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能不能找到路了!”額如卓腦袋頂在離葛峰半尺的地方,低聲嘶吼,呼出的熱氣直噴在葛峰的臉上。在山林裡轉了幾個時辰,眼見天空的中黑暗逐漸消散,葛峰突然說他迷路了。兩隻隊伍在山溝裡停下了腳步,額如卓擠到前麵來,揪住葛峰的胸口,那架勢恨不得一口將他給吞了。翟哲伸手隔在兩人中間,說:“你先把他放下,讓他冷靜冷靜,好好想想!”額如卓鬆開右手,葛峰麵如土色,他才明白眼前的這些人都殺人不眨眼,入賊窩容易出賊窩難。“你再仔細看看四周!”葛峰抓了把雪,使勁擦在自己臉上,又扭頭四顧看了半天,說:“這個地方我肯定來過,翻山鷂子得到老營離這裡已經不遠了,但我找不到出山的道路了,大雪將標記都掩蓋了。”“要不?讓兄弟們散開找路?”翟哲問額如卓。“不行,他都找不到道路,我們多少人都會陷在這深山裡,一旦被翻山鷂子的人發現就麻煩了。”翟哲扭頭看葛峰,隻有他熟悉這裡。“再找找,兄弟們就地休整,如果真找不到道路我們隻能原路返回了。”額如卓看向葛峰的眼裡的凶光畢露。天真的很冷,馬賊們依偎在戰馬的軀體上禦寒,有些人取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就著雪水開始充饑。因為額如卓的表現,山溝裡的氣氛忽然變很緊張,沒有人敢隨意說話。翟哲讓車風挑了五個精明能乾的馬賊跟在葛峰後麵,開始新一輪的探路。天色越來越亮,遠處的高山峰頂的白雪已經開始反射金色的光芒,葛峰一直沒有回來。要退回去嗎?額如卓站在翟哲對麵,表情極其煩躁。(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他從心底瞧不起漢人,若不是貝勒的再三交代,他絕不會耐著性子和漢人合作。蕭之言突然從不遠處的一塊高石上跳下來,走過來說:“我看見炊煙了!”兩人精神一震,隨蕭之言的腳步走到他剛才站立的地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細看,確實有一縷炊煙寥寥從山後直上天空。煙的顏色極淡,若不仔細辨認是看不清楚的。“那裡一定就是翻山鷂子的老巢!”額如卓情緒終於緩解下來。三人正說話的功夫,葛峰帶著車風連滾帶爬從對麵的山上跑下來,喊叫道:“找到路了!”天色已經放明了,偷襲成功的可能性已變得極小,在離翻山鷂子老營一山之隔的地方耽誤了一個多時辰。額如卓恨不得一腳將葛峰踹個跟頭。“還攻不攻?”翟哲問額如卓,畢竟這是他的計劃。蕭之言在一旁不急不慢提醒說:“以我的看法,完全值得一試。這種天氣,馬賊們是不會那麼早就起**活動的。”他曾經在馬賊窩裡呆過。額如卓直盯著蕭之言,蕭之言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乾了!”兩支有些凍僵了的隊伍開始重新活動,往半山腰攀援而去。為了避免混戰時誤傷,大家都把早已準備好的紅布條綁在左手臂上。根據葛峰事先的描述,翻山鷂子的老營紮在一片向陽的山坡上,四周簡單砍伐了一些樹木作為柵欄,並沒有堅固的防禦。草原馬賊的老營隻有過冬的時候才會使用,開春之後,馬賊多數都在各地流動,捕捉擄掠的機會,偶爾才會回老營休整。(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草原不像大明的內地人口繁密,如果一直龜縮在深山裡,恐怕自己會把自己餓死。他們現在所處的方向正在那座山坡的背陰麵,通過葛峰畫的地形圖,兩隻隊伍決定兵分兩路,左右夾擊。額如卓攻擊的是下山的大道,那裡可容馬匹通過,道路寬敞。額如卓哦不放心將正麵交給翟哲,翟哲當然也樂見其成,他對自己的這幫屬下打硬仗的能力也有點不放心。前往後門全是小山路,厚雪的覆蓋下很不好走,翟哲命眾人放棄戰馬徒步前行。孟康衝在最前麵,葛峰也手持兵刃跟在他身後,給他指明道路。