艇社在關東大會上獲過獎,是很強的社團呢。然後去年一月後來了新的教練。 這個新教練非常嚴厲,宣稱今年的目標是全國大賽,練習計劃也是相當緊湊。而且為了自己看的順眼,讓全部社員都剃了和尚頭,每天早晨五點起就要做體力的基礎練習呢。 我偷偷看到過他們教練怒吼著用金屬棒打人呢,把社員都打飛了,太恐怖了。而且還會把腳踩在倒下的人身上,魔鬼一樣的教練!會拿啞鈴砸社員,用球扣殺社員,讓他們在雨裡跑步,用抹布水潑,因此而受傷生病的人不在少數。” 這、這些……好像聽石杢說過。 被啞鈴砸頭,在大雨中裸體正坐五小時,或是被燒紅的十元硬幣燙什麼的 “而且我還聽說,一旦犯錯,會被他用魔術筆在臉上寫‘沒用的豬’呢!” “我聽說的是那個抹布水不是用來潑的,是讓社員喝的呢。” “還有,聽說他手裡經常拿著一管芥末,用來塗在隊員的傷口上。” 恐怖的內容層出不窮。 “不過說起最恐怖的東西,還是禦殿山體操啊!” “啊啊,那個會讓人三天都站不起來呢。” “不是一周嗎?” “不不,那東西會讓身體弱一點的人直接死掉吧。” 我以微弱的聲音插嘴問道: “禦殿山體操是指什麼?” 眾人互看了一眼,紛紛顫抖起來。 “那東西,一言難儘哪。” “哪怕隻是嘴裡說說都感覺關節要裂開了一樣。” “嗚~我也是,忽然覺得肚子不舒服。” “是這麼恐怖的體操嗎?” 眾人一起點頭。 “是啊。” “當然。” “禦殿山體操現在還沒人敢提起,一定是因為實在是太~~~恐怖了~~~~不會錯的!” “遠子學姐好像沒聽說過呢。” “當然了,這哪是可以對女孩子說的話題。” 嗚哇~~~~我越來越感興趣了~~~~~~~~~~~ “但是做這麼過分的事沒問題嗎?PTA(PS:家長教師協會)或者教育委員會什麼的……” “所以說那個教練的背景深不可測啊。” “背景?” “沒錯!父親是大企業的社長,親戚有從事警察、教育、醫生等職業的,從學生時代起,無論他犯了什麼事,他父親都能罩得住呢。 而且據說他本人易怒且記仇,違逆他的人都要被整到死,所以其他教師也出於畏懼不敢多說什麼。” 一滴汗水從我額角滑落。 該不會,昨天額頭流血衝進淋浴室的男人就是被那魔鬼一般的教練給 他們口中的“螃蟹”莫非就是教練? 如果是在如此恐怖的教練的統治下,的確,稱賽艇社為“地獄”也不為過。就像遠子學姐口中的《蟹工船》中的世界,隻要上了船就不得不拚死為人做牛做馬。 所以我完全能夠理解那群人不想再待在那種社團,一心想退社的心情。 不過為什麼他們所選擇的是文藝社呢? 從賽艇社到文藝社——活動內容完全不同的吧。簡直就是質的飛躍。而且我也沒有從他們口中聽到任何關於入社的理由。 “不過井上手腕和身體都很纖細,應該不會想要加入賽艇社吧?” “是啊,文藝社多好,還有美人學姐來接你。可惡。真想和你交換啊!” 被輕輕捶了一拳後,我隻能苦笑。 這樣一來的話,我就不得不重新衡量一下石杢的入社問題了。 畢竟我討厭卷入暴力事件,而且那麼多人,文藝社的房間根本裝不下。 是啊,就這樣吧。我就這樣回避掉所有麻煩事比較好。 然而—— “喂!文藝社的井上是哪個?” 午休時,我正吃著媽媽做的手製蟹肉燒賣,忽然,耳邊傳來怒吼聲。 回頭一看,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茶紅色的頭發像蟹鉗一樣聳立的男人正探頭掃視著教師。 他的手異常的長,身材高大。穿著煮熟的蝦子色的運動衫,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 該不會,這個人就是—— 同學們的目光一起向我集中。 我帶著心臟都幾乎停跳的畏懼心情,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 “那……那個……” “就是你嗎?” 對方薄薄的眼簾垂了下來,眯起了眼睛,目光像燒紅的刀子一樣從我臉上掃過。 “你跟我來一下。” “但,但是……我還在吃飯。” “彆磨磨蹭蹭的!