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皇親國戚(番外篇)(1 / 1)

慈母之心 百裡冰煙 1948 字 2個月前

隨著內閣的改製,軍製分權改革亦是大勢所趨。林雲大將軍留在京中軍改,朝運和朝亦峰父子便替代林雲前往北疆鎮守。年前大晉朝一代戰神驃騎大將軍趙越於臘月過世,這位驃騎大將軍已經年近九十算的喜喪。隻隨著傳奇老將軍一去,京中竟然連著去了幾位年邁的老大人。陽城大長公主熬著看到玉秀林的長子出世,強撐著到了次年春還是去了。幸而林雲老將軍回京將玉秀林也帶回了京城,徐耀華才沒有慌了手腳。陽城大長公主過世沒多久,承恩公老夫人也隨之而去,丞相徐楷士開始丁憂。皇帝與舅家素有齷齪,自然不會奪情,不過徐楷士對於丁憂之事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隻太後因為老夫人過世,又病了一場,王貴妃日夜床前侍奉湯藥才逐漸康複,可這一病太後卻老了許多。這一冬一春去的不僅是京中的幾位老大人和老夫人,還有宮裡的二皇子。二皇子身體一向不算康健,春日竟然染了天花一病沒了。知道二皇子的死訊,剛有孕的朝妃悲傷之下再次小產。宮中莫名其妙傳出天花之疾,原本蟄伏長信宮的王貴妃難得剛了一回,一查到底。王貴妃不參合後宮嬪妃之間的鬥爭,可她也是有孩子的,今日有人將目標對準二皇子,焉知下一個不是大皇子?這一查,宮裡少不得又去了兩個妃子。朝妃一向撲在皇帝身上,許是少時家中太過寵愛,對這後宮陰私算計委實不擅長。連著幾回落胎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連出生的兒子也沒有扶住。皇帝口口聲聲最疼愛二皇子,在王貴妃看來也不過爾爾。天花案結束後,王貴妃又重新縮回了長信宮,對於皇帝與朝妃的愛恨情仇,並不參與其中。朝妃一連折了幾個孩子,心情難免抑鬱起來,皇帝到底生了厭倦之心,開始流連於其他嬪妃。自古帝王無情,朝妃或許不夠聰明也不適合為後,可她心中所想所念唯有皇帝。麵對皇帝的變心,加上接連喪子的打擊,朝妃就宛如那離開花枝的荷花,迅速失去了水份,開始乾枯。王貴妃每每在宮裡看到皇帝新的寵妃,再看看曾經寵冠後宮的朝氏,心中感慨無限。慶幸自己不曾將心寄予一人,慶幸不曾落入嬪妃之間無窮無儘的鬥爭。不過朝妃的父兄還在鎮守北關,朝妃哪怕不在三千寵愛一身,皇帝也沒有虧待她。朝妃有位份有資曆有娘家,若能夠振作起來,未必不能活的好。可是素來將愛情當做一切的朝氏又如何能夠忍受這種紅顏未老恩先斷的真實。沒過多久,朝妃忽然封閉宮室,再不肯見皇帝。朝妃本因失德被廢,前有王貴妃不願承寵避居長信宮,如今朝妃畫地為牢,自己給自己弄了個冷宮封閉起來,朝中竟然也無人關注此事。女人若是下定了決心,那當真是堅定無比。終其一生,朝妃都未再出宮門一步,見皇帝一麵。皇帝亡故後,朝妃更是毀掉宮中所有與皇帝有關之物。到了朝妃臨終,懷中所抱隻有夭折的二皇子衣物。二皇子乃是夭折,死後不入皇陵,朝妃抱著二皇子遺物過世,顯然是與兒子合葬之意。王貴妃彼時已是太後,她不喜朝妃,也憐憫二皇子死於後宮之爭,成全了朝妃意願,將二皇子的小棺槨置於朝妃棺木之中葬於妃陵。朝妃之事都是後事,且說皇帝這邊在軍製改革中與林雲老將軍一番談話方知老將軍主動配合軍改全因承恩公老夫人予他的一封書信以及改製的一些意見。皇帝也終於明白包括內閣改革真正的幕後主持是他的外祖母承恩公老夫人。為此,皇帝氣得在長信宮打傷了自己的手。