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吳思南見田秀承認,立刻將嗓門一提,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期滿朝廷,虛報兵馬人數,吃空額、克扣軍餉,中飽私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事已如此,田秀也豁出去了,站起身來,大聲叫道:“老子就算吃空額、克扣軍餉又能怎樣?整個宣府,又有誰不吃空額、克扣軍餉的。反正不止老子一個,有本事,你把這些人都殺了!有句話說得好,做人留一線,rì後好相見,吳大人,你既然做的這麼絕,把事情都擺上台麵,本將倒要看看,你最後如何收場!”“本部院最後如何收場,就不用田將軍你來cāo心了,你既然親口承認,吃空額、克扣軍餉,那本部院便有權將你即刻拿下!來人啊,給我將這膽大妄為之徒拿下!”吳思南大聲叫道。堂內已經是劍拔弩張,門口的護兵也都時刻準備,一聽吳思南發話,馬上有人衝了進來,朝田秀撲去。田秀見士兵奔著自己過來,大聲叫道:“你們敢?”“有何不敢!拿下!”吳思南催促地叫道。“是!”護兵終究是吳思南的手下,還管那些。幾下子就將田秀給按住,拉到大堂zhōng yāng跪下。“田秀,你可知罪?”吳思南衝著田秀大聲喝的。“知不知罪又能怎樣?田某身為朝廷守關副將,想要殺我,也不是你一個巡撫,動動嘴皮子就能辦到的。起碼要奏明朝廷,請來皇王聖旨,明正典刑。隻是,咱倆到底誰先死,現在還不知道呢?”田秀即便跪著。嘴上還不示弱。“算你嘴硬,等本部院將事情奏明朝廷,看你最後是怎麼個死法?”吳思南在堂內掃視一圈,把目光停留到監軍趙岩身上,大聲說道:“趙岩,田秀這真正吃空額、克扣軍餉的敗類,你不具本參奏,而常震潭這樣愛兵如子。你反而栽贓陷害,這是什麼意思?”“吳大人,你和常震潭是什麼關係呀?為什麼這麼幫他說話?”趙岩淡淡地問道。他問的這個問題。在場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尤其是靳良玉和王大宇。這兩位仁兄一直在揣測吳思南到底是因為什麼,敢和他們為難。吳思南能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難讓人想到,吳思南背後會有高官撐腰,而這個高官,十有**會是嶽肅。現在搬出了常震潭。反而令人產生了其他的想法,莫不會這位吳大人,和已經死去多年的常震潭有什麼瓜葛。“常將軍愛兵如子,為朝廷儘忠。如此將領,自然值得最重,他含冤而死,本部院自然要為他申冤。本部院在張家口這些rì子裡,一直派人暗中查訪,查明常大人在位之時,兵馬整備,而官兵每月都是足餉。可這樣。竟然得了一個如此罪名,反觀田秀。真正的吃空額、克扣軍餉,倒是能夠高枕無憂。實在令人可歎、可悲、可笑、可恨。”吳思南說到最後,忍不住縱聲大笑起來,整個大堂之內,此刻都充斥著他的苦笑之聲。笑了良久,吳思南才停了下來,厲聲說道:“趙岩,這個世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常將軍因何被你彈劾,不要以為本部院不知道。他是因為查扣了本地富商範永鬥的一批貨物,然後才遭到你的彈劾,然後喊冤被殺。被扣的那批貨物,到底是什麼?”吳思南的一番話,令趙岩冒了一身冷汗,不過他自恃有所依仗,強打jīng神,說道:“吳大人,您的話是什麼意思,咱家實在聽不明白,什麼貨,咱家壓根也不知道。至於你說,常震潭是冤枉的,請恕咱家不敢苟同。常震潭的案子,又不是咱家來審的,是前任宣府巡撫與都察院來人合審,證據確鑿,常震潭親手簽字畫押,才明正典刑。你說是冤案,應該去找當時審案的官員問個明白,莫要在此問咱家。還有你說是因為扣了範永鬥的一批貨,才被咱家彈劾,更是子虛烏有。