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亂世的味道(1 / 1)

千騎卷平岡 驚·神 2661 字 2個月前

第八章亂世的味道先天性的,靠近靜邊軍這座古來就是進出中原塞外的門戶,占儘地利,再加上臨風給予的扶植政策,此刻,大同的富饒,已經是到了不用言語形容的地步了!繁華如夢,大同的這一切,嚴格的要是說起來,現在可都是臨風的;可就是作為主人的臨風,看著這滿街高高興興,開開心心的男女老少,一切的一切都好象不是在戰亂年間似的,反而有種沒有一絲歸屬的感覺。——同樣是在亂世,為什麼有些人就可以風花雪月,過著極儘奢華的日子;而有些人就要朝不保夕,流離失所呢?暗歎一口氣,一瞬間,到達大唐後,看慣了這一切的臨風,也隻是偶然的感傷罷了。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謅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謅狗。既然天道、聖人皆如此,那麼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又能如何呢;再想,也不過是徒添哀愁罷了。“哎!哎哎!”忽然感到有人在拉著自己的手,臨風連忙回神,把自己的意識又拉回著花花綠綠的大千世界之中。“我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啊?”跟臨風一起擠在人群裡的白衣少女,此刻才想起來去問臨風的姓名,身影靈活得好象兔子,試圖從蜂擁的人群外圍擠進去。啊?名字,臨風心裡一疙瘩,是啊,怎麼把這給忘了,但我萬一把名字說出來,你個小侍女還給跟我猖狂嗎?嘿嘿!既然是“私訪”,那自然就要用化名了,至於以前那個靖仁的名字,我靠,誰敢敢提我殺誰!“叫我木大哥吧,反正名字也隻是個代號,不要緊的!”臨風大度的說,不經意的笑了起來,“對了,你又叫什麼名字啊?我也一直沒查過。”“你叫我小弈吧,至於姓什麼我就不說了。——你笑什麼啊,弄的我好象叫你木大哥占便宜似的,那麼就堅決不叫!”平華賭氣的暫緩手中,試圖撥開眾人的動作,回頭瞧去,還做了個鬼臉,“還有,你怎麼查啊?你以為你是誰啊,要查我就查的到的嗎?”“那個,呃,那個,”說漏嘴了,臨風臉上也有著幾分尷尬,“算了,你愛怎麼叫怎麼叫吧!”——幾分寵愛幾分嬌縱,小弈給臨風的感覺,還真的跟妹妹一樣。在最最繁華的南城大街上,當街的一塊空地上,擺滿了行色或本土或塞外的物事,種類龐雜,從突厥土產的吃食物、馬奶酒、白蒿布、到波斯的彎刀、羅桓的箭弩、大食華美漂亮的馬鞍,應有儘有!時不時的,還能在旁邊兜售的幾個大漢子中,見到一些各式各樣膚色的人種。特彆是有一處突厥人的攤點,更顯得熱鬨,臨風和李弈,也就是平華費勁心思擠進去後,卻看那突厥漢子身上的羊皮襖子半敞,完全不畏懼初春寒意侵襲的天氣,袒露的肩背,肌肉糾結,襯著他們比中原來得高大得多的體態,瞧來異常粗獷有力,吸引了無數看稀奇熱鬨的大同民眾,裡裡外外圍得水泄不通。沒什麼好逛的,要是願意,隨時都可以操了這裡所有的店鋪拿回去慢慢看。——無良的臨風百無聊賴的,就被小弈往死裡拉,拉進了這個看起來十分熱鬨的攤鋪。看起來喜歡看熱鬨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不在少數;就在木臨風和小弈,剛擠進去的時候,就見其中一名突厥漢子,隨手拿了地上的一件白蒿布作的突厥服飾在向眾人展示。圍觀的中原大同人們,平時見習了唐代精美華麗的絲綢,對等一慣鄙薄的粗布東西,不禁稍微顯得不耐煩,有幾個衣飾頗為華麗的富家子弟當場就出言不屑道:“這樣的東西,也敢來南城兜售,真是……”下麵的話被這個青年的咋咋聲給省略了。