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讓我們來,是來協助公子早日回京,可我瞧著公子你仿佛不急?”夜塵毫不畏懼地看著權墨冼,質問道。“夜塵!”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高樓連忙製止。權墨冼擺了擺手,道:“讓他說。”夜塵攤了攤手,道:“我說完了。”他看著權墨冼,眼神中露出挑釁之意。權墨冼以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道:“你好像對我有什麼意見?”“沒有!”夜塵矢口否認,抬了抬下巴道:“公子放心,四姑娘的吩咐,我絕不懈怠。”高樓踏前一步,擋在夜塵跟前,拱手道:“稟公子,我們昨日抵達亳州,去城裡探訪了一圈。坊間對枯盆戲一事,大多認為是有冤魂告狀,卻找錯了人。”接著,他將打探得來的消息細細稟了。權墨冼仔細聽完,道:“今夜你們悄悄去一趟戲子家裡,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他是真瘋,還是假瘋。”待他們兩人說完,方孰玉遣來的人也上前來與他見禮。“你們就留在我身邊,有什麼事我也有人可用。”權墨冼這樣吩咐,兩人應下。眾人退下,權墨冼坐在窗前,望著院裡的景色細細思量。有了這幾人的加入,他的人手變得充裕起來。刑部衙役捕快可用來混淆視聽,劉管家乃是大將,高樓可作半個軍師。夜塵可用來刺探隱秘、追蹤疑犯,方家兩名下人可跑腿送信。他所要做的,就是耐下性子來。不論這件事有什麼貓膩,朝廷派了他來,心頭有鬼的人必然坐不住。他才不信,這世上真有什麼鬼神。所謂鬼神之說,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他對夏澤林露了要著急回京的口風。那些人若有所準備,必然會有所動作。無論是殺人滅口,還是推一個替死鬼出來,都會露出馬腳。他再怎麼著急,也要耐心等待。如此,方能速戰速決。且不提權墨冼的謀劃,出了官衙的高樓走得很急,夜塵加快了腳步才攆上他。“高大哥,你走這麼快做什麼?”高樓猛然停住腳步,看著他道:“嫌我走的快?你不是很能乾嗎,應該是我追不上你才是。”“高大哥你是在生我的氣嗎?”夜塵走到他跟前,道:“彆氣彆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你說說看,姑娘那樣擔心他,巴巴地把我們派來,他倒好,那般不緊不慢的。”“我問問他怎麼了,莫非,就問不得了?”夜塵一番絮絮叨叨,聽得高樓隻想捂住耳朵。明明是他無禮,這麼一來,反倒顯得理直氣壯了。“夜塵,他可是姑娘未來的夫君,也是我們的主子。你這樣的態度,叫做以下犯上!”夜塵不服氣地噘起嘴,道:“難道他做的不對,我們也不能說?”“不能!”高樓喝道:“他是主子。”“那要是,我們四姑娘受了委屈,我們也不能說?”夜塵反駁道。高樓聽得火大,將他拉到角落裡,數落著他:“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四姑娘是主子,不是我們的四姑娘。”“權大人和四姑娘之間的事,那是主子之間的事。什麼時候,容得下我們來插嘴?”夜塵一愣,閉口不言,用腳尖輕輕踢著路麵上的小石子。“你……”看著他這等反常的表現,高樓一怔,也不再說話,急急拉著他回了暫時落腳的客棧裡。高樓反手關上房門,看著夜塵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是個什麼心思。”夜塵一驚,囁喏道:“沒……我,我哪能有什麼心思……”“你沒有?”高樓低聲道:“我早就覺出你有些不正常。你說你,早幾年跟著季大掌櫃習武的時候,還天天都能見到人,這兩年在搞什麼鬼?”“一天天的,神出鬼沒。四姑娘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回回都不在。幸好是四姑娘,換了彆的主子早就把你給攆了。”“你就老實交代吧。”高樓威脅道:“否則,回了京我就稟明主子。”“啊!可彆!”夜塵忙拉著高樓的手,懇求道:“高大哥,我哪有什麼不正常了。你是知道的,我的功夫原本就講求一個‘隱’字,正是要如此才能練得好。”他沒說的是,除了在季大掌櫃這裡習武,他還另有際遇,才能練得一身出色的輕身功夫。“‘隱’什麼?!”高樓拍了一下他的頭,道:“主子身邊,容不下你這樣打自己小算盤的人。”夜塵苦著臉道:“我沒有打什麼小算盤,我隻是……”“隻是什麼?”“隻是……”夜塵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唉,我隻是不敢見四姑娘。”“她就跟仙子一樣,而我身份卑微。見著她,還不如不見。”夜塵唉聲歎氣。“你?!”高樓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竟然對主子她……”“高大哥!”夜塵忙舉手發誓,急急道:“我絕沒有彆的意思,我連給她提鞋都不配,哪裡會胡思亂想?”他也不願,但感情的事情,豈是能夠控製?當年在善堂,見到方錦書的第一麵時,他就被她深深吸引。到了後來,年紀越長,見到她便越是難以自控。隻要有她在場,就會影響到他的一舉一動。他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夜塵甚至覺得,隻要自己有呼吸的一天,對她的暗戀就不會停止。當她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時,總是從容而優雅,帶著淡淡微笑鼓勵地看著他們。可他卻知道,她經曆的那些坎坷,若一般閨閣女子遇到,便早已崩潰。他隻恨自己無能,不能幫助她分毫。她的婚事受挫,他既心痛、又暗自竊喜;她獲得皇後賜婚,他替她高興,卻又獨自難過。所以,他才千方百計的躲著她。“你最好明白,你自己在做什麼。”高樓告誡他道。“我明白。”夜塵情緒低落,道:“楊柳問過我。即使她不問,這一生,我也會奉她為主,不離,不棄。”“你啊,唉!”高樓狠狠地歎了一口氣,道:“你怎麼就魔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