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蘇醒過來的秦震,聽著老顧那有些哽咽的嘮嘮叨叨,勉強皺著眉笑了笑。如同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疲憊到根本不願意醒來。可是就因為秦震的意識中清醒的知道,有人在日夜無休的等著他醒來,所以這才憑著頑強的意誌力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這一刻,恍如隔世,兩世為人。當秦震看到了羽東的時候,那種虛弱的疲憊似乎被一些東西猛然間給驚醒了。他的腦子裡現在很亂,零星的閃過一幅幅畫麵。那畫麵中是冰冷的雪山山口,是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天/葬台,是傅天磊陰狠的臉……以及他們手中的鐵鏈……秦震皺起了眉,緩緩的又閉上了眼睛。他眼前劃過的似乎是已經沒有了感知的冰冷和疼痛。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依舊清晰。使他直到此刻還不禁微微戰栗。看著秦震的這種神情,誰都沒有說話。畢竟沒有人承受了秦震當時所經受的痛苦折磨。就連老顧也一臉大仇不得報的樣子,恨恨的彆過了頭。神聖無常的雪山,吞噬過的生命是不少,有摔死的、凍死的、餓死的、病死的、迷失方向而死的等等等等……卻唯獨沒有活活被人打死的。而秦震,險些就做了那古往今來的第一位。良久,秦震再次睜開了雙眼。他挨個看了一遍大家,最後他看著羽東那張久違的清冷麵孔,虛弱的說道:“還能再見到你們……真好。”羽東微微笑了一下回道:“醒了就好。沒事了……都過去了。”在秦震剛剛醒來的時候,他的腦中意識還停留在他最痛苦的那些經曆之中。直到現在,才剛剛逐漸回憶起了後來的一幕一幕。他想起了羽東他們趕到岡仁波齊救了他,想起了羽東背著他衝出天/葬場……最後自己似乎是被雪人帶走了。再之後的,他就已經不記得了。秦震這時一眼瞥見了羽東手腕上刺眼的白色紗布,便皺著眉問了句:“你……”還沒問出話來,他就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昏睡的過程中似乎是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秦震猛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羽東!然後虛弱無力卻又十分急切的說道:“我、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變成了吸血的妖怪……那種迫切要喝道血的感覺,真的是太真實了……我甚至都能感覺的到嘴裡的血腥味兒!可是、可是當我在夢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竟然是你!我咬的是你!我在喝你的血……!這……這太可怕了!”秦震怔怔的看著羽東手腕上的傷。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著自己夢中的情景。老顧不客氣的哼了一聲。白了秦震一眼。他剛要說話,就被羽東給打斷了。隻見羽東刻意的係上了袖口的扣子,然後淡淡的對秦震說道:“不過就是場夢而已,彆胡思亂想了。好好養傷吧。”老顧和薑旗都詫異的看著羽東。不解和迷茫的眼神都露出了無比的震驚。他們的這位東少。這是要打算瞞過秦震,真的做好事不留名了??老顧那正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羽東呢,就發現羽東冷冷的抬起眼看向了自己。老顧當下就意識到了羽東的意思。連忙無奈的避開了他眼光,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看來,羽東是不想讓秦震知道他自己得救的過程。畢竟,誰也不願意知道自己是喝朋友的血才活過來的這麼個血腥事實。那怎麼說也會變成一個心理負擔或者陰影的吧。可是就這麼一個眼神,秦震就開始起了疑。他看了看老顧,又看了看羽東,然後緩緩開口問道:“那不是夢是麼……?我真的變成怪物了?”老顧見狀連忙打著圓場扯開了話題:“哈哈,你想的也多了!還變成怪物了呢!”說著,老顧扶起秦震靠坐了起來,然後自己站起身讓出了卓雅的位置。接著,他一邊指著羽東,一邊指著一旁的卓雅,高興的對秦震介紹道:“秦震啊,你就彆再浪費腦細胞去想那些夢裡的事兒了!來來,快好好感謝感謝你的救命恩人吧!這他們兩位就是你的再生父母啊!”這最後一句一說完,所有人的臉都黑了。