那個大漢聽了也不生氣,開口就說:“鄉親請看了,這種布叫‘白蒿布’,是自家用蒿草纖維織成的,雖然看起來粗糙醜陋,但是漸穿耐磨,我們突厥人放牧打獵的時候都穿它做的外氅,防風沙,又防雨水。”那突厥大漢的漢化,雖然不如中原的順溜,但是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聽來反而比尋常巧舌如簧的商賈的叫賣吹噓更讓人聽得信服。那大漢看眾人先前抵製的情緒,暫被壓製了下去。哈哈的笑開了,他手上也不閒著,利索的就隨手撈起地上放著的一柄小巧彎刀,來來回回的在這塊其貌不揚的布匹上頭剮動,眾人看得真切,這刀實在是非常的鋒利,可是就是來回刮了這許久,也是在這塊粗布上頭,留了些幾道輕輕的刀痕。到這時候,真的再沒有人出言鄙薄了,那突厥大漢,又拿來了水壺親自試驗起來。圍觀的眾人,有好幾個已經伸手摸向了腰間的錢袋,看來眾人的購買欲已經漸漸被調動了起來。“這是……”,臨風從方才開始,就一直留心細看,到這時候也不由得在心裡讚歎了一聲。不是為了這突厥大漢巧妙的推銷技巧。隻是忽然覺得,從這件小事情上,就可以看出大唐與突厥最大的不同點。打個比方,唐代的絲綢舉世聞名,一絹千金的事情也是有過的。這樣華麗精美的絲綢在太平盛世,自然是可以為唐人帶來非比尋常的財富。但是在這亂世呢,聰明的人,可能都已看出來了,也許,這大漢手中這塊粗陋的布匹才是最好的選擇。臨風輕輕歎息一聲,難怪啊,難怪啊,天壤之彆的地理自然條件造就了兩個名族不同的價值取向。也許,對於,生存環境惡劣的突厥,能生存,能保暖果腹才是最重要的,同樣,為了能生存,而不得不提高的一係列相關因素才是重點,比方,他們練就出的超凡的體能,與他們織造出的這種實用性超強的粗布!對於,這一點,聰明的唐人,是不是應該引以為戒呢?對了,可惜據說這種布產量不是很大,不然的話,用來替換軍甲也是不錯的選擇啊!“難怪,難怪啊……”旁邊原本看得興高采烈的小弈,也變得若有所思起來,可愛粉嫩的小臉上,幾分凝重,她也想到什麼了嗎?臨風心中一動。就聽小丫頭,把手裡的零食儘數塞進嘴巴,一把拖了臨風,含含糊糊的叫道:“不看了,不看了、我們看彆的好玩的去!”還逛哪?木臨風不禁聞言苦笑,從一開始到現在,對這個精力出奇充沛的小丫頭,還真是沒有辦法可想了。連各式各樣的店鋪都溜了三四趟了,這不,還說要逛。看起剛剛來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想到什麼啊?無奈啊,這樣的感歎,讓臨風又回憶起了,以前被鄰居那個小姑娘纏著脫不身的感覺。現在閒的發狂的兩個人打一搶換一個地方,也正玩得不亦樂乎,大同最最繁華的南市大街幾乎被他們逛了個遍。行色的小吃零食都被一一嘗過了。臨風又發現,身邊的這個小丫頭,對什麼都非常的好奇,看起來,就算是大同街頭最最尋常的小吃,也有不少是她見都未曾見過的。臨風心中有了一絲絲的狐疑,就算是家裡貧窮被賣來府裡,也不至於連這些最最普通不過的東西都不知道吧。一個大膽的設想在臨風心中成形的時候,身旁的小丫頭居然吵吵起了,肚子餓!臨風眯起眼睛看她一張粉嫩的小臉蛋瞬間垮了下來,驚訝她無底洞填不飽的時候,隻是覺得好笑,“說吧,想吃什麼,帶你出來玩,總不能餓著的吧?太白樓,狀元樓,福滿樓,你想去哪家?”旁邊的小弈一聲歡呼,卻很快安靜下來,烏黑的大眼睛骨碌碌亂轉,卻伸手指了指街角處的一張麵攤,說:“就那,我想吃那個!”“什麼?那裡!也罷,無所謂了。”臨風點點頭,雖然自己也不一定要吃大魚大肉,但是大同街頭的麵攤子,他也還真的是從來沒有光顧過的。對於麵食,臨風沒什麼特彆的喜好,這小麵攤至少打鹵麵、排骨麵什麼的總會有吧。