我叫你來你就來!” 虎嘯般的吼聲響徹整個教室。 我在同學們擔憂的視線中,就像被特彆警察帶走的《蟹工船》的作者一樣,跟在這突如其來的來訪者身後出去了。 小林多喜二後來怎麼樣了? “拷問”兩個字浮現在腦海裡,我頓時麵色蒼白。 ——他的作家朋友有描寫過他屍體的樣子,那是相當~~痛苦的…慘烈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能再說了!一想起來我就惡心,喉嚨發緊……啊討厭~不想再想了~ 遠子學姐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不會的!我可不是那個無產階級作家,也不是蟹工船上的勞動者啊!這可是現代,不可能有拷問這種東西的! “喂,彆磨磨蹭蹭的!” “啊,是。” 沒錯,隻要和他好好解釋,他一定能明白的。 終於,我們來到了三樓的賽艇社社團活動室。這是眾多社團活動室的一角,因為午休的關係,四周不見人影,靜悄悄的。 一走進去,就聞到濃烈的汗味。瓦楞板紙箱四處亂堆著,上麵還能看到疑似血痕的黑色汙跡。見狀,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不會的,隻要和他好好解釋他一定能明白的。 “那,那個……我我我我,我完全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那個,您是賽艇社的教練嗎?” “沒錯,賽艇社的蟹澤。” 男人一手拿著金屬球棒在自己的肩上輕輕敲打著,一邊回答道。 我的心中頓時響起了悲鳴。 啊啊啊啊啊!這個人果然是螃蟹啊!! 但是拉長著臉的蟹澤教練擋在門口,我已經無路可逃了。 “我,我隻是文藝社的一年級生——和貴社沒有任何關係!” 忽然,蟹澤用手裡的球棒用力敲了敲瓦楞紙板箱。 “砰”的一聲,堆積如山的箱子劇烈的搖晃起來。 “!” “彆裝糊塗!” 蟹澤教練瞪大了眼睛怒吼道。 “我已經知道本社的小子昨天放學後和你見過麵了!那些家夥不知道在背著我搞什麼鬼,你也是他們的同夥!” “不是的!我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麵。” 球棒再次用力敲打在箱子上。 “彆想騙我!我是最討厭你這種完全不像個運動員的男人了。” “我沒有說謊,而且您也說了,我這副樣子本來就和運動什麼的不搭邊啊。” “那為什麼那些家夥會去找你!?” “我不知道,不過他們說過希望加入文藝社。” “什麼?!” 蟹澤教練搖亂了一頭紅發,哇哇叫著道: “他們想加入文藝社?!那些混帳對賽艇社有什麼不滿嗎?我絕對不允許他們退社!當初廣瀨想退社的時候,我直接把他打了一頓吊在陽台上,然後再到他父母工作的地方麵談,一天發一千封郵件,終於讓他回心轉意了!但現在這幫家夥們又想從我手下逃走了嗎——!” 吊,吊在陽台上? 我頓時難以呼吸了。 “昨天近藤一反常態地圍在我周圍又遞栗子饅頭又遞茶的,還幫我揉肩膀,我就覺得奇怪了,那家夥其實是不想我去找他的同伴吧!這群混帳,他們以為我讓他們口裡咬著抹布青蛙跳到窒息,做禦殿山體操做到昏厥是為了什麼啊!他們壓根沒體會到我的真意!這樣的話,就得讓他們徹底覺悟!” 蟹澤高高的舉起了球棒。 目如銅鈴。 “嗚哇!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吵死了!你這家夥也想做禦殿山體操嗎?” “無論是禦殿山體操還是堪察加體操我都不想嘗試~~~~我隻是文藝社的社員而已啦~~~~~” 就在我抱頭哀號之時。 “沒錯,心葉是最重要的文藝社社員哦。” 門開了。遠子學姐出現在眼前。 似乎因為跑得太急,她呼吸急促。隨著“呼哧”的喘氣聲,三股辮也隨之搖晃。 我啞然了。 為什麼遠子學姐會出現在這裡! 蟹澤皺起了眉頭。 “你是誰?” 