王貴妃不知道皇帝有沒有後悔過為了朝氏得罪了母族,以至於老夫人設下這些計策對付他。不過她知道哪怕皇帝後悔了,這世上沒有朝氏也會有其他人。皇帝本是薄情之人,注定他不會善待任何人。皇帝倒是想過反撲,承恩公老夫人病逝,徐丞相丁憂,就是個極好的機會。可是皇帝怕也沒有想到自己最終會死的那麼早,北疆爆發戰事,想要借此重新掌權的皇帝不顧內閣阻止執意親征,卻中了流矢。皇帝重傷,鎮北軍士氣打傷,最後還是榮養的林雲大將軍再次北上才扭轉了局勢。皇帝回京路上就因傷重不治,連遺詔都沒有留下。太後收到消息悲痛之餘,下懿旨冊立皇長子照繼位。廢後嫡子已經病逝,皇長子不僅是長子,母王貴妃更是如今宮裡位份最高的妃嬪,內閣對於太後懿旨並無異議。於是虛歲六歲的皇長子照就在祖母和母親的攙扶下登上了皇位。其後,無數次已經成為太後的王貴妃不由慶幸當初的內閣改革製度和軍製改革。這兩項改革限製皇權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杜絕了幼帝被權臣控製成為傀儡。奇峰村是河西道麟州府前往留縣道上的一處村落,這個村子位於縣道,村民在路邊做些小買賣,生活算的不錯。且這些年,朝廷幾番改革,百姓的徭役和賦稅都有所節製,加上幼帝登基,以免除部分徭役、賦稅替代大赦天下的慣例,加之麟州府風調雨順,河西道老百姓的日子自然也就越來越好過了。可是今日素來平靜的奇峰村氣氛卻有些奇怪,村民何五六的妻子死了。何妻就死在何家後麵的山溪之畔,死狀可怖,身上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肉。何妻的屍體就用草席卷了放在村頭,死在外麵的人是不能進村的,謂之不吉。村子裡謠言四起,有人說是何妻不守婦道被其夫何五六打死;有人說是何妻在溪邊打水遇到歹人被打死;也有人說是何母嫌棄何妻不會生兒子,打死了兒媳婦,總之是眾說紛紜。何妻的娘家就在隔壁村,她娘家兄弟收到消息自然少不得過來鬨一場,認定何五六殺妻要何五六賠錢。何五六自然不認,雙方在村口對峙起來,眼看就要打起來了。就在這時,卻有一隊車馬緩緩而來,兩輛馬車外加四名騎馬的帶刀護衛。普通百姓不會佩刀,隻要江湖遊俠和官門中人才會帶刀。看著車隊的架勢顯然不是什麼江湖遊俠,果然馬車已經在村口停了下來。何五六等奇峰村村民與何妻的兄弟一夥頓時都停了下來,他們雖然是鄉下人卻也知道有些貴人是得罪不起的。天大的事,在貴人麵前也須得收斂幾分。“爾等在此聚眾,所為何事?”其中一個護衛上前問道。奇峰村村長忙上前答道:“不敢勞貴人相問,本村村民何五六之妻死在後山,如今何妻的娘家兄弟前來攪擾喪事,不許何家下葬。”“既是人命案子,為何不報於縣衙,私自下葬,莫非已經抓到凶手?”“此等家務小事,不敢勞煩縣尊大人。”“豈有此理,此乃人命之案,何來家務小事。”那護衛怒喝道,“我家主人乃是留縣新任縣令大人,且令苦主上前回話。”護衛走到馬車旁低語了幾句,卻見馬車上下來一個青年。這青年不過二十餘歲,通身氣派,何村長見過最尊貴的貴人莫過於以前的留縣縣令。那位縣令大人官威逼得人不敢大聲回話,也不如這位貴人通身氣派。留縣雖然不算富庶,然因距離麟州府不遠,倒也算不得消息閉塞之地。這位縣令大人出人意料的年輕,一看就與以往的縣尊不同,瞧著倒像是京中來的富家公子。這種大地方來的公子哥最是難伺候,何村長腆著臉上前道:“草民奇峰村村長何生,請教縣尊尊姓。”“本縣姓徐,初到留縣,聽說此地出了命案,此為本縣轄區,當由衙門查察。”徐耀祖負手道。