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掩飾?(1 / 1)

雙生錦 天際舟 1030 字 2個月前

在慶隆帝給的批複中,洪自良流放,涉案人員按律量刑。權墨冼破案有功,記上卓異的考評,以示褒揚。在高芒的朝廷中,每一年都會有各級官員的述職考評。年度的考評成績相當重要,關係著每一個官員的升遷。通常來說,地方官連續三年考評卓異,就可以進京述職,由吏部重新分配更高一級的官位。有底蘊有銀子的,再設法活動一二,就可能留京。而京官,同樣滿足這個條件的話,就可官升一級。是否調任,吏部會擬出折子來,由皇帝批複。“連續三年考評卓異”,這個條件看似輕鬆,卻極難達到。難,就難在“連續”二字,差一年都要從頭再來。無論是地方官還是京官,評語都是由上司來擬定。為了避免溜須拍馬、卻無真本事之人升官,同僚和當地德高望重的人還可以提出反對意見。這是一套相對嚴謹的製度。當然,裡麵也有空子可鑽,但要做到也十分不易。這還尚未入秋,慶隆帝就提前將“卓異”的評語給了權墨冼,對他的認可表露無遺。顧尚書拿著批複,臉色鐵青。洪自良如何,他已經不再關心。關鍵在於,拿到了今年的卓異,權墨冼就滿足了“連續三年”的條件,從目前的“五品下”,搖身一變成為“五品中”。每一個官員品級,都有“上中下”三品。彆小看這區區一品,其中的差彆大了去。有些人,終其一生,也升不上去。“五品中”,那就離四品命官隻有兩級之差。而四品和五品之間,隻隔著一品,卻猶如天塹鴻溝一般。四品京官,若到了地方上,那就是三品大員,足可獨當一麵;在京裡,每日早朝參與朝政,在朝堂上有了直接與皇帝對話的權利。三省六部的四品官,就已經入了朝廷的核心圈子。再往上,就是三品朝中重臣。而二品官,在文臣裡,眼下隻有宰相朱自厚一人罷了。在前兩年,權墨冼表現突出,慶隆帝甚至還將他從六品的員外郎,擢升為五品郎中。顧尚書縱然心頭萬般不願,也隻得給他一個“卓異”的考評。而今年,他多方加倍刁難權墨冼,就是盼著他會犯錯,順理成章地給一個“普通”的評語,斷了他“連續三年卓異”的路。然而,權墨冼愣是抗住了所有的挑戰,生生沒有犯下任何錯誤,被他捏到把柄。洪自良一案,他讓蔣郎中來搶功,也是存了不讓權墨冼露臉的意思。哪裡知道,弄巧成拙,反倒驚動了皇上,直接給了“卓異”。越想,顧尚書心頭越是鬱結。權墨冼真是一塊又臭又硬的骨頭,他堂堂三品尚書,還是他的頂頭上司,竟然奈何不得他!這種事,未免也太過邪乎。如果說在最開始,為難權墨冼是來自關景煥的授意。那麼到了如今,權墨冼的存在,已經變成了挑戰他權威地位的一根刺。在刑部,那些最底層的人員,見權墨冼在他的打壓下,始終屹立不倒,已經隱隱以權墨冼為首。顧尚書的拳頭“嘭”地一聲擊在桌上,宣泄著心頭怒火。離年終考評還有幾個月,他就不信,不能將權墨冼打壓下去!他在心頭拿定了主意,他吩咐把蔣郎中喚來,要好好商議一下對策。權墨冼獲得了褒獎,顧尚書等人固然鬱悶,但有更多的人在真心替他高興。比如刑部的捕快小吏,受過他恩惠的百姓,以及方錦書。“姑娘,婢子覺著,您今兒心情特彆好?”芳菲打來清水,替方錦書受傷的胳膊處抹著生肌膏。生肌膏觸感清涼,方錦書看了一眼正在愈合的傷口,抿嘴笑道:“傷口快長好了,我自然是高興的。”“可婢子怎麼覺得,您似乎並不在意這個傷口能不能長好。”見她心情不錯,芳菲打趣著。這卻也是實話,重生以來,方錦書沒拿自己當回事。親事也好、身子也罷,在她心裡統統都不重要。她的所思所想,甚至於存活於世的所有意義,都為了替方家逆天改命。誠然,方錦書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既然重活一世,就該好好感受這世間的一切,方才不辜負了上天的恩賜。換一個身份,看到的風光便截然不同。前世她際遇坎坷,幸福的時光極少。一路走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境地。後來,她終於熬成了太後,齊王終於成了萬人之上的延平帝。他們的生命,不再受製於人,成為了全高芒最尊貴的一對母子。但,就算這樣又如何?她並沒有品嘗到勝利的喜悅,有的隻有鬆了一口氣之後的空虛,與高處不勝寒的寒冷。為了那個位置,她付出了青春的時光、泯滅了善良,獨留下一顆長滿荊棘的、滿目瘡痍的心。而今生,她擁有愛著她的家人,一心一意地寵著她、包容她、隻想她過得好。哪怕她做出超乎常人的舉動,也沒有多問過她半句,更未要她為方家而奉獻。這份滿滿的愛,於方錦書而言,是幸福,也是沉甸甸的壓力。來自內心的不安,讓她常常於半夜驚醒。尤其是進入慶隆七年之後,她總是夢到各種不祥的夢境,令她忐忑惶恐。這大半年來,她在親人麵前還保持著微笑。可芳菲卻知道,在私底下她的笑容越來越少,神情也越來越嚴肅。她已經多久沒有見到,自家姑娘如此輕鬆自然的神情了?聽到芳菲這樣說,方錦書微微有些怔忡。是啊,自己其實是不在意傷口如何的,可為什麼,要下意識的用這個借口作掩飾呢?而自己,又在掩飾些什麼?“姑娘,”芳菲替她抹均勻了膏藥,道:“您這傷口委實有些深,這麼些天了,還是很明顯。也不知道,權大人的傷怎樣了。”“楊柳剛剛來的時候,也沒提起他的傷口,想來應是無事了吧。”芳菲隻不過是隨手一說,方錦書卻是心頭一震。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好心情,是從聽見楊柳稟報洪自良一案的結果開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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