遠子學姐略微調整了呼吸之後,以手叉腰,挺起胸膛堂堂地宣言道: “我就是你麵前抱著腦袋的心葉值得信賴的學姐,文藝社社長天野遠子——正如你所見,‘文學少女’是也。” 啊啊,這個人,果然不行啊。 我抱著頭的雙手改為捂臉了。 雖然剛才為她耀眼的登場感動了一把,但這家夥果然還是個樂天派的奇怪學姐啊。 “什麼‘文學少女’!!我最討厭的就是什麼文學啊藝術啊之類高雅又虛幻的東西了!” 蟹澤額頭青筋暴跳,口沫橫飛。 “遠子學姐你為什麼要激怒他啊!” “我不過報了個名頭他就這麼生氣,實在是很失禮呢。” 遠子學姐不以為然地說道。 “好了好了,我們快逃吧。” “不要。賽艇社裡居然有這麼個頭發蓬亂的野蠻人在,身為盟友的文藝社怎麼能坐視不管?” “什麼!?” 蟹澤揚起了眉毛。 我大喊道: “這是什麼意思!文藝社什麼時候成了賽艇社的盟友了?!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誒,是嗎?不過心葉還沒入學的時候,賽艇社的社團活動室一直到去年春天為止都是文藝社的社團活動室哦,這個房間可是文藝社代代相傳的。隨著時間的流失,最後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文藝社將這個房間當作友好的證明讓給了賽艇社啊。而且我們還有著當對方發生危機時必須全力相救的盟約呢。” 不會真有這麼正式的盟約吧?而且就算有,隨著時間的流逝……再說高中生的社團活動怎麼可能有什麼盟約啊。 不過賽艇社的人之前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該不會指的就是這個吧? 遠子學姐凜然地看著蟹澤。 “我絕對不允許曾經是文藝社社團活動室的房間現在被卑劣的暴君用血玷汙!這是身為‘文學少女’的我無法坐視不管的!” “嗬!小小的文藝社能做什麼。” “不許侮辱文學的力量!而且之前你也說了文學是高雅而虛幻的,但其實也有很多粗獷的男性向作品啊!對!就像是想要借助文學改變社會的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 在毫無根據的莫名壓力下,蟹澤有些畏縮了。 相反,遠子學姐氣勢益盛。她目光如炬,揚起手以纖細的指尖直指著蟹澤的鼻子。 “《蟹工船》裡也有像你這樣殘暴的監工出場!那個將勞動者當狗一樣踐踏的名叫淺川的男人!在工人們不堪淺川的暴政而發起罷工的時候,卻因為國家權力的介入而失敗了。 但是,他們卻從失敗中覺醒了!也知道了如果想要革命成功,就必須團結所有人的力量!到那時,他們就能抓住勝利,從而迎來真正的社會變革! 不錯,這一瞬間就宛如喝下大碗酒糟一般,腦袋和肚子瞬間炙熱起來!這種感動是隻有像我這樣的讀者才能體會的! 賽艇社也一樣! 也許單獨的個體都屈服在你的暴力之下。 但是,隻要賽艇社的所有成員團結起來,就一定能得到最後的勝利!” “正如文藝社社長所說!” 突然間,隨著一聲大吼,遠子學姐身後忽然出現了山一般的數名魁梧男子。 無論是腦袋上 纏著繃帶,還是眼睛上裹著紗布,學生們都筆直地站著。雖然初看上去還有點畏縮,但是大家的眼裡都閃著堅定的光芒。石杢臉上貼著創可貼,手腕用繃帶吊在胸口,但也毫不畏懼地盯著蟹澤。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宛如放著雄壯背景音樂的一幕。 站在最前麵的社員,以克服了恐懼的聲音道: “我們賽艇社一共十七名成員,已經向學校正式提交了要求蟹澤和彥卸任的請求。” “什麼!” “一開始我們隻是想暫時躲到盟友文藝社,我們認為如果所有社員都退出的話,學校方麵不可能坐視不管,你也有可能改變想法。 考慮到大張旗鼓的話不僅會更加激起你的怒火,社員生命安全也會受到威脅,連家人也有危險。所以我們采取了秘密行動。 但是!盟友文藝社的社長教育了我們!