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意想不到現在還剩下兩員將領沒表明立場,一個是劉振友,一個是聞鐵成。吳思南麵帶微笑,說道:“你們兩個也說一說吧,劉振友,你先說。”劉振友一直依附田秀,但和秦南鬆相比,明顯是兩個待遇,與許光達相比,也強不到哪去。後來吳思南給了他北門的差事,他的心思也就傾向到吳思南那邊,可剛剛靳良玉亮出了五大監軍,實力明顯要壓過吳思南,於是他又不由自主地倒回田秀那邊。到了現在,吳大人要求公開表明立場,這可就讓人為難了,前邊三位,有兩個站到田秀一邊,一個站到吳思南那邊,自己應該選誰呢?雖說先前到城門拿人的是自己,但那並不要緊,不過奉命行事而已,這回才是真格的,選擇錯了,丟官罷職是小,搞不好還要搭上腦袋。猶豫再三,他終於產生了和廖飛一樣的想法,站到吳思南那邊,如果敗了,肯定是死,站在田秀那邊,如果敗了,頂多是丟掉官職。穩妥起見,還是保命要緊。“回大帥……城內有一萬五千人……”劉振友做出自己的選擇。田秀露出了微笑,吳思南也是從容,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看向聞鐵成,說道:“聞將軍,該你了?”“回大帥的話,韃子來襲之前,我張家口的守軍,隻有七千餘人。就像本部,說是人馬三千,其實隻有一千,多出的那兩千,不過是花名冊而已。每月發放糧餉,也不過是實數的四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找各部官兵詢問。我等將領,倒是能好上一些,每個月田將軍都會多給我們發五十兩銀子,當然,這個數是不是都一樣,末將就不清楚了,反正給末將是發這個數。”聞鐵成絲毫沒有遲疑,不僅表明了立場,還將這裡的情況如實說了一下。在田秀心中,許光達和劉振友是很有可能背叛自己,站到吳思南那邊的,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劉振友最後站到了自己這邊,而本該站在自己這邊的聞鐵成,卻站到了吳思南那一邊。這等變故,吳思南也沒有想到,他詫異你望著聞鐵成,端量了好半天,才轉頭看向田秀,說道:“田將軍,你還有什麼話說麼,現在有兩位將軍指正你吃空額、克扣軍餉,本部院奉勸你,最好還是如實說來,不然的話,本部院馬上就傳這裡的官兵上堂,到時勢必水落石出。”“誰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想的,廖將軍都已經證明末將沒有吃空額、克扣軍餉,大帥若是不信,大可隨便調查。”既然攤牌了,田秀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你要是願意查,那就查吧。“吳平!”吳思南大聲說道。“屬下在。”吳平馬上站出。“到外麵尋些官兵進來,本部院有話要問。”吳思南吩咐道。“是,屬下這就去。”吳平領命出了二堂,隨後二堂之內,變得是鴉雀無聲,這幫人各懷心思,不是互相打量著,猜測彆人的想法,就是在心中獨自盤算。最令人想不通的就是聞鐵成了。堂上眾將,秦南鬆是田秀的鐵杆,他能直接選擇站在田秀那一邊,並不奇怪。餘下幾名將領,在做出選擇之前,都經過好長時間的盤算,最後才表明態度。可這個聞鐵成,在張家口時,一向依附田秀,趨炎附勢,結果今天,為什麼要選擇站到田秀的對立麵呢。眼下強弱之勢,其實很是明顯,彆看吳思南是巡撫,這個院子裡他最大,但此案牽扯重大,不說點名的五位監軍老爺,在晉商背後,還有其他彆的大官呢,你吳思南單槍匹馬,不過是個區區巡撫,算得了什麼。這裡還有宣大總督,還有京師的大佬,隨便弄出個人,也能把你吳思南壓的死死的。你聞鐵成一向趨炎附勢,這次怎麼會突然站到公理正義這一邊,實在令人無法想像。如此等了一會,吳平從外走進堂來,“啟稟大人,屬下已經將張家口的官兵找來。”“傳他們上堂。”吳思南說道。“是!”吳平回過身子,衝外麵大聲喊道:“都進來吧,大人叫你們上堂。”話音落定,很快有三十多名士卒走上堂來。走在最前麵的是陳重,到得堂上,這幫人一起跪地,給吳思南以及眾位將軍見禮,吳思南叫他們起來,跟著問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在張家口有何職司,是誰的部下?”“小的名叫陳重,是張家口的一名把總,隸屬遊擊將軍秦南鬆。”“小的名叫尹宣,是張家口的一名把總,也是隸屬遊擊將軍秦南鬆。”