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比我冷靜,她想到的比我更多,麵對這猴麵人身像的頭部,那張張的巨大像是要吞噬人的嘴巴,麵色卻疑惑了起來。 我們沒有貿然下去,棉花丟了個熒光棒,微弱的光芒就那樣掉了下去,什麼也沒有照亮,這倒是意料之中的,熒光棒本來就是冷性光,能照明的距離有限,倘若這猴麵人身像裡麵是中空的,那肯定是照不到任何地方。 “姑奶奶,還有照明彈嘛?就湖底那兒,嘶的一聲,全亮了的那種。”我和棉花在嘴角往裡麵看,這下麵很黑,我都懷疑裡麵是塗了某種吸光材料,跟一開始的甬道一樣。 這裡麵有一個問題,不僅連我,就連棉花也可能搞不太懂,如果說石像內部中空,嘴巴大張是一個入口,那為什麼不在底座那裡設置一個入口?非得大費周章的爬到幾十米的石像頂部,在嘴巴上鑿開一個洞? 之前棉花就說,商周時期都崇尚簡約實用,這樣來一下,不是反而畫蛇添足嗎?要麼就隻有一個可能,它有必須存在的理由,出於某種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必須在石像嘴部鑿開洞口,不然……它沒辦法張口吃飯?這也太扯了。 “照明彈沒有幾個了。”棉花蹲下拿出繩子,是之前綁在一起的那根,“這裡沒有下去的地方,我們蕩下去。” “沒有地方下去,不就代表人家不想讓我們下去嗎?這樣不好吧?”我看著黝黑的洞口,雖說已經成了活死人,但本能的恐懼還在,對於未知黑暗的,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懼怕。 “我先下,你在這裡等著。”棉花懶得跟我多說,已經開始綁繩子了。 猴麵人身像的嘴巴有一口獠牙,不像人的牙齒整整齊齊,這倒讓棉花的繩子有一個受力的點,眼瞅著她就要下去了,我一把搶過繩子,走在了她前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看錯了,棉花好像笑了一下,“怎麼,改主意了?” “哪兒不是去。”我一步一步的向下蕩,中空的石像四周很濕潤,不知道是不是霧氣的緣故,這是能隔著鞋子感覺出來的濕潤,“我反正死過一次了。” “你是想說死豬不怕開水燙?”棉花在上,問我。 “你說是那就是吧。”我已經單方麵認慫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覺得自己被棉花治的服服帖帖。 我用手電筒晃了一下四周,好在狼眼手電威力不是蓋的,能夠看清自己身邊的環境,正如我所想的那樣,這石像裡麵的確是空心的,不像是雕刻出來的,更像是一個模具,要說雕塑,也沒見過哪個把雕像整成空心的,那樣的難度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讓我隱約有一種被耍的感覺,好幾次明明已經認為就是那樣,可是這猴麵人身像帶給我們的震撼和變故實在太多了,不是我說什麼迷信的話,有時候我是真的覺得有一種被操控的感覺。 不知道幾百年之前的方士符塗,第一次見到這猴麵人身像時,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下去的速度很快,已經到了底座的位置,這裡就是一開始上來的地方,不過現在位置發生了變化,我們在裡麵,隱約能聽到人麵無毛猴的叫聲,這讓我心有餘悸,不過好在它們雖然詭異萬分,卻還沒有穿牆遁地的神通,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底座的確很大,而且已經能夠踩到地麵,手電隻能照明一塊,這一塊亮了那一塊又暗了,真正的黑暗是很痛苦的,它不像平時走夜路,哪怕沒有路燈,也總有彆的燈光,讓你不覺得伸手不見五指,可是在這裡,黑暗就是主旋律,倘若沒了光源,你寸步難行。 “姑奶奶,這下麵似乎沒路了。”我道,“上去吧。” “不對,如果沒有路,為什麼要弄一個中空的石像?”我看不見棉花,隻能聽見她的聲音,如果現在是電影中的情節,觀眾絕對隻能看到兩個浮在空中的手電筒光源。 “吃飽了撐的。”我道,“這裡麵也沒有什麼地獄,空蕩蕩的,要真是地獄,那什麼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就說對了。” 棉花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沒有彆的什麼目的,為什麼弄一個中空的石像?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我們之前覺得那麼大的石像,雕刻出來,絕對耗費了巨大的人力,可是如果它是真空的,而且巨大,這就不是人力不人力的問題了,可以說是一個奇觀。 “過來。”棉花在右邊叫道,我趕緊跑過去。 我們踩的地麵並不是石頭,而是軟軟的土一樣的東西,或者說更像下雨天的山路,所以一腳下去絕對會有腳印子,而棉花現在發現的,就是亂七八糟的一堆腳印,在最右邊的角落,它的出發點離我們蕩下來的地兒不遠,所以造成了憑空出現的腳印,想必他們也是用繩子蕩下來的。 我數了數,腳印一共五個,雖然雜亂但不慌張,很明顯是在來回踱步,似乎在等待什麼,而五個腳印最吸引人眼球的一個,是一雙30多碼的腳印子,很像女人的。 “是張爺。”棉花盯著一個鞋印道,“這是張爺他們的腳印,他們來過這裡。” 我一方麵感慨這棉花會不會是張爺的小保姆,一方麵發現了不對勁,“不對啊,要說是張爺老雷他們,那為什麼有五個腳印?” 棉花不可能沒發現這點,她死死地盯著多出來的兩個腳印,像是在思考什麼,眉頭緊皺,很像一道數學題沒解出來那種困惑感。 突然,棉花往前走了兩步,把自己的大長腿放在那個酷似女人的鞋印上,讓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幾乎是完美重合,就連鞋子上的花紋,都一模一樣。 棉花又看向了我,我吞咽一下,顫抖著將腳放在另一個多出來的鞋印上,沒有任何的懸念,分毫未變,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背後打了個寒顫,看向一旁同樣沉默的棉花。 現在似乎可以解釋一些問題,比如說張爺和老雷李泗水他們,明知道我們走散了卻不尋找,連吼一嗓子都沒有,原因很簡單,在他們的眼裡,我們兩個從來就沒有走失過。 他們遇到了跟我和棉花一模一樣的人,然後一同前行,可如果是這樣,那兩個多餘出來的我和棉花,是個什麼東西? 絕對不是鼎蛇,它們隻會發出簡單的聲音和幻覺,那兩個東西,肯定是有實體存在,而且智商不低,不然不可能騙得過他們,更不要說,我和老雷這麼多年,隻要那個假的我有任何不對勁,他都能看出來,這點,我很相信他。 可是,是什麼東西假冒了我和棉花?又是在哪裡假冒的? “張爺有危險。”棉花好像並不怎麼在乎自己如何,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身邊有個假的自己的張霍可能有危險。 如果真是想象的那樣,張霍老雷李泗水他們,可就真的危險了,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冒出來假冒的我和棉花,但現在至少知道自己沒有走錯,他們還活著。 “姑奶奶,這腳印麵對的地麵,好像不太對勁。”說來也巧,我習慣性的晃著手電,看著那一地的腳印,最終消失在角落的地麵上,那裡出乎意料的乾淨,跟四周滿是腳印的地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是這兒,打開。”棉花十分擔心張霍,過來輕輕的用手探進地麵,然後隻一抬手,沒費多大力氣,抬起了一塊板子,是青銅做的,沒有腐爛,而且已經被打開過,裡麵是一條直幽幽的向下的階梯,深不見底,而且黑不見人,不知道它要通向哪裡。 “走吧。”這次我率先下去,朝著這一路往下,直通黑暗的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