逃避是什麼也解決不了的!她以《蟹工船》的故事激勵我們,要我們團結起來!” 原來,賽艇社的人之所以沒有直接找遠子學姐而是來找我,是為了不引人注意嗎? 但是這種可疑的舉動反而更加引人懷疑了吧。 話說回來,遠子學姐什麼時候和賽艇社的人接觸過了嗎? 蟹澤教練頭上冒出大量煙來,就像是沸騰的藥罐一樣。 “你們這些家夥——全部!給我做禦殿山體操——!” 金屬球棒劃了一個弧形,向走廊飛去。 球棒在半空中撞到了門柱,發出“咣!咚!嘎達!”等巨響。 遠子學姐“呀”的尖叫了一聲,縮著身子向角落躲去。 (PS:不知為什麼,這個動作把我萌住了。) 而全體賽艇社的社員們一擁而上,抓住暴怒的蟹澤教練的手腳,將他按到在地,並一個接一個地壓了上去。 而蟹澤就像是戰敗的猴子似的,一臉屈辱地呻吟著。 “可惡——!!我要把你們全部退學~~~!!” “你做得到的話就試試吧!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讓十七個人一起退學。” 這時,聽到騷動的其他與此事無關的學生也聚集了過來。 老師也慌慌張張地趕來了。 賽艇社前的走廊上一時間熱鬨無比。 而我則是渾身脫力地癱倒在地板上。 遠子學姐輕盈地搖晃著她的三股辮,湊了過來。 “沒事吧?站得起來嗎?” 她彎腰查看著我的模樣。烏溜溜的眼珠擔心的凝視著我。 該不會,我又被她救了吧 “今天中午的時候我把賽艇社的人叫到文藝社去問了點事。因為昨天我去心葉班上接你的時候,你同學說你被賽艇社的一年級生叫走了……我很擔心。 然後今天你們班的同學又說你被賽艇社的教練叫走了,所以我就過來了。” 什麼嘛,原來昨天遠子學姐就知道我被卷進了麻煩事裡了啊。所以今天一早才特意來找我,問我是不是有什麼煩惱的事啊。 “那個……你覺得我是多管閒事嗎?” 遠子學姐微微皺著眉頭,露出軟弱的表情來。 我的胸口一動,心跳加速。 “……不。” 我低聲道。聞言,遠子學姐臉上瞬間綻放出如花朵般燦爛的笑容。 而我在這一刹那,忽然覺得她這笑容好美。 “你看,你的學姐很值得信賴吧?” “請不要太過自豪了。” “因為人家擔心心葉會被彆的男人襲擊嘛。我從今以後每天都會到你教室去接你,保護你哦。” “請不要這麼做!” 聞言,遠子學姐的目光立刻變得溫柔不已,緩緩地湊近,道: “那我就在社團活動室裡等著心葉,你一定要來哦,不要讓學姐擔心。” 我沒有回答,避開了她的視線。 ◇ ◇ ◇ 數日後,聽聞賽艇社的教練被解雇了。 “雖說是盟友,但把一年級生卷進來實在是很抱歉。所以以後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請不用客氣。” 賽艇社全員都到我的班裡致謝,在同學們好奇的目光裡,我有些不知所措。 放學後,我仍然前往文藝社。 雖然想要退社的心情今後也不會改變,但如果偷懶的話遠子學姐會來迎接,所以沒辦法 “井上。” 在結束了課外活動,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忽然被一個同班的女孩子叫住。 “那個,我有一個做過圖書管理員的中學同學,她說想加入文藝社。你覺得如何?要把她介紹給你嗎?(PS:是七瀨嗎?是七瀨嗎?啊,好糾結~~)” “……” 我為什麼會忽然沉默了呢? 然後,我露出一個微笑。 “謝謝,不過,招收已經截止了哦。” 我帶著交際用的笑容回答道。 好不容易有一年級學生想要入社,明明這是讓我從那個麻煩的學姐甜品文的魔爪下逃脫的好機會啊,為什麼我卻放棄了呢? 在思索理由的時候,我的胸口又是一陣悸動。 算了。 反正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遠子學姐就怨言不斷了呢 我不再去想其中的原因,重新邁開了腳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