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革命軍(1 / 1)

脫北者 Sable塞布爾 1456 字 2個月前

“我的母親,名叫高內慶子。”*宋琳的話音剛落,李正皓便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革命軍的那個‘高內慶子’?”女人回頭看著他,眼眸中閃爍著隱約的光芒:“沒錯,就是她。”革命軍,全稱叫“日本革命軍”,是20世紀60年代創立的日本極左&派組織,與西班牙的埃塔、北愛爾蘭的共和軍、菲律賓的阿布沙耶夫武裝齊名。作為革命軍的中東地區領導人,高內慶子擁有姣好的容貌、傳奇的經曆,以及獨特的個人魅力,是最著名的紅色革命者之一。隨著東歐劇變、蘇聯解體,國際形勢發生巨大轉折,革命軍已經多年沒有活動,卻仍然是一個帶有恐怖主義性質的武裝組織。**聽到這裡,看著那張肖似高內慶子的臉龐,饒是李正皓也不淡定了。他費力地撐在床板上,不顧自己半身赤&裸,勉強坐起來:“你的父親,真是阿拉法特?”話音落定兩秒鐘,對方明顯愣了愣,瞪大的雙眼裡滿是震驚:“這你也信?!”“我……”李正皓自認並不八卦,隻是想起高內慶子那傳奇的一生,恐怕沒人能忍住好奇心。宋琳看到他認真的表情,“噗嗤”一聲笑開了,越笑越大聲,直到眼淚都快要流出來,方才捂著肚子、斷斷續續地說:“因為幫助了巴勒斯坦人,所以就該睡他們的領袖?拜托,亞西爾是我媽媽的朋友,也是我敬重的長輩,僅此而已。”***“我沒有不尊重的意思。”李正皓低下頭。宋琳俯身,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那你什麼意思?”“高內女士是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我不該質疑她的人品。”說完,男人噙著唇,再次彆過視線。宋琳緩緩站起來,輕聲道:“政治信仰和個人品行本來就是兩碼事。二十幾歲就離開自己的家鄉,為了實現所謂的‘共產國際’,投身巴勒斯坦複國運動,最終卻被視為恐怖組織的女魔頭……我覺得這不是偉大,是悲劇。”窗外的雪下個不停,車庫裡彌漫著淡淡的汽油味道,天花板上隻有一盞吊燈晃晃悠悠,映襯出一室的蕭索落寞。“她老了,現在隻想休息。”宋琳歎息,“我去朝鮮就是為了這件事。”後腦的傷口還在流血,李正皓卻無暇顧及:“高內女士怎麼了?你們……”“‘他們’,日本革命軍的事情與我無關。我隻是高內慶子的女兒,僅此而已。”刻意重讀以示強調之後,她聳聳肩說:“你應該也知道吧?這幫理想主義者年輕時滿腔熱血,幻想聯合全世界無產階級、同時進行暴力革命,一舉推翻所有的資本主義政權。結果卻在古巴被卡斯特羅拒之門外,在中國目睹東西方和解——隻有朝鮮的那幾個活了下來,而且據說活得很好。”李正皓猜測:“所以,是要讓朝鮮的紅軍旅成員接替高內女士,繼續領導你們在阿拉伯的活動嗎?”宋琳不耐煩地擺擺手:“‘他們’!要我說多少遍?彆把我跟這幫人混為一談。”難得她臉上出現如此真實的表情,李正皓沒有吭聲,耐心地等待對方恢複平靜。空蕩蕩的車庫裡沒有取暖設施,在雪夜裡浸透寒意,街道上的喧囂聲漸小,全世界似乎都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腦後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卻無法轉移李正皓的注意力。他滿腦子都是紅軍旅和高內慶子的傳奇過去,即便是在70年代風雲激蕩的時代背景之下,也因為其鮮明的理想主義色彩能令人難忘,徒生無儘的感慨唏噓。他們對巴勒斯坦人民的同情、幫助,令共產國際的精神閃爍出奪目的光芒。自始至終,麵對惡劣的國際環境,朝鮮能夠信任的朋友少之又少,巴勒斯坦是其中之一。教科書上,美帝國主義支持猶太人複國、欺壓巴勒斯坦人的故事,簡直就是朝韓分裂的翻版。阿拉法特在世時,也曾經不止一次向東方尋求支援,並且贏得了國際社會的廣泛同情,堪稱世界正義的指南針。****然而,在高牆與雞蛋鬥爭中,雞蛋永遠是雞蛋,並不因為受人同情就能變得強大。“我不吃這一套,‘主義’、‘信仰’、‘民族’、‘正義’,我都不信。”