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得意(1 / 1)

雙歸雁 明月璫 1447 字 2個月前

今冬尤冷,國公府花園子裡的梅花開得格外傲然,帶著冰雪磨礪出的寒香,格外醒人的精神。清晨天色漆黑,天上月亮還沒落下去,就見豐琉獨自穿進了梅林。“國公爺?!”商若蘭有些不確定地喚出聲。豐琉腳步一收,沒想到這麼早會在梅林遇到人,此時就連打掃的婆子還沒開始掃園子,“商姑娘,怎麼一大早在這裡?”“昨夜下了場雪,我來掃梅花上的雪,泡茶喝。”商若蘭對著豐琉襝衽行禮,娓娓道出她為何在此。“商姑娘甚雅。”豐琉讚了句,點點頭,告辭轉身。隻商若蘭若有所思地盯著豐琉來時的方向,那裡的角門正通蘭薰院後門。因那日撞見了商若蘭,豐琉收斂了好幾日,再沒去蘭薰院。清兮本就是熱鍋上的蚱蜢,忐忑不安的,見豐琉多日不去,難免多疑。這日一大早豐琉起身準備練拳,剛推開窗,就見窗外站著個月亮一般玉淨的人兒。“廷直哥哥。”清兮嗬著手,跺著腳,朝豐琉甜甜地笑了笑。“你怎麼來了?”豐琉記得昨日下了一宿的雪,今早才停住,低頭果然見清兮的半個麂皮靴子都陷在雪地裡。清兮將一隻青花瓷罐遞給豐琉,然後再雙手上撐,有些笨拙地向上跳,豐琉輕輕一拉一抬,就將清兮抱進了窗戶,趕緊關上,隔絕了呼呼刮著的冷風。“來多久了?”豐琉見清兮手凍得通紅,“仔細生了凍瘡,疼得你厲害。”豐琉將清兮身上披著的洋紅妝花緞金絲繡玉堂牡丹白狐狸裡大氅脫了,抱了她上床,為她脫了鞋,拿手為她搓著手背,把她的血活了,免得凍壞了。清兮指著那窗邊炕幾上的瓷罐道:“我來采梅花上的雪,娘說用雪水泡茶好喝。”豐琉暗討,怪不得前些日子見著商若蘭采雪。“雪水泡茶好喝,你讓小丫頭采就是了,你一大早不睡覺起來挨凍做什麼?”豐琉狠狠捏了捏清兮的手。“我不是還想來看看你麼。”清兮從豐琉的手裡抽出手,圈住他的脖子,愛嬌地道。如此豐琉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了,他拉下清兮的手,在她掌心親了親,“你要是想我,讓你園子裡的安冬告訴四並居的童兒明石就是了,今後可不許一大早烏漆麻黑地亂跑,小心折了腿。”“是。”清兮甜甜地應了,有些呼吸急促地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地張嘴呼吸,仿佛出氣不及似的。豐琉看著清兮今日格外傲岸的胸脯,眼一紅,還不見他動作,就見清兮自己扯起了紐襻,一邊扯,一邊喊:“可憋死我了。”豐琉見她動作嬌憨可笑,伸手打開她的爪子,“仔細扯壞了。”清兮撇嘴道,他扯壞她不知道多少襖子的紐襻,這會兒倒“隻許州官放火了”。最後豐琉總算將清兮解救了出來,有些遲疑地看著清兮的“中衣”。那衣裳裹得極緊,後麵有無數根繁瑣的帶子係著,將女人的渾圓烘托得格外高格外挺,“你這穿的什麼衣裳?”“廷直哥哥趕緊幫我把帶子解開,可彆扯壞了,這不是上回你從江南帶回來的西洋女人的衣服麼,我試了試,可憋死人了。”“你沒事穿這勞什子做什麼?”豐琉大笑。“你還笑。”清兮惱羞成怒。豐琉的手怎及琳琅、璀璨的手那般纖巧靈活,解不開那繁瑣的帶子,直接拿裁紙刀割裂,心痛得清兮以手捶胸。衣帶輕解,羅衫緩款,自少不了一番纏綿。豐琉側身以手支頭,嘴角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看著睡著的清兮,忍不住用手指劃上她的光潔的背脊,豐琉的目光漸漸冷起來。清兮從小就是個賴床的性子,為人婦後,為了省那麼一絲半點的睡覺時間,前些年冬日都賴在太夫人上房的碧紗櫥裡睡,若不是親眼見,豐琉很難想象清兮會這般大早地起床采梅花上的雪。如果不是商若蘭的緣故,豐琉想清兮定然不會做這種事的。豐琉想起清兮一身冰涼地翻窗進來,眼神就越發冷冽。