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犯了什麼事兒?”土撥鼠笑眯眯的看著我,表麵上看似乎挺熱心,其實憋著一肚子壞水。進門問罪,這是規矩。我也沒藏著掖著,直截了當道:“殺人。”俗話說‘魚找魚蝦找蝦,烏龜專找大王八’,在這裡麵,犯的罪越重越受尊重。相反,偷雞摸狗的小毛賊,進來隻有愛欺負的份兒。一聽我是殺人犯,有幾個小子當場就收起笑臉,似乎不太願意招惹我。相比之下‘土撥鼠’這種老油條則滿不在乎,笑道:“喲嗬,原來也是個帶種的,既然這樣,咱也甭點菜了。你麵牆蹲下,我們一人懟‘揍’你一頓,這樣你也少挨點收拾。我們也能交差,互惠互利,怎麼樣?”對於新人來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可問題在於,我答應,甄甫玉也不能答應。而且我敢肯定,張豔和秦教授都在外麵努力,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出去,頂多算是特色景點一日遊了,沒必要跟這幫社會渣滓搞什麼‘君子協定’。我‘很不上道’的一笑:“兄弟,打我沒關係,我就怕你傷著自己。”這裡麵的人沒幾個是傻子,一聽這話,土撥鼠不由一愣,趕緊重新打量我。視線尤其是在我的四肢上停留的時間最長,我雖然體質弱。也沒練過啥格鬥術,但架不住我整天不是鬥屍,就是鑽墓道,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還算是強壯。土撥鼠還以為我‘練過’。半天愣是沒擠出個屁來。我心思,連帶頭的都被我給弧了,其他人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結果剛放下心,一個二十歲出頭。剃著板寸,身上紋著兩條帶魚的小青年就從大通鋪上竄了下來,一把推開土撥鼠,揮拳就往我下巴上砸。這小子一看就是練過,速度快,力道足,攻擊的位置也相當專業。由於事發突然,我根本沒有半點防備,被他一拳頭砸中,隻覺得大腦嗡的一聲。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倒在地。見我被一拳ko,土撥鼠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陣冷笑:“我還當真有兩把刷子,沒成想,是個紙老虎,一捅就破。”我這輩子,啥凶險事兒沒見過,就算是麵對已經變成僵屍的老雕,也沒這麼狼狽過。眼瞅著甄甫玉從柵欄門外麵飄進來,黑著臉準備發飆,我趕緊把她攔了下來。“相公!你彆攔著我,讓我去教訓他們!”甄甫玉又氣又急,有好幾次都差點掙脫我的手。我跟她說,他們打我,算是人與人之間的內部矛盾,你作為一個‘鬼’要是插手的話,那性質可就不同了。說得難聽點,土狗和土狗見了麵就掐,可遇到人以後,總能同仇敵愾。我雖不是什麼大人物,但自打出馬以來,就不得不遵循張大爺的遺訓,遵守出馬仙的規矩。要是每次都依靠甄甫玉幫我搞定‘私事’,那我和老雕有什麼區彆?我讓甄甫玉不準插手,擦掉嘴角滲出的鮮血,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衝土撥鼠微微一笑:“爽了嗎?要是不爽的話,繼續懟我,不過醜話說在前麵,老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除非你們彆合眼,否則我挨個弄死你們!”土撥鼠是個聰明人,甭管我是不是真的殺人犯,從我的眼神裡也看得出,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把我逼急眼了,對誰都沒好處。所以自始至終,他也沒出手,甚至連話都沒多說。反觀紋著帶魚的那個小青年,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對著我就是一頓大飛腳,打得不過癮,又叫上另外幾個青年,輪番懟我。我對付邪物有一套,但對付人實在是沒啥辦法,隻能抱著腦袋挨揍。等他們打爽了,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隻能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帶魚小青年踹了我一腳,伸手一指靠近‘茅坑’的位置,啐道:“今晚你睡那!給我老實點,否則還特麼乾你!”甄甫玉站在我旁邊,緊緊握著拳頭,眼睛通紅,就連說話的嗓音都拖著長長的哭腔:“相公,你這是何必呢!”我嗬嗬一笑,苦中作樂:“我是個男人,總不能每次都讓女人保護我吧?”