宋琳再次抬頭,脊背卻耷拉下來,像是負擔著沉重的包袱,“如果不是因為以前去過朝鮮,他們開價再高,我也不願意走這一趟。”李正皓沒再糾纏於細節,而是單刀直入地問:“你準備找誰?”紅唇輕啟,悄然吐出三個字:“張英洙。”隨即,那雙黢黑的眸子像探照燈似的打過來,看得他不由一淩。1976年3月,紅軍旅為呼喚世界革命,劫持日航飛機“澱號”飛往朝鮮,震驚世界。劫機者中大多數是一流大學的高材生,年齡最大的二十七歲,最小的隻有十六歲。*****在朝鮮定居後,這些人得到了妥善安置,先後進入金日成綜合大學和金策工業大學繼續學業。金策工業大學是朝鮮的兩所頂級學府之一,能夠入讀的學生無不根紅苗正,出身於勞動黨精英階層。劫機者中,一位名叫“田宮勝宏”的年輕人,就是在這裡認識了他未來的妻子——金聖姬。作為最高領導人家族的旁係親屬,金聖姬身上流淌著名副其實“白頭山血脈”,在勞動黨內備受重視。田宮勝宏與金聖姬結婚後,改名“張英洙”,從此平步青雲,現已位列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是朝鮮政府的實權派人物之一。李正皓當然聽說過偵查局的直係領導,張英洙能以日僑的身份在朝鮮爬到如今的位置,離不開妻子的幫助。安全碼、偵查局內部的叛徒、脫北者……所有線索最終閉合成環,消除了李正皓心中的重重疑問,隻剩下一開始的那個還沒得到解答:“為什麼非要弄到激光器不可?隻要張英洙局長在,沒人會對你不利。”宋琳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用手指撫上男人赤&裸的肩胛,勾起一抹嫣紅的血跡。“傷口還在流血,先躺著吧,我再處理一下。”李正皓的身體僵硬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半裸著坐在一個異性麵前,而且竟然毫無防備。纖細的手指輕妙而溫潤,靈活地遊走在男人的背脊上,伴隨著線條清晰的肌肉輪廓,起伏逡巡:“你最開始是反對盜犬激光器’的,為什麼後來願意跟我和林東權合作?”他咬著牙,努力控製住自己,沉著嗓子回答道:“……我把你當同誌。”“‘同誌’……”女人咬著字眼,鍥而不舍地繼續追問,“我能說出安全碼,所以代表了你的上級命令,而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對嗎?”李正皓將臉埋進手肘裡,不再說話。尚未乾涸的血跡被擦拭乾淨,那隻手像施了魔法的一樣,散發出強烈的磁場,緊貼著他赤&裸的皮膚,上上下下地遊弋。牙齒咬進肉裡,嘗到腥鹹的味道,他用儘全部力氣繃緊身體,方才沒有發出聲音。靈魂被架在烈火中炙烤,理智被擠壓至極限呻&吟,無形的緊張感持續煎熬,將忍耐逼迫到搖搖欲墜的邊緣,退後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強大的意誌力與組織紀律都失去意義,統統敵不過心尖那癢癢的一點。李正皓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受,他閉上眼睛、屏住呼吸,試圖摒棄視覺和嗅覺,不再受到對方的影響。卻聽見那撩人的聲音若有似無道:“在朝鮮,小心點總是沒錯的。”傷口還在流血,痛感卻消失無蹤,隻剩下如擂鼓般的心跳,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胸膛噴薄而出。“有了激光器,就不再是單純的‘叛逃者’,任誰要動我,都得掂量幾分。”女人的位置居高臨下,一邊對他上下其手,一邊繼續解釋:“金聖姬同誌已經是勞動黨中央組織指導部的部長了,能做的事不比張英洙少。”最後一塊膠布終於貼好,難熬的包紮過程結束了,宋琳拍拍他的肩膀:“起來吧。”李正皓緩了幾秒鐘,依舊不敢翻身,隻好抬起頭啞聲問:“為什麼要擔心金聖姬對你不利?”“女人嘛,”她背過身子,隨手將醫療器械收拾好,“對於丈夫的初戀情人,總是放不下心的。”“你是說……”宋琳搖著頭,似有感而發:“我母親跟阿拉法特沒關係,跟張英洙倒是真有過一段,從法律上來說,兩人還曾經是夫妻關係呢。”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