隊伍行走的速度很快,不時有人摔倒,山林無法掩蓋走路的聲音,蕭之言提著大弓走在隊列的外側,密切關注前方動靜。“穿過這片樹林就是了!”葛峰用手中腰刀指向前,壓低聲音向身後的翟哲示意。順著葛峰所指的方向,翟哲已經看見了木柵欄,翻山鷂子的戒備果然很鬆懈,外圍一個崗哨也沒有,山林中一片安詳。確實他也想不到在昨夜那樣的風雪中會有人來對付他。“衝進去!”翟哲揮刀。孟康邁開大步,大批馬賊緊跟而上,還沒等到衝到柵欄門口,便聽見前麵爆發出喊殺之聲,額如卓已經交上手了。“衝進去,快點!”翟哲站在隊列正中抽刀催促。木柵欄的門簡單扣死,可以看見老營中很多人正在往對麵奔跑,門口也沒有人把守,額如卓的攻擊吸引了馬賊的注意力。孟康伸手從空隙中伸手入內拉開木扣,一腳將門踹開,大批人馬蜂擁而入。前營已經混戰成一片,第一個發現偷襲的是煮飯的夥夫,遠見道路上一群人如狼似虎的衝過來,夥夫們隻能驚慌的大聲喊叫:“有人來偷襲了,偷襲!”幾個早起的馬賊手持兵刃衝向正門口。額如卓的隊伍中有不少蒙古人,都是善射的好手,稀疏的箭雨從木柵欄上方通過,這些人還沒接戰就倒在了雪地裡。等少數動作迅速的馬賊才穿好衣服手持兵刃從土屋裡衝出來,東張西望,渾渾噩噩時,額如卓已經打開的寨門。兩百多人直衝而入,見人就砍,先出來的少數馬賊抵擋不住,不斷向後山敗退。“偷襲!偷襲!”喊叫聲越來越大。馬賊們不斷從屋子裡跑出來,有些人甚至隻穿了單衣。等聚團的馬賊多了,戰鬥才有些起色,還有些人躲在屋裡向外射箭,額如卓的部下開始有些傷亡。孟康衝進寨子正是前營戰鬥有些膠著的時候。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斧,逢人便砍,蕭之言在後方小心用弓箭支援他,一路無人能擋。山寨中的馬賊腹背受敵再也抵擋不住,又無路可退,多數人又鑽回了屋子。翟哲高喊:“降者免死!跪地降者免死!”“降者免死!”喊聲越來越大。有些機靈的人見形勢不對,立馬將兵刃丟到一邊,匍匐在雪地上。翟哲見土屋中不時有冷箭放出來,威脅不小,強攻又有難度,指著正冒炊煙的夥房,對車風下令:“先攻下夥房,取火燒屋!”“遵命!”夥房中並沒有什麼抵抗,車風率人衝進去取生出十幾個火把,挨個的土屋點著。土屋的屋頂都是茅草覆蓋,一時間濃煙四起,火舌吞吐,片刻之後屋裡的人再也忍耐不住,咳嗽著衝出來。外麵的人包圍衝上去一頓亂砍,凡是手臂上沒有係紅布條的都是被追殺的對象。哪裡有抵抗,哪裡就有孟康,蕭之言擔心他有什麼閃失,一直手持弓箭給他保駕護航,他的箭就像毒蛇,清理孟康周圍的敵人。“饒命!”的喊叫聲越來越多,跪地求饒的人一片片。額如卓也開始命人納降。投降的馬賊被接觸兵刃押解到山坡的中間,抱頭成排跪在地上。除了還有幾座屋子裡麵的人還真負隅頑抗,山寨中基本上大局已定。馬賊作戰,沒有領頭的就是一片散沙,翻山鷂子到現在還一直沒露麵,有幾個小頭目組織的抵抗也無法阻擋孟康和額如卓的衝擊。等最後一個屋子被攻下來,一個滿臉被煙熏的漆黑,連頭發也被燒掉了一半漢子從屋裡爬出來,葛峰立刻對翟哲示意:“那就是翻山鷂子!”翟哲見額如卓正在往那邊走過去,對身邊的蕭之言說:“殺了他!”“誰?”蕭之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殺誰!”“翻山鷂子!”蕭之言抬手一箭正中翻山鷂子的左胸,長箭透胸而過,翻山鷂子慘叫一聲,滿臉痛苦倒在了雪地上,血跡灑在雪地上像梅花點點。額如卓走到離他已不到十步,見到此景,滿臉驚愕,衝過來吼叫:“誰讓你殺了他!”翟哲指著地麵的屍體說:“他是翻山鷂子。”“我當然知道!”額如卓憤怒的揚揚手,轉身離去。馬賊們開始清理翻山鷂子老營中的廢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積蓄。這裡最豐厚的財產可能就是土屋後馬廄裡的三百多批戰馬了,可惜這裡是深山,翻山鷂子無法使用戰馬脫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