“縣尊大人容稟,那何妻自嫁到奇峰村,一連生了三個女兒。何老娘與何五六早有不滿,依小民看多半是何五六一時沒有收住手,將何妻打死了。”“你身為奇峰村村長,既然知曉何五六殺妻,為何不扭送衙門,莫非顧念同村同族加以庇護?”徐耀祖斥責道,“且到底是你所猜想何五六殺妻還是你看到何五六殺妻?”“大、大人,這夫妻打架乃是家務事,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放肆,國在前,家在後,朝廷律法在前,殺人乃是人命案,豈是一句家務事可斷?誰家的家務事會鬨出人命?”徐耀祖怒聲道,“來人,命何五六上前回話。”王苗兒坐在車上,偷偷看著丈夫審案,覺得這一路顛簸都不算什麼了。當初她看重徐耀祖便是因他不似京中傳言那般不堪,又有徐家祖母和婆婆慈善明理。自過門之後,家中長輩卻如她所想的慈善,可是丈夫卻不想她以為的那般文不成武不就。事實上,徐耀祖學問武功雖然不算出彩,卻是老夫人一手教導,文武雙全,並不像外麵傳的那麼不堪,不過略有些稚氣。這次丈夫恩蔭到留縣做個小小縣令,王苗兒還擔心丈夫頭次做官有什麼不妥,如今看來卻是似模似樣。何村長嚇了一跳,徐耀祖身旁的侍衛已經上前傳何五六上前答話。“何五六,奇峰村村長舉發你因妻子連生女兒毆打妻子致死,你可認罪?”“大人小的冤枉,昨晚餘氏做飯晚了,竟然令我老娘餓著了。我一怒之下就打了她幾下,她就耍脾氣跑出去,小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死了。”“隻因做飯晚了,便要責打,為長者不慈,為夫者無能,便不是凶手,也與死者之死脫不了乾係。”徐耀祖怒聲道,“且來人,將餘氏屍體運回縣衙勘驗,拘傳何老娘和何五六母子查察。”“大人,小的打的是自己的妻子,沒有違法啊,大人!”“妻者,齊也,是家之女主人,一非奴婢二非賤妾,誰說毆打妻子就不違法?”徐耀祖道,“立即將人押回衙門。”將何妻餘氏的屍首和何老娘、何老六母子帶回縣衙。留縣前任縣令已經卸任,徐耀祖一麵令仵作驗屍,一麵與縣尉交接縣務。至於在留縣安頓之事,都是妻子王苗兒一手操辦。徐耀祖接手縣務的同時不忘調查何家之案,奇峰村不是大村子。衙門細查之下,案情很快明朗。當日,何妻因整理菜園子晚飯燒的晚了些,被婆婆何老娘責備。何五六回家看到何老娘責罵妻子,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頓拳打腳踢。何妻因生了三個女兒沒有生兒子時常被婆婆和丈夫毆打。這次被打的狠了才跑到後山,遇到了何老娘的侄兒癩子欲行不軌。何妻不從,竟被癩子活活掐死。若非何老娘和何五六長期虐待之故,何妻未必會遇到意外。徐耀祖憐憫之餘卻也無法將何妻之死扣在兩人身上。最後卻是癩子判了秋後處決,判何五六杖責三十,服三年徭役。以縣尊身份斥責何老娘不慈,令衙役將何老娘壓回奇峰村。相較於何老娘和何五六對死者的所作所為,這判決委實輕了。可是已經是徐耀祖能做的極致了,就像村長之言,許多人都將家暴作為家務事,清官難斷家務事啊,朝廷律法執行起來,也有諸多問題,或許他能夠做的還有許多。身為縣尊雖然不如京官權大勢大,然正如祖母所言,所能善治一縣之地,那便是帶給一縣百姓福澤。他既然為留縣縣令,就當儘教化百姓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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