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後悔了。【葉*】【*】又氣又恨又怕。她沒想到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要說吧,像她這種情況,按理是不會跪到第四天還沒結果的。主們都得要個名聲不是?唐果氣出了,有人來求個情,台階搭好,雙方順勢下來不就得了?可惜,沒人給搭台階。唐果也看不出有顧慮到名聲的意思。石氏受不住了。她已經昏過去n次。每次醒來之後被灌了參湯再接著跪,梨花院落那邊絲毫沒有鬆口的跡象。前兩日看笑話的人不少,這兩天連看笑話的都沒了。大家都不傻,四天了,事兒大了!石氏憤恨委屈之極。雖然她時常能借著昏倒的機會活動一下、休息一會兒,吃飯、喝水都定時定點兒,上廁所也不受限製,但再這樣跪下去,她覺得自己的腿大概得廢了。她看明白了,尋死覓活是沒用的,隻能另想主意。這本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兒!甭想讓她一個人承擔!或者……那些人想要一石二鳥?哼!想都彆想!下午的時候,遠遠的看見弘旺領著人往這邊來,石氏計上心來,叫過一個貼身宮女來,吩咐了幾句。弘旺是下了學去給良妃請安的。正要拐彎,冷不丁躥過來一宮女,一嗓嚎得驚天地泣鬼神:“小阿哥!求您救救奴婢的主吧!”弘旺嚇得往後一蹦,差點兒坐地上。跟著的太監嬤嬤魂兒都嚇掉了。“主!”“主!”又有過去收拾那宮女的。這通兒亂!有人撒腳如飛,去給良妃送信。良妃飛風兒似地趕到,她那寶貝孫還在那兒讓人攔著呢。除了石氏的宮女,還有倆嬤嬤和一個太監。——石氏是打算和弘旺死磕了。良妃氣得咬牙。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石氏做的事兒,她也是推動者之一,目的麼,自然是造勢了。未料想造得自己這邊兒下不來台。現在石氏攔弘旺,擺明了讓她想轍,不然就要采取措施了。弘旺嚇得不輕,拿著架勢沒哭,小臉兒繃得緊緊的,臉色有點兒蒼白。良妃這個心疼喲!輕聲細語的哄好了孫,琢磨了一會兒,領著弘旺去見唐果。唐果這兒分析情報呢。“太身邊的那兩個嚼舌頭的小太監被杖斃了?”“回主,是。太殿下把毓慶宮的人重新梳理了一遍,除了這兩個,還有一個粗使宮女和一個蘇拉太監被處死。另有幾人被重罰。毓慶宮總管太監也得了不是。”唐果頷首。其實以前她就懷疑過。每次宮裡起流言的時候,尤其是跟她有關的流言,太身邊肯定有人傳。近來,謠言的指向更是要把她和胤礽弄到一個陣營去。難道太胤礽一點兒都沒發覺?那是不可能的。皇帝栽培了胤礽這麼多年,他要是這點兒水準都沒有,那也太說不過去了。胤礽明知旁人在自己身邊放釘,而且放任他們傳閒話,這是不是也是一種策略?無為而治嗎?把對方捧得高高的,自己扮演一個受害者的角色……讓對方蹦躂得更歡,死得更快!利用皇帝的忌諱和手段力量,除掉自己的敵人……如今胤礽出手,是在顯示他的能力了?畢竟,太窩囊廢的皇太,也是沒有保留的必要的。因此示弱要適可而止?不懂。這些皇家人的心,比篩眼兒還多,她道行低,領會不徹底。正頭大無比,孫九來報,良妃攜孫求見。順便把石氏派人攔截弘旺的事兒也報告給了唐果。“請進來吧。”良妃祖孫進來請安問好畢,唐果讓他們坐下說話。見弘旺小臉兒還白著,唐果也覺著這孩夠倒黴的。不過根在他祖母和他爹身上,倒說不上冤枉。“弘旺,怎麼臉色這麼差?靈芝,給他拿一碗芝麻核桃糊來安安神。”弘旺乖巧的謝了。良妃順勢道:“多謝夫人。這孩是讓石氏給驚著了。那石氏和一乾奴才許是跪得久了,神智有些昏亂,行事背晦。恰巧這孩要去奴婢那兒,被她那幾個奴才給攔了。求著弘旺給她求情呢。”唐果笑笑:“是挺背晦的。祖父後宮裡的事兒,求到小孫頭上去了。良妃娘娘是什麼意思呢?弘旺被嚇著了,想要我加罰石氏麼?”良妃一噎。唐果不理她,招手叫弘旺:“弘旺到這兒來。”拍拍弘旺的臉蛋兒,唐果問他:“還怕麼?”弘旺兩隻小手兒絞在一起,下了很大決心,才道:“怕。”唐果微笑,小孩比大人誠實。握住弘旺的小手,唐果道:“前麵突然蹦出個人來,誰都害怕。不過現在弘旺知道了沒有?他們其實是跑去求你的。”弘旺點頭。唐果道:“用這樣的方式求人,很沒禮貌,很讓人討厭是不是?”弘旺歪著圓乎乎的腦袋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回唐佳皇瑪嬤的話,是。”唐果彎彎眼睛:“所以呢,以後如果弘旺有什麼事想要得到彆人幫助,一定要舉止有禮、言談得體,這樣人家也許就會想:啊,弘旺真是個好孩,幫幫他也不是不可以。”弘旺眨眨眼:“唐佳皇瑪嬤,為什麼是‘也許’?”小家夥兒的心思完全被轉移了。“因為彆人幫你是人情,不幫是本分。並非是你請求彆人幫助,彆人就一定要幫忙的。”弘旺很受教的點頭:“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做。”唐果訝異的看了弘旺一眼,小家夥兒今年虛歲五歲吧?皇家的小孩可沒這麼早教這一條兒。