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安世拿出明戈的手機, 雖然沒有信號, 但還能當手電用。明戈說:“光線可能會暴露我們的位置。”又說,“不過,也可以把這看成一個吸引他們過來的手段。”既然他利弊都說完了樓安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明戈笑說:“是不是很像捕蟲燈?”樓安世並不覺得好笑, “你是說我做誘餌拿著光源,你繞路去解決被引過來的人?”他不反對這麼分工, 但唯一的問題是:明戈現在有能力判斷敵我?如果把自己人乾掉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明戈說:“不, 你當然和我一起。”樓安世明白了, 手機光源是誘餌,明戈負責捕蟲,自己什麼也不是。不久後, 還真的有人被引來了, 他們把手機留在了原地,然後悄悄地隱入了黑暗中。不過走開前, 樓安世還是很主動地先和那些人打了個招呼, “你們中有人是明戈的朋友嗎?”回應他的是槍聲,手機被精準地滅口了,下水道裡變得漆黑,“好吧,我知道答案了……”“胡鬨。”明戈飛快地樓安世藏好, 然後衝了出去,左突右閃,幾分鐘後, 他把那幾人都解決了,然後走回來拉著樓安世離開。樓安世回頭去看,黑乎乎地什麼也看不到,“那些人……”明戈說:“你隻要知道他們不會再來礙事就行了。”是死了吧?樓安世這麼想,但沒再問。他覺得自己不怕屍體,但實際上他也沒看過幾次,保險起見,還是不要挑戰自己的極限了,暈在這種地方可並不有趣,特彆是現在明戈還不正常。很快便在路上又碰上了幾個人,應該是被槍聲吸引過來的。樓安世照例先問候一聲:“明戈……”剛開口,對方便開槍了。明戈拉著樓安世躲在子彈射不到的拐角處,他的手臂像鐵鑄的一樣緊緊地鎖在樓安世的腰上,如果不是這地方太黑,樓安世必然能看到他的臉色也黑得像鐵一樣。樓安世嘀咕道:“好吧,要求他們講禮貌是不現實的。”明戈歎氣,把一支打開保險的槍放到樓安世手中,然後離開了。樓安世伸手出去,隨便開了幾槍,那些人便慢慢地圍向他這邊,在他們覺得也許能抓個活的時,明戈出現在他們身後,然後他們都倒下了。明戈揀起一支手電,打開,然後從屍體旁揀起幾把槍。樓安世從藏身處走出來,明晰的手電光束下,那些屍體姿勢不自然地伏在肮臟的地上,血水像小溪一樣蜿蜒流動,臭烘烘的空氣中摻入了沉重的腥味……他幾欲作嘔,連忙轉身不再看,可惜手帕被他丟了,隻能用手掩住口鼻。明戈小跑過來,拉著樓安世離開,“難受?”樓安世說:“嗯,很難受,我們找個出口出去。”他覺得明戈現在還挺正常,那就趁現在趕緊勸他離開這鬼地方吧。明戈說:“不急。你第一次這麼像真的。”“哦?”樓安世覺得大事不好了……手電光中,明戈皺眉道:“但我不應該帶你來這種地方才對。”樓安世喃喃道:“我和你的看法一樣。”明戈說:“但我無法完全控製夢境……”“你現在是在做夢?”樓安世有想暈倒的**,之前聽明戈說會有幻覺時,他還以為會是偏暴力的,現在看來,完全是偏夢幻的啊。明戈看看左右,“通常我會帶你去更……恰當的地方。”他皺著眉,像是十分不解,“抱歉,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你的衣服,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樓安世自己的衣服被他扔了,他現在身上隻披著件明戈的風衣。樓安世詫異地道:“你會夢見我我不覺得奇怪,但原來你夢見我時我都是穿著衣服的?”明戈沉默了幾秒,“你更願意不穿?”樓安世忍俊不禁,“不,這很好……雖然在我意料之外。”