“小的名叫孫啟六,是一名普通士兵,歸遊擊將軍秦南鬆部。”……這幫人一一報上姓名,全都是秦南鬆的部下。因為陳重就是秦南鬆部下的把總,那個尹宣是陳重的好哥們,所以被陳重找來,一起作證。這些士兵,也都是他二人的部下。“嗯。”吳思南在眾人報名之後,點了頭頭,看向秦南鬆,說道:“秦將軍,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他們的話,應該做的了準吧。”“這……”做為將領,對手下的士兵,倒是不能全都認識,但對手下的那點把總和千總,豈能不認識。陳重和尹宣都是把總,秦南鬆自然認得。思量片刻,秦南鬆咳嗽一聲,說道:“他們兩個都是我手下的把總,陳重、尹宣,巡撫大人要問你們話,你們可要如實回答哦。”“標下遵命。”“這樣最好。”吳思南當即開口問道:“本部院現在問你二人,在韃子攻打張家口之前,你們這裡有多少兵馬?”“回大人的話,總數小的不敢肯定,但估計能有個七八千人吧。”陳重當先說道。“想來也就這個樣子了。”尹宣也跟著說道:“好像我們這邊,都隸屬秦將軍的手下,本該是三千人,下麵三個千總,每人管一千人,可實際上每個千總麾下,隻有五百人。再往下分,也是一樣,每個把總管一百人,可我們這些把總,每人才管五十人,兵馬明顯少了一半。”二人回答完畢,秦南鬆的腦袋上馬上流出冷汗,轉頭看向田秀。田秀也是心中緊張,但現在這個時候,橫豎也是這麼樣了,好在那些晉商也牽扯其中,死也不死咱們一個,他們肯定是要搭救的。有了這個想法,田秀顯得倒是寬心一些。“那你們每個月能發多少糧餉呀?”吳思南再次問道。“我們這些做把總的,每月能拿到實數的八成,而下麵這些士兵,也就能拿到四成。”陳重說道。“確實如此,秦將軍他們能拿到多少,標下並不知道,但士兵也就能拿到四成,我們這些當把總的能拿到八成,再往上的千總,倒是能拿到足餉。”尹宣跟著說道。“大帥,他們說的沒錯,我們這些當兵的,每月就能拿到四成的糧餉,連吃飯都成問題,還望大帥給我們做主呀。”看到兩位把總挑頭,下麵的那些士兵,也都跟著吆喝起來。“胡說八道,你們哪個月拿的不是足餉?”見下麵的人說了實話,秦南鬆可火了,大聲嗬斥地說道。“它媽的,你還敢說我們胡說八道,你拍著良心說一說,弟兄們每個月到底拿了多少糧餉呀!”這些大頭兵們,見到巡撫大人問話,誰不知道巡撫是最大的,他們不知其中關竅,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畏懼。一個個衝著秦南鬆大罵起來。“兄弟們一個月拿多少糧餉,你不知道嗎?你們這幫喝兵血的東西,平時耀武揚威,克扣弟兄們軍餉時的膽子哪去了,怎麼現在就不敢認了!它媽的,信不信老子現在就生劈了你!”上堂的能有三十多人,見秦南鬆睜著眼說瞎話,各個都是火冒三丈。秦南鬆自知理屈,見士兵大喊大叫,氣勢洶洶,便不敢再行回嘴。吳思南看在眼裡,故意問道:“秦將軍,你手下的士兵們,到底有沒有說謊呀?”“這……”一時間,秦南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因為他已經瞧到,那些兵大爺們正瞪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看那架勢,自己要是敢胡說八道,這幫人就能衝上來,找自己拚命。“說!巡撫大人問你話呢?你怎麼不敢說了!***,你要是敢胡說八道,看爺爺不過去劈了你!”有那士兵見秦南鬆吞吞吐吐半天放不出個屁來,便大聲叫嚷起來。“說!”“你倒是快說呀!”……見有領頭的,其他的士兵也不客氣,紛紛跟著吆喝。這等情況之下,也不容得秦南鬆不認,隻好點頭說道:“是。”“是什麼?”吳思南趕緊追問。“是……克扣了……士兵們的軍餉……”秦南鬆咬著牙說道。“田將軍,秦南鬆現在已經認了,你呢?”吳思南冷冷地問道。“哼!”見秦南鬆在逼迫之下,無奈認了,田秀冷哼一聲,說道:“是克扣了,又能怎麼樣?軍餉發下來時,本身也不是足餉,在總兵大人那裡,就已經先扣了兩成,到本將這裡,不過是八成。克扣軍餉的事,又不是本將一個人做的,本將怕什麼?再者說,這些軍餉本將一個人吞得下麼,宣大總督崔大人,本將能少了孝敬麼!”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那大家就光明正大的來吧。看看最後,到底是你死,還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