更彆說那批貨到底是什麼了。”“大帥,您說的這件事,末將清楚!”趙岩剛把話說完,隻見下手坐著的聞鐵成站了起來。“聞將軍知道?”吳思南實在沒有想到,聞鐵成這個時候竟然又站了出來。當初聞鐵成能站到自己這邊,吳思南還以為他是抱著投機的心思,現在看來,似乎不是。但是,在二來張家口之前,與陳重談話之時,陳重並沒有提及聞鐵成和已死的常震潭有什麼關係,隻說是趨炎附勢,依附在田秀門下。整個張家口,最為正直的將領,唯有司馬喬禹一個。“末將當年就是張家口的遊擊將軍,對常將軍的為人甚是敬佩,那時的張家口,確如大帥所說,是兵馬整備,士兵能夠全額得到糧餉。常將軍之所以含冤被害,確是因為當初扣下了範永鬥的一批貨物,這批貨物,到底是什麼,隻有當rì隨同常將軍前往北門的士兵以及當時鎮守北門的官兵知道。可在常將軍死後,知道那些貨物是什麼的官兵全被新任的副將田將軍安排到塞外辦事,從此就一去不回。並在此之後,張家口的兵馬就越來越少,而士兵的糧餉,也被克扣的隻剩四成。不但如此,田將軍還清洗原先常將軍所在時張家口的將領,這些將領,不是被逼得致仕,就是被降級調到彆處。末將沒有辦法,也依附田秀,保住職位。今rì大人將此事點破,想來是要為冤死的常將軍申冤報仇,大人都不怕丟掉前程和烏紗,末將還有什麼可畏懼,以往之事,的確如此,還請大人將這些jiān邪小人全部拿下,為冤死的常將軍報仇!”聞鐵成說出實情,如此一來,吳思南才明白。聞鐵成為何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原來是忍辱負重,等待今rì為常震潭報仇。“你們也都聽到了吧,廖飛、劉振友,本部院知道。你們是心懷畏懼,剛剛才不敢吐露實情,但此時此刻,本部院希望你們能夠棄暗投明,站出來!”吳思南大聲說道。廖飛和劉振友見吳思南點到自己的名字,並讓自己站到公理一邊,二人心中甚是為難,他們明白。彆看現在吳大人氣勢如虹,但這不過是表麵現象,離分出勝負還遠著呢。但現在真相已經大白。田秀的罪狀也被抖了出來,連田秀自己也認了,這要是在睜著眼說瞎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而且,現在要是再包庇,再站到田秀一邊,等到此事分出勝負。吳思南若是贏了,那自己罪名還要加上一條執迷不悟,十有**也是死路一條。此刻,眼前的選擇已經可以說是最後的選擇了。站錯隊,就是死。通常到了必死無疑的時候,人就要去選擇一個死法了,是站著死,還是跪著死。站到吳思南那邊,哪怕吳思南敗了,自己也是站著死,英雄般的死法。而站到田秀那一邊。那便是跪著死,屈辱的死法。死後還得被人唾棄,起碼手下的那些士兵。不會有一個為自己掉眼淚,搞不好還得在墳頭上撒潑尿。如果橫豎是個死,那就不如英雄般的死去。而讓他們來分析到最後誰會贏,他們都不敢肯定,吳思南能有這個膽子,且能有這番氣勢,肯定不是一點依仗也沒有。光憑一番勇氣做事,怎麼可能混到巡撫這個位置,有句話叫作,沒有三把神沙,哪個敢倒反西岐。兩方肯定都有些門道,誰能贏不好說,也罷,那就選擇站著死吧。彆看田秀剛剛又扔出崔總督來,晉商背後的大員有的是,但吳思南這邊,可以說隻需要一位說話有點份量的大員就夠,把事情鬨得整個běi jīng城皆知,驚動太後、驚動內閣,那就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壓下來的了。廖飛和劉振友能有這個想法,其實也是對的。莫說封建王朝家天下是有弊無利,說什麼從上到下一起**,事實上可以說,最不希望**的就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上的一切都是皇上的,他需要去貪嗎?所以說皇上是最看不得貪官的,尤其是明朝的皇上,前麵那麼多朝代興衰的教訓,能不知道**是亡國的前兆麼。