兩個人揀了路邊的桌子,坐了下來,小弈看來很愛乾淨,用隨身帶的一條漂亮的小手絹拭過桌麵板凳這才肯坐下來。臨風看她這小小的舉動,腦子卻是轟的一聲,好象被人猛敲了一下。就在剛才,這丫頭拿出來的那是一條什麼手絹啊。上好的生絲啊,潔白的紗麵上,精美的刺繡,那圖案麻,依稀,好象,仿佛,是一隻火紅色異常漂亮的小鳥!臨風壓下心頭的疑惑,招招手。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婆婆就走了過來,和氣的問,“客人,想吃什麼麵?”臨風看向小弈,大方的問:“想吃什麼就隻管說,吃什麼都請客!”“恩!”小姑娘開心的答應,之後又過了很久很久終於支吾道:“來碗陽春麵!”昏倒!臨風上上下下又把身邊的人打量了一番,心裡又重新緬懷了一遍痛失交臂的“太白樓”的醉蟹,“福滿樓”的香酥全鴨,還有“狀元樓”的成年狀元紅美酒,努力吞了吞口水,“好吧,老板,一碗陽春麵,一碗排骨麵。”臨風大聲吩咐麵攤老板,一邊努抵擋心中美食的誘惑,都餓了一天了,到最後想不到結果居然是吃這個。就在臨風的肚子抗議臨風的瀆職的時候,不遠處的一些閒言碎語都進了耳朵。“聽說了嗎?聽說平華公主進了咱們大同府了,”臨坐的二位,刻意壓得低低的聲音,鑽進了臨風的耳朵。“什麼?真的假的?公主來咱們大同做什麼啊?”另一個人一臉的狐疑,擺明了是不相信這麼離奇的事情,可他這麼一說,對麵說的可不樂意了,聲音一下子大了好多。“當然是真的啊,你還不知道啊,我也是聽在大同府當差的遠房表親說的啊,說是公主這次來,是要給木將軍授封正名的啊!”“哦?受封正名?真是這樣那就好了啊?”“恩,可不是嗎?這樣的話,木將軍打起仗來就更威風了啊。我們大同的百姓就更有福了啊。”“是啊,是啊。”剛剛還不信的漢子,在聽到這位在大同府有個遠方表親的時候,忙不迭的附和起來。“該死的,這麼重要的事情,是誰泄露出去的,”聽完這些話,臨風不禁嘴角有些變形了,給抽搐的!公主來大同,那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萬一泄露出去,遭遇了不必要的威脅,那可怎麼辦啊!“雖然木將軍平時嚴厲了點,軍法苛刻了點,為人不知變通了點……”“是啊,是啊!”現在完全變成了應聲蟲,人家說什麼他都應什麼,“可是不嗎?早在木將軍軍隊剛進大同府的時候,殺的人多了去了,富戶那些有錢的,犯了軍法的;對了,好幾個當兵的觸犯軍法,知道嗎?居然是因為那些官兵去了,那些男人才去的地方,”說到這裡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兩個男人臉上同時露出“我了解”的古怪神情。“哈哈!哈哈!”兩人各自乾笑兩聲,這才重新繼續下去。聽到這,臨風手裡的筷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兩下,一條湯麵啪的一聲,落到麵湯裡,濺起的幾滴麵湯,沾在臨風英挺的下巴上。——恥辱啊,真是軍中的恥辱啊,想不到當年那個事情還有人記得,這不是在給自己的軍隊抹黑嗎?“男人去的東西是哪裡?”對麵的平華,手裡的筷子挑著她親自點的那碗“陽春見喜”,卻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可愛的小臉上,現在滿是疑惑的樣子,“我也要去!”撲!一下子臨風的血就有飆了出來的衝動,但是最後,臨風還是吞下去了,轉移了個話題,“我們還是去“太白樓”吃醉蟹吧!”好在臨座的那二位,非常有談天道德,一個話題不談完堅決的雷打不動,短暫的停頓後,又聊開了。“因為那事而掉腦袋的,古往今來當兵的可沒幾個啊,所以說,這木將軍真是軍法如山,執法嚴明啊!”“恩!”現在這個變的非常有主見的又重重點了點頭,這才又補充自己非常之有主見的觀點:“的確!