就在這檔,走廊裡傳來一陣腳步聲,最後在柵欄門前戛然而止,我抬頭看了看,是警察。我瞅著他,他也瞧著我,相顧無言。末了,他衝土撥鼠使了個眼色,似乎在埋怨他辦事不力,沒把我收拾利索。他叉住號。等警察走了,土撥鼠並沒有立刻搞我,而是一直等到中午吃飯時間,這才伸手拍著我肩膀,問道:“哥們,有錢嗎?你要是給哥幾個加個菜,我就不為難你了,怎麼樣?”我心裡直發笑,彆看土撥鼠一直沒動手打我,但這號子裡麵,就屬他最壞!他不為難我,不代表不會指使其他人為難我。所以我直截了當的回了一句:“沒錢。”結果話剛出口,帶魚男就一腳踹在我胸口上:“mlgb的,我看就是乾你輕了,你特麼給我記著,以後早中晚,一天三頓的乾你,非把你乾老實了不可!”一開始號子裡的人還忌憚我是個‘殺人犯’,這會兒見我這麼慫,也都不怕了,全都對我吆五喝六。尤其是號子裡最小的那個犯人,也就十六七歲,染著小黃毛,為了在土撥鼠麵前表現出自己的牛b之處,專拿我開練。不是讓我去擦廁所,就是讓我去洗衣服。我不答應,就抬腳踹我。甄甫玉相當惱火,她越是生氣,陰氣就越重,周圍的溫度也就越低。把幾個犯人凍得扯著嗓子大喊:“電費不要錢啊!把冷氣關小點不成啊!”獄警也納了悶了,嘴裡直嘀咕:“就你們這些牲口,也配用冷氣。可話又說回來,這地方平常熱死個人,怎麼今天突然變得這麼冷?難不成轉天了?”甄甫玉還沒動手呢,就把整個看守所的人凍得鼻涕哈拉的,要是真動手,非得鬨出幾條人命不可。而且拘留所裡本來陰氣就重,她這麼一搞,立刻把周圍遊蕩的孤魂野鬼全都吸引來了。大白天,都能看到好幾個‘阿飄’在窗戶外麵晃蕩,有出車禍撞死的,也有服毒自殺的,麵相極慘,連我看了心裡都發毛。約莫下午四點左右,警察把我帶到會客室,張豔、張堅強、秦教授全來了,除了他仨之外,還有一個人,我定睛一瞧,居然是周碧瑩!原來這丫頭自打逃出水墓以後,就一直跟張豔有聯係。按照張豔的說法,四條邪脈現在隻發掘了一條,還有三條,以後保不齊還要下墓。拋開水墓不談,就算是普通的地陵,隨著時間的推移,地殼的變化,也有可能被水淹掉,我們這個團隊是很需要‘水下專家’的,而周碧瑩是不二人選。故友相見,本來挺高興的一事兒,可是見我鼻青臉腫,所有人都陰著臉。周碧瑩一口一個軍哥,非要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思,挨揍就是挨揍了,也不是啥露臉的事兒,所以不太想提起。張堅強本來脾氣就急,再加上我不願多說,還以為我受了什麼委屈,氣的破口大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後來連看著我的那幾個警察都撤了,實在是不堪入耳。張豔歎了口氣:“趙文軍,你再撐一撐,我儘快把你弄出去。”在我的印象中,張豔相當有本事,應該分分鐘就能把我撈出去,怎麼還讓我再撐一會兒?我一問才知道,張豔在哈市可以橫著走,但這裡是青市,就算是讓頂頭上司出來幫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重要的一點,現在八十龍脈圖跑到青市來了,哈市領導不太願意管了,畢竟領導嘛,向來都是喜歡把麻煩往外推,哪有往自己身上攬的。也是時候‘兔死狗烹,鳥儘弓藏’了。張堅強氣不過,罵罵咧咧:“咱連後山大粽子,千年水女都不懼,沒曾想,倒是被個小破官二代給絆住腳了,晦氣,真特娘的晦氣!”秦教授歎了口氣:“都說邪物凶險,要我說,到頭來最凶的還是人!”說著話,秦教授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塊錢遞給我:“小趙,裡麵的日子不好過,這錢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看著二百塊錢,我心裡直犯嘀咕,天底下物價最高的地方就要數看守所了,裡麵連五毛錢一包的辣條都能賣出鮑汁娃娃菜的價格,這二百塊錢夠乾啥的?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秦教授神秘一笑,竟然說這二百塊錢是張堅強從鬼城撿的買命錢。這玩意兒可晦氣大了,我帶在身上,一準兒能把臟東西引來,我是不怕禍害,但那些收押的犯人可就沒這麼好運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薑還是老的辣!不過我一回到號子,這二百塊錢就被帶魚男給搜出來了,末了還拍了我腦門一巴掌,罵道:“nmd,你們家夠窮的啊,探個監才給你二百塊錢,不知道咱這的物價已經到達發達國家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