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很後來,叮當回想之前,原來,在五歲那一年,她就見過唐恩……那一年。她很餓,很餓,口袋隻剩下撿來的最後一顆大白兔奶糖,到處覓食。現在,還不能吃那顆糖,要等到真正餓到全身沒有力氣時,才可以舔上一口。她繼續走著。直到,在某一間很出名的公立小學門口,見到那個大她三歲的男孩。男孩瘦瘦小小的,乖巧的抱著書包,靜蹲在校園門口等待著誰。他的身旁是飄揚的五星紅旗,豔彤彤的紅領巾在他的胸口同樣飄蕩著。很刺眼。她想,他一定是個乖到不行的好學生,巷子裡的小孩們常常笑,壞孩子小叮當,肯定一輩子都不會被賞紅領巾。聽說紅領巾隻被老師賞給乖巧的好學生,這點,從男孩整潔的穿著裡可以看出來。男孩的領口是潔白的,衣服是潔白的,就連明明下身的校服是藍色的,但是同樣乾淨整潔到好象是潔白。五歲的她,說不出來那種感覺。隻能用乾淨,來形容。他比她認識的巷子裡任何一個男孩子都來的乾淨。她的目光絲毫無法移動。但是,吸引她的,不是男孩的乾淨,而是他手裡的一樣,她從沒見過的東西。男孩等著等著,約摸有點肚子餓了,於是,他從書包裡取出一枚“金幣”。起初,她的眼睛一亮,以為是金子,就想上前去搶。有了這“金幣”,她一定要好好藏起來,以後再也不擔心饑餓了。哪知道男孩慢吞吞的剝掉一半金色的外殼,露出裡麵黑黑的好象糖果一樣的東西,男孩低頭,淺淺咬了一小口。她明明站在街對麵的位置,但是好象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兒彌漫在街的四周,彌漫在她的鼻息。她咽咽喉嚨,覺得自己更餓了。叟的一聲,她直接竄到男孩麵前。手一伸,她就想硬搶,哪知道,在男孩乾淨、迷茫的目光下,怔住。“和你換!”於是,她做出了生平最大方之舉,掏出自己口袋裡那顆被她舔過好幾口、平凡無奇的大白兔奶糖。男孩看看她,又看看她手心的奶糖,說不出話來。看得出來,是個很內向的男孩。可是,她輕而易舉的從對方眼裡讀出,一點也不願意交換她手裡那顆糖紙還粘著口水的奶糖。“彆小看這顆糖哦,它可是坐過大輪船,飄洋過海才到我的手心哦。”她努力說服,五歲的她已經很會撒謊,明明是在路邊撿起彆人不要的奶糖,還是可以說得天花亂墜。顯然,男孩被騙了。隻見他重新翻開書包,取出一顆“金幣”,露出很靦腆的笑容:“給你。”他並沒有接過她手中飄洋過海的大奶糖,因為如願得到好處的她,已經一股腦兒馬上消失在他的視線裡。“喂……”男孩在身後喊她。可是哪裡還有小女孩的身影。男孩靦腆的清秀小臉上,露出一絲失落。原來,對方不是想交朋友哦。“恩恩,你在看什麼?”一道有點陰鷙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男孩一驚,所有的神情一斂,對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稍大一點的男孩,恭恭敬敬的站起來,“承宇,你下課了?我們可以回家了嗎?”被他這一問,稍大一點的男孩馬上忘記了剛才的不悅。“先陪我玩一會,我們就回家。”按照長輩們的安排,本該是稍大一點的男孩將書包扔給他的,但是,反而是江承宇扯過他的書包,背在自己身上。“不行,長有交代,下課以後我們得馬上回家。”他還是一臉堅持。才八歲,恩恩已經很懂得分寸,承宇這樣的人,注定和他們兩個世界。小小年紀已經很俊美的臉孔不悅的一揚,“我爸是我爸,但是,你隻能聽我的!”霸道無比。恩恩低眸,沉默。幾分鐘後,反而是承宇受不了這種氣氛。“你是不是想早點回家做功課?”對於乖學生,很無語。恩恩不語,點點頭。“你是不是討厭玩彈珠?”承宇進一步逼問。想了一下,恩恩還是點頭。玩彈珠很浪費時間,他比較喜歡有更多的時間,多看點故事會。恩,滿意,他喜歡恩恩說真心話。“那走吧!回家。”承宇妥協,管他是不是約好的一票小朋友們會被他放鴿子。扯下自己土土的紅領巾,不往自己書包裡塞,反而扔進恩恩的書包,承宇又用威脅的口吻說,“記住,你來洗,不許你媽媽動手!”早已經習慣,恩恩無奈,又點點頭。承宇終於滿意,然後,他的目光無意中窺見二顆金幣已經一顆也不剩。“巧克力呢?”又不爽。恩恩趕緊伸出自己手心已經咬了一小口的巧克力,還給他。巧克力是承宇的。一天一人一顆,不可以多吃不可以不吃,是承宇的規定。看到那已經咬了一口的巧克力,承宇眸微眯,有些猜測已經跳入他的腦袋:“笨蛋,你什麼時候才不會被人騙!”一個爆栗敲在恩恩這乖學生的腦門。恩恩捂著腦袋,不吭聲不喊痛。很久很久以後,承宇在想,其實,從小到大,恩恩就是不喜歡江承宇的所有一切。但是,被迫接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