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光榮守護默塞特又行了一禮。道如果沒有問題,他這就把調查報告送回阿讓宮;陛下還等著看呢。塞內加歡天喜地送宰相離開,安波卡打算從另一處通道離開。塞內加如影隨行,微笑問道:“殿下,您要去哪兒?”“出去走走。”“殿下,您對阿讓宮很不滿?”“沒有。”安波卡答得飛快,塞內加攏袖滿麵疑惑,好像在說,偷跑可就是自打嘴巴子了。安波卡氣悶得磨牙,她敢保證默塞特絕不是來幫龍神殿的,他一定彆有用心,但背後說人壞話又不是她的強項。想來想去,她暗忖,實在不行就揍那小人,用藥也行。長老殿那頭很快做出響應,召集各殿殿主開會。據說阿讓宮的新皇帝陛下看完報告大怒,政事廳迅速起草聲討眾神神殿上下輕謾龍神的荒謬行徑的彈劾書,長老殿誠意邀請雙方到神殿會談。塞內加收到與會消息,激動到顫抖,萬神殿十二宮七十二殿眾長老全到齊了。迎新大會後,安波卡或塞內加到萬神殿遞報告去求見。可沒人理會龍神殿。沒想到默塞特一出麵,神殿權貴齊聚,難怪塞內加要不敢置信。當然,以默塞特之能不該感到奇怪。因要與帝國方麵溝通,神殿這次開放的是光明殿光輝殿。殿內布置有九排晶石長桌,依次向兩邊排放,當中對座的是十二宮長老,餘下為七十二殿長老,近百人基本個個都是已開天眼的高手。居中兩個位置,安波卡在左位坐下,帝國皇帝的代表默塞特站在右手邊,簡單地做了個開場白,先說卡斯曼三世陛下接到龍神祭司受慢怠的控訴是如何地驚怒交加,所以不得不動用“神殿不作為彈劾權”想問個明白。“信中說龍神殿防備為零,以致讓不法之徒闖入龍神祭司的寢宮!信中說龍神殿供奉為零,以致龍神祭司三餐隻能吃乾麵包裹腹,沒有奶酪,沒有香料,甚至沒有一點黃油!信中還說龍神殿連件換洗的衣物都沒有,以致龍神祭司隻能一連五天穿著同一套衣服!一連五天,諸位能相信嗎?陛下也不能相信,但事實俱在,容不得狡辯,帝國曆年送到神殿的大量供奉去了哪裡?諸位一定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陛下也很想知道為什麼龍神祭司會在神殿忍饑挨餓受不到一點的尊重!默塞特聲嘶力竭,長老們好整以暇,端座冥想。等到陳情告一段落,其中一個微微輕擺袍袖,荷明斯從殿外小步跑進殿內,點頭哈腰靠近該名長老,洗耳恭聽吩咐,很有幾分全說照辦的低聲下氣樣:“是,是,明白,(小的明白)一定辦好,尊老放心。”荷明斯直起身,嗯咳兩聲,拎拎純金刺繡腰帶,給了默塞特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釋龍神祭司在神殿表現得與眾不同的原因:此任龍神祭司與前天命星師感情濃厚,傷心過度,以致忘了關注身外事。隨後,這位即將到任的光明殿殿主唱作俱加地描述安波卡當日如何之悲慟,隻恨不能同生共死,真是叫觀者淚,聞者泣,哪裡還會去想吃進自己嘴裡的是什麼東西,身上的衣服穿了多少天。安波卡低笑。默塞特瞠目結舌,好在他足夠沉穩,片刻失神後他立即找回說法:“荷明斯大人,龍神殿守備空虛,狂徒夜闖,又做何解釋?”“不知默塞特宰相大人可識得此等狂徒,請一定要告訴本座,殺無赦,以儆效尤。”荷明斯做大義凜然狀,給眾人一個必然活扒了夜闖者的皮的嚴肅認真表情。見默塞特說不出,荷明斯很好商量地給他一個台階下,“想必是因為龍神殿的風,吹動那窗簾讓人誤會了。默塞特宰相大人,咱們還得顧及小姑娘的名節,您說是也不是?”默塞特終於領教了真正的信口開河高手,知自己不能在忽視罪的表現上討得便宜,他抓住事實:龍神殿守備空虛,龍神殿沒有供奉,龍神殿沒有侍女仆役祭司侍奉,以及龍神殿年久失修等多處重點進行抨擊。