他想要自己的王朝千秋萬世,就不會允許出現**。隻要知道有貪官汙吏橫行,他就會去殺。這一點是家天下的好處,和那些通過選舉搞上來的元首不同,因為皇上已經有的是錢,天下都是自己的了,新上來的皇上也不需要去貪。而選舉上來的就不一樣了,上一任撈足了,拍拍屁股走了,下一任來了還得接著貪,也得撈足了才能走不是。哪怕不往兜裡揣錢,也是要為扶植他上來的人服務,好比美國總統,背後總得有大財閥支持,等你當上總統,能不回報人家麼。有來有往的事情。你也不要說皇上昏庸會累死國家,因為人家是內閣製,萬曆皇上幾十年不上朝,國家治理的還挺不錯,甚至還有萬曆三大征的壯舉。明朝的皇上,是最看不得貪腐的,因為他把這個天下當成自己的家,把天下的百姓當作自己的子民,明朝的賦稅中國曆史最低,那是因為皇上不想加重子民的負擔,不想和自己的子民爭利。至於清朝,皇上能夠坐視官員貪腐,乾隆能夠允許和珅弄出個洗罪銀的花樣,其實歸根究底,那是女真人一直沒有把自己當作這華夏大地的主人,否則的話,就不會有那句——寧與洋夷不給家奴的口號。一說清朝,小翼有些氣的肝疼,英法聯軍當年才幾個人攻打běi jīng,都能把他們嚇得搬家,割地賠款,偌大的běi jīng城,是那兩個洋人,能攻得下來的麼。倒是打太平天國的時候,能夠不計代價。真是不明白,那些清宮劇要對清朝一個勁的美化,對明朝就一個勁的貶低,如果明朝真的無能,怎會比清朝還曆史悠久。不割地、不賠款、不議和,這是大明朝對外一向的傳統。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也從不低頭。多說了幾句題外話,還請各位見諒。今天小翼連更六章,希望大家能夠因此包涵,閒話少敘,下麵書接正文。“大帥,末將知錯。確如聞將軍所說,田將軍吃空額、克扣軍餉,罪證確鑿,我張家口上下,全都知道。而且田秀能有如此膽量,皆是其叔父田生蘭勾結朝廷大員,為其撐腰,才敢在張家口無法無天。前rì韃子前來,戰情也非田將軍所說,是拚死抵抗,而是田將軍在城上,見韃子驅民攻城,眼見形勢不好,便率先逃走,致使軍心渙散,才輕易丟了險關。此一戰,死傷不過兩千餘眾,說是上萬,全是因為田將軍把空額上的人名全算上去了。”廖飛終於做出選擇,出列跪倒說道。“廖將軍所言全是事情,末將也可作證。”劉振友也出列跪倒在廖飛的身邊。吳思南見到此情此景,心中暗喜,張家口的將領,終於全都站到自己這一邊,而兵馬自然也會站到自己這邊。他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二位將軍,快快起來,現在回頭,還為時不晚。此時此刻,還望諸位眾誌成城,和本部院同心協力,將那些不法jiān商,全部擒拿歸案,以證典型,還天下一個公道!”“多謝大人!”廖飛與劉振友站起身來,然後堂內眾將一起大聲說道:“我等願與大人同心協力,將不法jiān商全部擒拿,還天下公道!”“廖飛、聞鐵成聽令!”吳思南隨即大聲叫道。“末將在!”“廖將軍,本部院現在命令你接管張家口城防,聞鐵成在旁配合,將jiān商範永鬥、田生蘭全部擒拿歸案!”吳思南大聲令道。“末將遵命!”“你二人告訴下麵的弟兄,大案告破之後,本部院一定奏明皇上,將田秀這些年克扣他們的軍餉,全部補齊!”吳思南再次大聲說道。“多謝大帥,我等一定將大帥的恩典轉告他們!”“好!那你們現在就下去辦事吧!吳平,現在行轅周邊一定布滿jiān商的眼線,預防有變,你帶一百護軍,護衛二位將軍前去!”“是!”要想控製張家口必須得到這些將領的支持,吳思南也擔心這些jiān商狗急跳牆,所以要先把廖飛拉攏過來。畢竟jiān商手下的人,不可能比張家口的守軍還多。有了兵馬,就不怕jiān商暗算了。等將jiān商抓獲,自己起碼也就贏了一半。.dudu8du8..dudu8du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