尤其是羽東,那目光的溫度已然趕上三九中的哈爾濱了。秦震聽後也是微微一怔,然後馬上他就無奈的苦笑了下說道:“老顧啊,我不過是大病了一場的功夫,你就給我找出來一對兒現成的爹媽……你這兄弟當的,還真是儘職儘責……這我要是再多昏迷上個三五天,等我醒了之後,你是不是就能給我找來幾隻猴子讓我認祖歸宗了?”秦震剛一說完,老顧就馬上捂住了嘴,下意識的連忙道歉道:“哎喲喲,你看我這張嘴!沒文化是真可怕……其實我就是想表達一下東少和神女妹子對你的救命之恩。然後一不小心就沒拽好詞……各位,各位,對不住了啊……多擔待、多擔待!”說著,老顧還裝模作樣的作著揖。秦震看向了那嫻靜溫婉的美麗女子,意識中他們見過已經不止一次了。現在老顧既然說是卓雅救了他,理當好好的道個謝。於是秦震費力的想要撐起身子,深深的彎著腰說了句:“謝謝神女姑娘的救命之恩……”羽東見狀連忙攔住了他,皺起眉說道:“你都這樣了,就彆在乎什麼紳士禮節了。趕緊好起來,到時候再謝也不遲。”卓雅也上前扶住了秦震,讓他千萬不要亂動,好好休息靜養。秦震看著羽東,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卻無力開口。他有太多的事想問,也有太多的事想要告訴他。關於夜北、關於俊天、關於傅天磊還有香格裡拉……千頭萬緒都想要跟羽東好好說說。可也就是因為想要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想要問的話也太多了,所以張了張嘴,最後秦震竟然問了一句:“你……沒事兒吧……”這句話問的,羽東倒是沒什麼。而一旁的老顧卻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他這一笑,大夥把目光都看向了他。然後就聽老顧強忍著笑意說道:“秦伯爵,你都他娘的這德行了,竟然還問東少有沒有事兒?他是沒事,可是你是有病吧!”看著哈哈大笑的老顧,秦震很快抓住了重點。他不解的問道:“秦伯爵?我這昏迷兩天,身份倒是上去了……?都混成伯爵了?”秦震狐疑的看著所有人。羽東沒有說話,薑旗則是狠狠的瞪了老顧一眼。老顧轉了轉眼珠,機靈的說道:“啊……我是希望你能像基督山伯爵一樣嘛……雖然受儘陷害、曆經苦難,但是最後卻終能成功複仇……!我給你起的這個名字是寄予了一種殷切美好的願望……”秦震聽著老顧這雲山霧罩的解釋,懷疑的眯起了眼睛問道:“基督山伯爵?”“啊……對啊!基督山伯爵,大種/馬的書麼!你上沒上過學啊…!這麼有名的巨著你都不知道……?!”“大你妹啊……那位法國作者叫大仲馬。是亞曆山大.仲馬…”秦震無力的罵了一句。他忽然覺得可能昏迷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兒,至少不用睜開眼就受這個奇葩的各種刺激。被老顧這麼一扯,秦震也暫時忘記了“秦伯爵”的這個奇怪稱呼。在羽東和卓雅的雙重勸導之下,他沒辦法隻能再次躺了下來,被迫靜養。本來秦震還想著爭取一下,他們大家那麼久沒見,生死再相逢,當然是想再多說說話了。可豈料羽東十分霸氣的按下了他,並且一拉被子,拽下紗帳,冷冷的甩下兩個字:“睡覺。”之後就拍了拍老顧和薑旗,帶著他們往屋外走了。很明顯是不給秦震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了。現在他除了安心休養,什麼都做不成了。卓雅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幫秦震蓋好了被子,又關上了窗,囑咐秦震好好休息,這才離開了屋子,帶上了門。秦震莫名其妙的歎了口氣,這有些人吧,見不到的時候是真想!可一見到了,是真恨!自己這好不容易剛醒了過來,羽東他連兩句話都沒說上,直接就帶上所有人離開了。這麼不顧他人感受的欠抽行為,世上能做到如此的,恐怕也就隻有他夏羽東一個人了。胡思亂想著,秦震就感覺思緒漸漸模糊,再次陷入沉睡了。病重初愈的人,體力都十分匱乏。即使是躺著不動,也會很容易疲憊。更何況秦震是剛剛醒來,這旁邊一旦沒有了人,在這種靜謐的環境裡,也就自然會再次睡著了。而羽東之所以連多說兩句話的機會都不給秦震,一是為了讓他彆耗費太多氣力說話,好好養傷。但實則也更是為了讓他能再睡一覺,趕緊忘了那“伯爵”和“噩夢”的問題。秦震的反應並不慢,而且他們隻見都互相很了解,一個眼神兒就能知道對方想乾什麼。有老顧在那口無遮攔的嘮叨,估計不出十分鐘,秦震就能知道那“秦伯爵”的稱呼是怎麼來的。所以無奈之下,羽東隻好留下秦震好好睡覺,希望這一次的安眠,能讓他忘記那些不該想起的回憶,早日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