荷明斯虛心接受工作上的失誤,連聲說慚愧,一來原廣受愛戴的天命星師歸天,神殿上下都沉浸在悲痛中,一切事務暫停;二來他這個新光明殿殿主還沒正式走馬上任,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還沒來得及解決,但他已把它們排上日程,一定肯定以及確定會著手解決。這認錯態度之好,與剛才的刁滑奸鑽真是天差地彆,默塞特吃了個悶虧。不過他從來不會尷尬,立即追隨上棍敲打要個確切地答複,好回告阿讓宮。荷明斯道這個當然,供奉、侍奉等將比照神殿規矩配給,保證不會再出現藐視龍神祭司的情況;守衛麼,聽說龍神殿自行到騎士殿挑選組團就成,這個是慣例;龍神殿修葺一事麼,這個滋事體大,主要是經費問題,神殿、皇室、募捐哪一邊負責?“宰相大人,您看這光明殿事務本座尚未理有頭緒,恐三年五載方能整出神殿經費賬目,要是阿讓宮那頭寬裕,可否先墊墊?這樣也不致誤了陛下尊神敬神的大事。本座以光明殿信譽擔保每年一分三利還這筆修建款,您看如何?”默塞特嗯咳兩聲,道:“這個荷明斯大人呐,您也知帝國內連年戰亂,國庫空虛,哪裡借得出款子,上個月新富特旱災的賑災款至今還沒著落,您看把我給愁的,頭發根都白了。”兩個一毛不拔的主,就把目光投向了第三個選項:募捐。其實這個辦法很好的嘞。德行高有威望的祭司到公爵親王家舉辦的宴會上走一圈,一晚上就能籌到山一樣高的捐款,連蓋三座光明殿都綽綽有餘。“那本相就這麼回報陛下,等神殿方麵籌夠修葺款,立馬翻新整修龍神殿。”默塞特不給荷明斯打斷的機會,語速飛快地說下去,“至於整修期間龍神祭司的搬遷地,就先暫居阿讓宮吧。”安波卡想這就是他此番前來的真正目的所在,她輕瞟向那張微笑清雅的臉,道:“在決定龍神祭司的新居住地前,不應該先問過她本人的意見嗎?”荷明斯依舊不打岔。默塞特微笑稱是,問是否阿讓宮不和她心意?“既然龍神殿尚未整修動工,那就無需搬遷。”“不,不,這地方實在不宜阿麗婭殿下留住,太破舊,太危險,太有損龍神陛下尊嚴了。”安波卡冷眼瞟過,並不多話。默塞特笑臉轉向諸位長老,語意堅確:什麼時候動工?神殿曆來歡迎皇室接納神殿成員,最好來一出神權與皇權的融合,那就無與倫比地完美了。某長老咳嗽一聲,荷明斯會意,滿麵笑容轉向安波卡:龍神殿即刻進入整修期,修整範圍內不允許人員出入。安波卡早知沒那麼容易,她拿法杖在桌案上重重一敲,道:“我認為阿讓宮不足以體現龍神的尊貴,我要求另辟處所!”荷明斯與默塞特都驚了驚,龍神祭司的權杖迸發出的龍威氣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他們可沒在座諸位長老的好定力。荷明斯笑問默塞特,激怒龍神祭司似乎不太好吧?有違此會本意,弄僵了她死賴在神殿不走,總不能把眾神神殿全封了麼。默塞特思索後,退讓一步:帝都卡文特有一座美德女神行宮,是現存最古老最高貴神裔家族敬奉之地。“塞內加,我要卡文特地圖。”安波卡翻開地圖,在距離阿讓宮地最遠的西南角金鵪鶉莊園畫了個圈,她微仰頭以一種俯瞰的氣勢驕傲地宣稱,“本殿所在之地,就是最尊貴之處!”默塞特馬上把她選的地方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富有神的榮光。荷明斯以重咳打斷他的拍馬,不是說陛下在等著結果麼,還不去彙報。默塞特收拾好東西,優雅地欠一欠身,打擾諸位長老清修,再鞠躬退開。安波卡、荷明斯等人也同時行禮向諸位長老告罪兼道彆,不過眨眼間,視線裡所有長老咻地一聲消失了。