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說完這話之後, 就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溫知許。平日裡那雙銳利的雙眼中卻悄然間帶上了晦澀, 低下頭眼也不眨的往溫知許的臉上看。他瞧的那麼認真,溫知許一時判斷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要不要聽?”康熙見她不答, 還溫聲催促了一番。他麵朝著溫知許,背對著身後橘黃色的琉璃燈,閃爍的燭火照耀下, 溫知許瞧見滿前的這雙眼睛異常的閃亮。作為天生的上位者,康熙的氣勢自然是不怒自威,此時雖眉眼帶笑滿臉溫和的看似主動權掌握在她手裡,但溫知許卻從那雙眼隻看出一個詞叫做適可而止。任何一個男人, 都不會喜歡在女人麵前說另一個女人的故事,除非……他在這個女人身上徹底交出了心。溫知許眨巴了一下眼神,沒讓自己表現的太過不依不饒, 撩下眼皮的瞬間稍稍的露出一絲遺憾:“萬歲爺與旁人的事,嬪妾沒有興趣聽。”“哦?”康熙勾起嘴角似乎是笑了笑,“真不想聽?”說話之間便將溫知許的下巴放了下來。溫嬪雪白的下巴上麵,泛著輕微的紅痕,康熙似乎是歎了口氣,剛張嘴準備說話,溫嬪的嗓音卻同時響起:“萬歲爺隻需要回答嬪妾的問題, 旁的嬪妾不想過問……”她低下頭默了默:“也不敢過問。”“你連常伴青燈古佛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麼敢與不敢的。”康熙撩起眼皮往她那瞧了一眼:“那日傷了你的心,不是朕的本願。”“朕與良貴人……”康熙說到這默了默:“良貴人冷漠,你靈動, 良貴人待朕總是冰冰冷冷的,你瞧見朕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歡快的模樣。”“你兩從長相,到性格都是完全兩種不一樣的人,更何況,朕兩年不見良貴人從來沒主動想起她過,但這幾日朕見不到你,幾乎是日思夜想。”他走上前,雙手放在溫知許的肩膀上,垂下腦袋在她額頭親昵的低了低,沙啞的聲音卻滿是溫柔:“如此這般,你是否還要過問?”康熙瞧不見溫嬪的臉,但是那半垂下的臉上悄悄的泛起紅暈,隨後蔓延到耳尖,下升到脖子。原本雪白的肌膚,此刻卻是一整片的紅色。“萬歲爺當真沒騙我?”黑白分明的眼睛往上瞧,滿是天真的眼睛上泛著一片狐疑。康熙心都要融化了,溫柔的將人摟進懷中:“朕如何舍得?”月光悄然間升起,輕柔的打在兩人身上,原本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抱的越來越緊。***康熙那晚雖留在了延禧宮,但到底還是覺得虧欠了溫嬪。萬歲爺第一次有這種想法,畢竟他雖解釋過了,但是在床榻間喊彆的妃子的名字還是挺混賬的。現在想起來,就想給溫嬪點好東西,雖康熙沒說明白,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萬歲爺自個心虛了,想補償補償。那點虧欠的心思一出來,就怎麼也縮不回去。但是康熙想了許久,都沒想到要送溫嬪點什麼好,金銀財寶賞了不少也沒見她多稀罕,古玩字畫的,溫嬪雖喜歡但最愛的還不如他隨手一筆。“要不萬歲爺親自寫幾個字給溫嬪娘娘?”李德全見萬歲爺想的頭疼,急忙的出了個主意。“不好。”康熙卻搖搖頭:“這次朕想給溫嬪來個不一樣的。”何況寫幾個字平日裡就能寫,這次送字明顯的不夠表達出他的心思。他正苦惱著,外麵的小太監卻進門傳話道:“萬歲爺,太子殿下求見。”康熙揮手讓人進來,李德全想到什麼笑嘻嘻的上前:“要老奴說,萬歲爺與太子殿下真不愧是親父子,就連想法都是一樣。”康熙轉過頭來,就見李德全滿臉的喜氣:“老奴也是聽說的,這景耀門裡的桃花可是太子殿下為一女子準備,瞧瞧那滿院子的桃花到現在還在開著。”其實這話也不是秘密了,滿宮上下的都知道,李德全這才敢拿出來跟萬歲爺說著逗樂。“胤礽還沒找到那女子?”前一段時間,就連康熙都聽說了,太子似乎在四處派人找一個女子,當時隻是眉頭皺了皺,喚太子過來訓斥了幾句。現在想想,倒是有幾分理解太子的那種感覺了。現在若是溫嬪說要滿皇宮的桃花,康熙都能讓人眼睛都不眨的下命讓人給種下。話說到這,太子胤礽正巧進來,稟告完事之後卻見皇阿瑪忽然問起:“上次你說要找位心愛的女子,可找到了?”胤礽不知皇阿瑪為何忽然問起了這個,下意識的搖搖頭:“回皇阿瑪,還沒有。”思緒一下子就想到彆的,胤礽臉上閃過一絲遺憾。其實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不過是夜夜晚上的一場夢罷了,究竟是自己瘋了還是當真有那麼一個人。