不過,要不是這樣,木將軍打起仗來也不會百戰百勝啊,要不是打了勝仗,木將軍也不會從叛軍手裡收回大同,要不是收回大同,我們的日子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好過啊!”“唉,想想自從木將軍接手我們大同,我們的日子真的是好過許多了啊,要不然,在高秀岩那動不動說要洗城的家夥手裡,哪還有你我手中的陽春麵吃,怕是連鍋粥湯都喝不上呢!”兩個人說到這裡,仿佛都一時無言唏噓起來,各自歎了半天的氣,這才把手中碗裡僅剩的那口麵湯都喝完了,這才各自,從衣襟裡掏出兩枚製錢,放在桌麵上,起身離去了。平華剛才就已經把麵全部吃完了,歪著腦袋在聽那二位仁兄談天。這時候,小姑娘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靜靜凝視著二人的背影,他們兩個瞧來顯然都不是很富裕,粗布的衣裳,不破不爛,卻絕對夠不上奢華。看來就是大同府中無數平凡百姓中的兩個而已。平華瞧了許久,這才收回目光,轉投在麵前的麵碗裡。粗陶的大碗裡,麵條都挑完了,僅剩大半碗的麵湯。平華輕輕端起碗,把那做工甚是粗糙的碗口,貼到自己秀氣的嘴巴上,也學方才那二人的模樣,默默的把碗裡僅剩的麵湯也都給喝了。“果然,素麵沒有一點味道。”小弈忽然開口就說道。“那是當然了,‘陽春見喜’這樣的素麵能有什麼味道,不如,我們去太白樓怎麼樣,那裡的東西不錯。”臨風沒有在意,隨口就應了過來。“不了,好吃的東西我吃過太多了,忽然發現平平淡淡才是最美味的,”小弈的現在語氣有些奇怪,少了一些活潑,多了一些穩重,“而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就像,這個亂世一樣,太平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嗎?真是的!”看著臨風詫異的抬起頭,小弈調皮的再吐了下自己的舌頭,“我隻是想說我嘴巴很叼的,嘿嘿!”臨風打剛才,那兩人的談話結束,就在留心觀察她,現在就更可以保證,在這個自己認為是小侍女的身上,一定有些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回去就查!“是啊,太平的日子不是挺好嗎?——結帳吧!”掏了錠碎銀子,沒等那頭發花白的麵攤老板換了碎錢來,臨風已經拉著平華走遠了!“對了,你剛剛在看那些突厥人賣東西的時候,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啊?”“這個嗎?嘿嘿,我不告訴你!”“算了,不說就不說了……”就在他們二人,消失在前麵一條街道的拐角處時。自他們方才食麵的小麵攤旁邊的一處店鋪中,一下子走出了十幾號人,這些人都穿了大同府衙差官的官府。為首的一個,一個身穿便服,相貌清瘦,瞧來約三十上下的中年人。旁邊侍衛見臨風二人走遠了,這才拱手道:“陸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這個陸大人,微微一笑,一手輕撚了自己頜下的幾綹長須,一變微笑道:“大家不是還沒吃飯嘛,我們也來嘗嘗這,一嘗遍知亂世百味的‘陽春麵’吧。”眾人都呆了一呆,就聽這個陸大人,淡淡言道:“大家放心,該看的都看到了,該嘗的也都嘗到了,這二位祖宗大人,不出一時三刻就會從哪來會哪去了。”言罷又隨便指了位苦命的兄弟,“你回去給翩翩姑娘報個信,就說一切安好,請她放心。”眾人這才鬆了口氣,三三兩兩圍坐下來,叫老板點麵吃麵。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