荷明斯全身鬆懈。長長地呼一出口氣,他重重地拍在姑娘的肩頭:“哎喲喲,小乖乖,以後受委屈就跟大叔直說,彆告狀了,啊?大叔身子骨弱,受不得驚嚇。”“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安波卡恨恨地磨牙,要讓她知道是誰把事情捅出去的,她要扒了他的皮!荷明斯哼笑,道:“還有哪個自作聰明的。”安波卡回眸,問道:“塞內加,你乾的?”塞內加悔恨又懊惱,他親手將祟高無上的龍神祭司給推入俗世。龍神殿不是光榮下界,而是被眾神殿排擠,不得不另尋棲身之地。這是很讓人難堪的事。他自辯道:“殿下,那天梅斯霍特小公爵與梅洛朗騎士口口聲聲要為龍神殿修建新宮殿。”“就是因為他們要爭,神殿、皇室兩邊才不會插手!”安波卡氣得差點跳腳,帝國隱患未除,哪邊都不會讓聖洛朗家族和梅斯霍特家族鬥得兩敗俱傷。塞內加以為可以漁翁得利,卻忽略了顯而易見的現實,所以,默塞特做了漁翁。可她也知不能怪一心要重振龍神殿榮耀的塞內加,誰碰到那種情況都會這麼認為,不是聖洛朗家族搶得整修權就是梅斯霍特家族。這麼一想,安波卡認為自己也不該衝塞內加發火,她向他道歉,塞內加惶恐得要磕頭請罪,她忙解釋:“聽我說,你沒跟默塞特接觸過,就算你不打報告,他也會找到由頭生事的,不達目的不罷休,他就喜歡和我過不去還美其名曰‘為了他的帝國’!說起來跟你也沒多大關係。咱們都忘了這件事吧。”“是,殿下。”安波卡吐了通對小人的不滿,對荷明斯行禮,說送他回光明殿。荷明斯嗯嗯哼一聲,叫他們去騎士殿挑人,守衛這塊,聖洛朗家族已經打過招呼,長老殿不會為難。但其他的,就彆想了,尤其是那個什麼神官,塞內加定的那份名單放哪兒都不會有人批的。十個裡頭有八個家族繼承人,三個頂級貴族,人倒選得好,可誰樂意到龍神殿,還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人人都搶著要。這種不著調的事還好意思到處嚷嚷,除了讓龍神殿臉上無光,沒半點好處。荷明斯真是越看塞內加越不上眼,可是安波卡要保,還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看什麼看,還不趕緊辦事去。塞內加給訓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在他眼底,這光明殿殿主是自家祭司選的,那就是龍神殿的下屬,不給龍神殿辦事,還當著他的麵橫挑鼻子豎挑眼,欠揍!安波卡愁得額冒冷汗,在旁邊可著勁兒地拽,總算把人拉出光輝殿。外頭風一吹,塞內加冷靜多了,又向自家殿下請罪,不是故意無視她的命令,是有人忘恩負義,他氣不過來著。“殿下,這護衛屬下定會選最忠心的,絕不會再發生這種情況。”安波卡無語點頭,塞內加躊躇滿誌,兩人來到騎士殿,梅洛朗擋在門口,咧一口大白牙,映著閃燦燦的金發,笑露八粒齒,分外眩眼。安波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過頭,目不斜視,梅洛朗伸手臂攔人,安波卡用力拍打下去,梅洛朗牙一磨,手放到她肩上,安波卡火了,他還敢裝沒事人,輪起拳頭撲過去揍,梅洛朗正等著她呢,一把扛起張牙舞爪的人,像山塞大王似地把戰利品帶回房間去了。無數騎士從窗口探出頭,呼呼像餓狼似地狂吹口哨,不停地叫好。“塞內加大人,這邊請。鄙人戰神殿第三騎士殿奧維爾,容鄙人為大人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