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下去讓廚房準備酒菜,該說不說,裴府在這方麵,效率極是驚人,不一會功夫,下人就端上來十個菜。想來這也是到了飯口,菜都順好了,隻等少爺一聲吩咐,這就開炒。兩個人吃十個菜,可謂奢侈,席間玉嫣不停地給裴英傑敬酒,玩了一天,裴英傑本就疲憊,多喝幾杯,馬上就有了困意,吃得差不多了,就與玉嫣上床休息。裴英傑摟著玉嫣,睡的極香,可他哪裡知道,枕邊之人,一直無心睡眠哦,隻在躺在床上靜靜地等著。估摸到了二更時分,在裴英傑懷中的玉嫣小聲說道:“公子、公子……”裴英傑睡的正香,這點聲音,他豈會聽見,仍舊繼續打著呼嚕。玉嫣又輕輕喚了兩聲,見裴英傑還沒有反應,便輕輕從他懷中掙了出來,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披好衣服,走出睡房,轉到前麵的堂屋。堂屋之內有些黑,玉嫣也沒有掌燈,接著外麵shè入的星光,走到放有令箭與行文的茶幾之前。她把公文拿了起來,仔細一瞧,公文上除了鮮血之外,封口之處,還是用蠟封的,隻是經過鮮血的浸泡,有些鬆動,但是,倘若強行打開,還是會被看出來。玉嫣猶豫一會,輕輕用手將蠟扣開,跟著取出信封內的紙張。行文也是被鮮血浸透,好在墨跡是無法被掩蓋住的,上麵的內容很是明白,嶽肅將合兵剿滅斬龍幫的大概細節寫在上麵,會兵的時間也很明確。讓裴玄務必在那一天、那個時辰趕到增援,否則按貽誤軍機罪問斬。玉嫣好不容易看完上麵的內容,心中暗道:“這封信絕不能落入裴玄的手中,主公讓我接近裴英傑,順他入府。監視裴玄的一切。現在正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看來隻要盜走這封信,讓裴玄來不及出兵,嶽肅就必死無疑。”想到這裡,玉嫣再不遲疑,他把公文放入信封,揣入懷中,大令查到後腰。小心翼翼地朝門口走去。輕輕把門推開,身子一閃。人已出了屋子。玉嫣雖然來到裴府有些rì子,但偌大個總兵府,她還沒有了如指掌,裴玄住的地方,以及怎樣從大門出府,她是知道的,但是現在大門不能走。否則定會被人覺,深更半夜的,說都說不清楚。略一思量,她決定從往西邊走。因為不管是什麼府邸,都不止一兩個門戶,西邊肯定會有角門,而且以自己的功夫,隻要能看到外院牆,翻也能翻過去。她一路向西,沿著府內的甬道,不一會功夫。穿過一個月亮門,到了另外一個院子。院子裡十分安靜。她入院前,四下張望一番。見沒有人,把腳快向前。這個院子看是沒有人,但她豈會想到,在院裡的一棵大叔後麵,正有一個家夥在小解。這家夥長得是五大三粗,一臉的憨厚,仔細一瞧,這不就是當年拉開五石硬弓,將考題shè入鄉試考場的虎子麼。虎子一般睡覺,要比彆的人晚,因為他在晚飯之後,總喜歡鍛煉一會,練習一番武藝。今晚也不例外,耍了一陣大刀,練得滿身是汗,用涼水衝了一下,突然覺得想要尿尿,他很少去上茅廁,一般都是在樹下解決,反正也沒人管他。剛尿完係上褲子,轉過樹上,正好看到一個少女走了過來。虎子雖然是裴公子的便宜弟弟,但是他從不喜虎子,覺得虎子有點傻,再加上當初考場作弊壞了自己的好事,更加不願與虎子接觸。所以,兩個人很少見麵,可以說,自從搬到杭州,兩個人一麵都沒朝過。他倆都沒見過麵,就更彆說虎子和玉嫣見麵了。虎子不認識玉嫣,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一個女的來,登時把他搞的一愣,開口問道:“嗨!乾什麼的!”這話要是彆人問出來,玉嫣的反應還能好點,可是被這位虎爺一問,登時嚇得她打了個哆嗦。雖說是做賊心虛吧,主要原因還是虎子的嗓門太大,甕聲甕氣的,有的時候,聽起來想要找打仗似的。玉嫣哆嗦一下,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回答,說自己是裴英傑的女人,即將過門的少nǎinǎi,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彆人院子裡做什麼,解釋是解釋不通的,尤其是眼前這個人,語氣十分蠻橫,想來在府上也有一定的身份,不是下人。不過玉嫣的反應也很快,眼珠一轉,臉上露出微笑,“這位小哥……我是……”一邊說話,一邊輕挪蓮步,朝虎子靠了過去。