雖然商若蘭的存在可有可無,但她既然礙著了清兮,豐琉便也覺得這個人不再適合留在家裡了。豐琉刮了刮清兮的臉頰,看著她睫毛顫了顫,“醒了?”清兮懶洋洋地動了動,趴在豐琉的腹肌上,不肯起身,閉著眼睛道:“讓我再睡半刻鐘,就半刻鐘。”豐琉拿她無法,隻好起身吩咐小童將梅林裡的人都驅走,免得讓清兮撞見。天大亮清兮才忙慌慌起床,四處抓她的褻衣褻褲,頭發隨意挽了個纂兒,又偷偷從窗戶跳出去,繞著梅林往前院去了,好在一路無人,清兮萬幸地拍了拍胸脯。過得幾日,太夫人忽然對商若蘭的親事格外熱心起來,選了幾家來與商若蘭說,都是名門世家子弟,也都同意娶了商若蘭,隻一點,這些人家都不在京都。商若蘭隻推說,一切由太夫人做主,可太夫人怎好為她一生做主,少不得這事兒就懸在了半空,也不見商若蘭再提及要隨她父親去的意思。開了春,豐琉去朔北勞軍,前腳才走,國公府就傳了個天大的好消息。商若雯又懷上了,已經兩個月了。這自然是闔家歡喜的,就是清兮都感覺心頭鬆了口氣。如果這是個兒子,或者將來的國公府就是他的了,清兮因豐錦和商若雯而絕育,心裡自然不是滋味,但這孩子能讓太夫人高興,能減輕豐琉的壓力,其他也就無所謂了。商若雯有孕的消息一傳來,清兮就特地讓琳琅、璀璨吩咐下去,蘭薰院的丫頭從今後絕不許去錦繡園串門子,也不許送任何東西去。連清兮自己都避諱,不隻吃食,就是長命鎖、錦緞衣等也不曾送往四房。商若蘭又開始忙碌起來,因為商若雯有孕後嬌弱得緊,聞什麼吐什麼,格外需要她的照料。商若雯尤其聞不得女子用的香粉,為這個,太夫人還專門下令商若雯有孕這段時間,家裡誰也不許擦脂抹粉,更不許製胭脂。就是清兮,每日裡也素著個臉,免得有心人拿此做文章。可就是這般眼珠子一般地看著,商若雯的孩子到了三個月也還是沒站住,一時府裡四處都愁雲慘淡。“我不信,昨日裡周太醫還說這孩子好好的,隻要我吃得下東西,這孩子將來一定活潑康健,怎麼一碗安胎藥下去,就沒有了。”商若雯醒來後,大哭大鬨,死活不信孩子沒了。“若雯,你彆激動,小心身子,你這般激動,太醫說怕崩漏。”豐錦以手握住商若雯的肩,止住她身子的搖晃。“我不信,娘,四爺,一定要查,一定是有人害我,有人害我。”商若雯的眼睛淩厲如刀地掃向清兮。這當時,正是太夫人帶了二夫人和清兮來錦繡院看商若雯,卻碰上她醒來,大哭大鬨。“若真是有人敢害我的孫子,我定然不饒。”太夫人板著臉,“去把四夫人安胎藥的方子拿來,從京都請大夫看看,有沒有問題,再把四夫人正在喝的這服藥的藥渣拿來,請宮裡的太醫同京城的太醫一起驗看。另外把這屋裡的器具都拿去驗看,看看有否不妥。”太夫人如此行事,那是及妥帖及公允的,商若雯也不再吵,隻拿眼睛刀割似地看著清兮。清兮也讓商若雯的眼神給惹怒了,雖說她有前科,可商若雯怎麼就認定是自己害她了。如今商若雯小產,二夫人肚子又大了,清兮要避嫌,府裡沒個主事人,所以這查驗一事由太夫人親自料理。“娘,蘭表妹懂醫理,這件事你讓她幫著你料裡些,你也彆太累著了。”豐錦見商若雯臉色蒼白,氣若遊絲自然心痛,見母親頭暈麵白,也是心痛,孩子沒了,他自然也傷心,這一腔傷心化成怒氣,都灌注給了那害人的人,對清兮這個嫂子更是絲毫不理,那眼睛已經不是冰冷可以形容了。從錦繡院出來,清兮扶了太夫人的手道:“娘,不是我做的。”四房的態度太過明確,容不得清兮不放在心上。太夫人歎息一聲,拍了拍清兮的手背,“你先回蘭薰院吧,這些日子等閒不要四處走動。”這就是在讓清兮避嫌了。清兮心裡也堵著一口氣,就不信她沒做過的事情還能賴在她頭上了。靜下來思量,清兮卻不得不承認,好像自己的嫌疑真的是最重的,因為她曾害過商若雯的子嗣一次。其次再看,商若雯流產,最大的受益者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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