她記得弘晳和弘暉來她身邊之前,可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儘管對弘旺“自己做”的範圍不大明確,唐果心下仍對弘旺又多了幾分喜歡。靈芝端來芝麻核桃糊,服侍著弘旺在一邊喝著,唐果和良妃敘話。良妃道:“夫人對孩可真有耐性。今兒弘旺得了夫人教誨,也是意外的福分。”唐果看看弘旺:“弘旺很可愛。”又看良妃:“良妃娘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良妃字斟句酌的,“論起來,奴婢沒有給石氏求情的道理。可這麼下去,對夫人也有些妨礙。園裡時常有小阿哥們來往,衝撞了也不好。夫人看呢?”唐果點點頭:“也有道理。”良妃等不著下文,也就領著孫告退。日落的時候,烏爾吉嬤嬤到石氏那兒宣布了最新的處罰決定:因為良妃娘娘求情,石氏一乾人可以回自己院跪著去。一天跪滿十個時辰就行,其餘兩個時辰自行分配。是一次休息夠兩個時辰,還是分段享受,自己決定。本來,石氏的奴才衝撞了弘旺,應該宮規處罰的。不過良妃娘娘既然不計較,唐果也不好越俎代庖。最後,打發四個慎刑司的人分兩班在石氏住處監督。石氏恨瘋了良妃。這是求情了?這比原來還重!原來她真昏假昏的,一天也能混過兩個時辰去!加上吃飯喝水一乾雜事,倒有超過四個時辰的休息時間!而且在公共場所,很多事兒都好辦。這回回了自己院,落在慎刑司的人手裡,哪兒那麼容易渾水摸魚?事已至此,隻能先受著。她不敢再鬨,怕唐果再出什麼奇招。看她抖抖嗖嗖的被奴才們從地上抻起來,烏爾吉嬤嬤笑笑:“石貴人,唐佳夫人還有一句話。”得,石貴人又跪下了。“奴婢恭聽夫人吩咐。”“在壓倒性的權力麵前,所有的心機手段,都隻是笑話而已。”烏爾吉嬤嬤肅聲說道。“夫人說了,她根本不必去想,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隻要知道自己想乾什麼就行了。”“在壓倒性的權力麵前,所有的心機手段,都隻是笑話而已……”這天晚上,這句話成了京城第一警句。從太、皇到諸王大臣乃至於後院女眷,都反複念叨這句話。當然,各有所思。憤憤不平的、鬱悶不已的、羨慕之極的……胤禩本來心裡就堵,現在,堵得冰涼。倘若真是如此,他一番心血、多年謀劃,不是也很可能就是笑話?唐佳氏挑這個時機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壓倒性的權力……難道汗阿瑪真的給了唐佳氏這樣的權力?不,不會的!絕不可能!胤禩和他的兄弟們從很小就開始揣摩他們老爹的心思,自問對帝王心術也有幾分了解。胤禩認為,他爹對唐果寵愛有很多,但壓倒性?達不到。沒見劉氏、石氏、赫色圖氏時常被翻牌、時常得著賞賜?沒見唐果無兒無女無管理後宮的權力?看看佟佳貴妃,皇上專門收養個女孩兒給她養呢!把不安壓下去,胤禩決定去看看兒。到了弘旺那院,主屋的燈還亮著。外頭守門的見胤禩來了,上前問安。“阿哥睡了沒有?”“回爺的話,小阿哥寫字兒哪。”“這時候還寫字?”胤禩擺手不讓出聲,自己舉步進屋。弘旺在小本上一筆一劃的寫呢。胤禩走到他背後往本上一瞧,兒寫的是:有所求,禮貌……“所”、“貌”都不會寫,空著。“求”字寫錯了。幸虧胤禩腦袋靈,結合弘旺貼身嬤嬤的稟告,對下午的事兒了如指掌,這才猜出來。怕突然出聲嚇到兒,慢慢退到門口,加重了腳步重新進來。“阿瑪!”弘旺撲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大腿,把臉貼在他腿上,一副受了委屈之後見親人的樣。胤禩心一熱。“怎麼了?還害怕呢?”小包臉紅通通的:“沒有啦。兒請阿瑪安。”胤禩笑,牽著兒手到了桌邊坐下,“這是誰告訴你的?字是哪裡學的?”指的是本上另一行字:惜福。兩個字倒都寫得很好。弘旺爬到他老膝蓋上坐好:“兒問師傅,師傅教兒寫的。”“哦?是誰告訴你要惜福的?”弘旺想了半天,很為難的樣,最後還是說了:“是莊上的趙格格說的。”胤禩心裡忽一下:“你見過趙格格了?!”“是啊。夏天額娘領兒去莊上小住,兒去抓蛐蛐玩兒的時候,遇見的。”死奴才!居然沒回報!弘旺笑嘻嘻的:“阿瑪,您不要責怪嬤嬤們哦,我偷偷跑出去的。”兒的笑臉讓胤禩壓下火兒,“然後你就遇見趙格格?她都說什麼了?”“趙格格幫我抓蛐蛐,我問她為什麼住在莊上不在家裡,她說莊就是她的家。我說她的家沒有我的家好,她說誰的家都好。我就告訴她,我家裡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莊上沒有。趙格格說,莊上有蛐蛐,有人幫弘旺抓蛐蛐,這不是也很好?她說大家的福分是不一樣的,她的福分就是住在莊上,我的福分就是住在阿瑪的家裡。所以,人人都要惜福。還有……”看兒滔滔不絕的樣,胤禩不知該作何反應。又聽見那“福分”說法,觸動心事,不覺發起了呆。那啥,昨天那章寫得少,今天完不了了,大概還得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