虎子心眼本就不多,算得上是最缺的了,哪裡會留意到這個,對方不知不覺地靠近,他渾然不覺,還在聽對方接下來怎麼說呢。二人現在的距離已經很近,說時遲那時快,驀地裡,玉嫣突然抬起手來,一柄小刀出現在她掌中,直奔虎子的心臟紮去。*******************************************************湖州總督行轅。按照原定計劃,在將洪府上下全部關入監牢的第二天,嶽肅招來湖州守備,給他下達任務,次rì夜裡動身,出兵前往太湖西山島剿匪。守備為主將,嶽肅又安排厲浩然率領一百護軍隨同前往,清軍廳的捕快也要出動大半,還給了湖州守備一封公函,命他在後rì天明打開。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而且還安排尤四井充當向導。第二天傍晚,城門剛一關閉,守備守備率領兵馬全部出動,由北門而出,直奔太湖。兵馬出城之後,城門再度關上,任何人也休想進出。可對於嶽大人來說,這根本就不重要,他一個人靜靜坐在府內書房之內,等候明rì決戰的到來。彆看天sè已黑,守備衙門的兵馬已經出城,但他可以肯定,斬龍幫的叛匪絕不敢在這個時間段攻打行轅。畢竟守備兵馬剛剛出,要是叛匪真的敢來打,隨隨便便放個信炮,城外也能看到,回來一增援,還不得把叛匪包了餃子。嶽肅取出葉先生的紙扇,輕輕在掌中敲擊,雙眼微閉,思量著明rì的決戰。堂堂閩浙總督,要親身做誘餌,引叛匪上鉤,雖說當年在太行山也有這麼一次,但是這兩次的危險程度是截然不同的。在太行山的那一次,他身邊護軍人多,而且各個jīng悍,不需援兵,單憑當時手頭上的兵力,隻要穩紮穩打,就能取勝。可這一次,厲浩然帶走一百人,手頭上剩下的可用之兵,不足六百。行轅之外,周邊叛匪窺視,叛匪到底有多少人,他也不太清楚,勝負實在難料。想不這麼冒險,但張國舅的案子壓在頭上,太後懷疑自己,要是不儘快破案,洗清冤枉,估計自己隻有死路一條。再者說,嶽大人還從來沒有想過要造反。勝敗難料,全屏天意,隻希望蒼天讓我重生到此,能夠保我渡過此劫,令大明中興。他這邊靜靜地坐著,獨自沉思,在另外一個地方,也有一個人和他一樣,正在靜坐沉思。這個人就是葉先生,在不久前守備衙門的兵馬與清軍廳的捕快出城之後,麵具人召集大家開會,公開宣布,葉先生是冤枉的,那封信是嶽肅使出的反間計。現在嶽肅已然中計,派兵前往太後,但嶽肅本人卻留在城中。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除掉嶽肅,為死去的幫中兄弟報仇,就在明天。斬龍幫的人馬全部集合,枕戈待旦,隻等天一亮就行動。散會之後,葉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椅子上,心中冒出忐忑不安。他可以感覺的到,嶽肅留在城內,分明是已有準備,要引誘斬龍幫主力出來,一決死戰。但他也能意識的到,主公已經看破嶽肅的計策,這次行動,根本就是將計就計,仿佛是勝券在握。但是主公有那個把握嗎?嶽肅敢這麼做,分明是有所依仗,如此涉嫌,實在是兵家大忌。這盤棋,主公輸不起啊,一旦輸了,斬龍幫很有可能毀於一旦,僥幸贏了,大明朝頂多就死個總督,死個托孤大臣,朝廷裡的官員有的是。再者說,現在太後正在猜忌嶽肅,認為張國舅的死,和嶽肅有關,隻要斬龍幫不再露頭,和嶽肅耗上一段時間,靜觀其變,或許朝廷就能動手乾掉嶽肅,用的著親自冒險嗎?葉先生不明白主公為什麼要這麼做。斬龍幫不乏有智之士,南宮朔也不明白主公為什麼會如此,他也看出來這是嶽肅的誘敵之計,主公是將計就計,可即便有六成勝算,但還是有可能戰敗的,斬龍幫輸不起啊。主公一向冷靜、沉穩,事事為大局著想,這一次為什麼會義無反顧,毫不猶豫的與嶽肅決戰,誰都看不明白。難道真的說,是嶽肅殺得斬龍幫中人太多,令主公忍無可忍,想親手扒了嶽肅的皮。好吧,一切都能明rì的決戰吧。“嶽肅,這或許是你我的最後一次相聚……今生你我不能成為朋友,引為知己,隻求來世有緣,能夠再次相逢。但是下輩子見麵的時候,我不希望你我再站在敵對的立場之上……”葉先生喃喃自語,說到最後,不由得感慨地歎息一聲。。明末中樞一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