如同青竹一般冷冽的人此時卻深深的歎了口氣,原本平靜的一張臉上,眉心卻悄然間皺起。胤礽的腦中很快就出現了一道道反抗的聲音,若不是當真有那女子的話,怎麼會事無巨細都在夢中出現的那般清楚?一顰一笑,一夕之間,難道都是他的一場春.夢?胤礽立刻搖了搖頭,既然能出現一個長相頗為相識的陳氏,他等待的那女子自然也會出現。儒雅如玉的人,想到這臉上閃過一絲興奮,那刹那間的期待讓他的雙眼染上一股欲.望。康熙低下頭,見太子臉上滿是複雜與猶豫,便不再逼他:“你是未來的儲君,要明白再如何喜歡也不能單單為了一個女子而去辜負了你的太子妃。”皇阿瑪的話溫和卻又沉重,胤礽跪下磕頭垂眼,清冽的嗓音就像是雨後的泉水:“皇阿瑪,兒臣記住了。”康熙點點頭:“下去吧。”見太子站起,康熙卻又問了一句:“那桃花,是你親手種的?”胤礽臉上的表情一僵,過了會才反應過來皇阿瑪說的是什麼,白玉一般淡雅的人臉上此時卻悄然的有些尷尬,他捂著嘴扭頭咳嗽了一聲:“回皇阿瑪,有的是兒臣親手種的。”康熙點點頭,揮手道:“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太子還沒走遠,又聽見皇阿瑪道:“若是記得那女子的模樣,畫下來讓人拿著畫像去尋。”太子不知道皇阿瑪這是何意,但聽到這腳步還是快了些許。他急忙的趕到毓慶宮,一進門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飛快的提起毛筆,在紙上揮灑,沒一會隻見雪白的紙麵上出現了桃花,素衣,一女子手提著燈籠在月色下往前走著。行走之間,身下的裙擺隨波搖擺,飛落的花瓣打在她身上,那女子的背影纖細又婀娜,烏黑的發絲之間正悄然的露出一張素白的臉來。那上挑的桃花眼下,勾起的嘴角滿是笑意。“呼——”胤礽一手撐著桌麵,一手還保持著拿筆的姿勢,原本滿是清冷的雙眼此時卻直直的瞧著這畫上之人。***養心殿這幾日時不時的穿來叮叮咚咚的聲響,李德全瞧著萬歲爺附在龍案上,手裡拿著個小錐正目不轉睛的瞧著手裡的玉佩。自上次萬歲爺說要給溫嬪娘娘雕刻一枚玉佩的時候,就時常的這樣了。羊脂白玉糟蹋了不少不說,這萬歲爺的手也時不時的被劃拉出幾道口子,李德全不心疼彆的,就是心疼萬歲爺的手,幾次三番想勸一勸,卻都被萬歲爺嫌煩。“萬歲爺,您可要小心一點彆傷了手,您晚上答應了溫嬪娘娘要陪她用晚膳,這要是再不小心弄傷了手可當真瞞不過去了。”李德全小心翼翼的,就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就是怕萬歲爺這最後一點弄毀了前功儘棄。康熙底下頭,仔仔細細的拿著小錐在手裡那圓形的玉石上一點一點打磨著,隻見那磨好的玉石中央正雕刻著一株梅花。梅花雖然小,但遇到雪之後卻又含苞待放儘情的展露芬芳,在寒冷的雪夜裡,也隻有紅梅如同一團熄不滅的火,永遠的屹立在白雪之間悄然綻放。正如溫嬪一般,嬌豔如火。康熙想到溫嬪,雙眸之間的眼神漸漸的柔和下來:“朕要在中秋節那日給溫嬪一個驚喜。”他第一次有了覺得愧疚的人,自然是全力的補償。“萬歲爺這般的對溫嬪娘娘,娘娘到時候一定能明白萬歲爺待她的心意。”康熙滿是自信:“她自然會記得。”***延禧宮“去年的中秋家宴你就沒去,今年還不準備去?”章嬪一手剝著橘子,一邊扭頭瞧旁邊的溫知許:“彆說旁人,我怕就連萬歲爺都不樂意吧。”“人太多,我覺得沒甚意思。”溫知許低下頭,淡淡的說了一句。纖細的手指伸出將橘子塞進嘴裡,橘子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溫知許吃了一瓣覺得不錯又吃了一瓣。她對麵的章嬪見她這般,就知道她不樂意多說。瞧見吃橘子吃的高興,跟著吃了一點,隻那橘子剛塞進嘴裡,她就立刻皺起臉:“快快快……”身邊的宮女立刻拿了個青花瓷碟雙手捧在章嬪的嘴邊,章嬪伸出手捂著嘴將橘子吐了出來,接連喝了兩口茶才有空說話:“我說,這橘子這麼酸你是怎麼吃得下去的?”溫知許嘴角帶笑,又往嘴裡塞了一顆:“大概是我的這個甜。”章嬪狐疑的往她臉上瞧了一會,隨後想到什麼雙眼發光:“你這不會是有……?”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溫嬪撐著腦袋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半眯著眼睛有些犯困,她輕聲哼了一句:“前個棉霧剛瞧過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