明戈停了下來,把他拉近,他的嘴唇靠近了樓安世的,在最後時刻卻又停下了,“可以?”“你自己的夢,你還在征求誰的同意?”樓安世迎上去,親上麵前人的嘴唇,隻碰了下便退開了,壓低聲音誘惑道,“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先帶我離開這裡。”“不,找到出口時,我就醒了,你也不見了。”樓安世看著他,“我猜沒人說過你可愛……不,我不會消失,你可以相信我這次。”“哦?”明戈用放在樓安世後腰上的手把人拉近,貼著自己,鼻尖嘴唇在樓安世臉上脖子上輕吻細嗅著,“你就像是真的,我忍不住,抱歉……”他吻住樓安世的嘴唇,溫柔地親了會兒,然後越來越用力,“抱歉……”他分開樓安世的雙唇,舌頭探入了他的口腔,像貪吃蜂蜜的孩子一樣舔食著每一個角落。樓安世被他親得有些發暈,他心想,難道每次明戈在親他時都會在心裡說“抱歉”,那他們坦誠相見時,明戈是在想什麼?——或許是“我該死”之類的?誒,他都不知道明戈和他一起時壓力這麼大。這事可真是既古怪又有趣。“彆,你臟死了,這地方也是。”在明戈的手摸到他衣服裡,樓安世終於回了神,他想推開明戈,當然,沒有成功。明戈停下了手,但嘴唇仍遊離在樓安世的唇角臉畔,“抱歉……”樓安世說:“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複雜一些。”現實中明戈會說抱歉嗎?至少不會說得如此頻繁。“你真的很喜歡我,是吧?或者是喜歡你想象中的我?”如鏡中花水中月,看起來很美。“我一直看著你,但你不知道我。”明戈聲音有些沙啞,“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去找你,但我想最終我還是會去,因為隻是夢遠遠不夠。”樓安世眨了眨眼,覺得這有種穿越感,似乎是他在和以前的明戈對話,如果這真是回到了過去,他倒可以嘗試著改變一下未來,但這並不是,“喂,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你真像真的,如果這是我的夢,你應該知道我知道的一切,但你不知道,你是真的?”明戈露出了痛苦焦躁的表情,像是陷入了混亂中,藥物不隻讓他產生幻覺,還影響了他的思維。“做夢還要講邏輯?”樓安世笑歎了口氣,抬手用衣袖擦去明戈額頭上的汗水,“行了,我問你了。走吧,我們先離開這裡,還有人在追殺我們。”他握住明戈的手,拉他離開。明戈說:“如果我去找你……”“嗯?”“我是不是應該去找你?”樓安世敷衍道:“這是你自己的問題,請獨立思考。”他拿手電四處照了照,觀察著下水道裡的痕跡,現在他們走的這條通道似乎之前來過?明戈看著他,“你想見我嗎?”樓安世想了想,“你想我想見你?……”他還要說什麼時,聽到有人在跑向這邊,他看看左右,見鬼,都沒地方躲。明戈抬起了手上的槍,樓安世伸手壓住他的手腕,總得先看看是誰。“誰在那裡?”來的人喘得厲害,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見鬼,是江柏——又一個神智不清的人,不知道他為什麼跑這來了。樓安世猶豫著要不要出聲,明戈卻是堅決地抬手開槍,樓安世忍不住道:“你不是在夢中嗎?還是說你就喜歡在夢中殺人?”“少爺?”“是我。”樓安世打開手電,江柏看起來像是從水裡剛撈上來的,臟兮兮**的。江柏緊張萬分地拿槍指著明戈,“你快放開他!”樓安世使命抓著明戈的手腕,不讓他掙脫,“江柏放下槍!”江柏神經質地眨著眼睛,拿著槍的手胡亂比劃著,“你們都讓開……”樓安世非常怕他走火,“你小心點。”他放開明戈的手,慢慢地走向江柏,小心地握上他拿著手槍的手,“鬆手,把它給我……”江柏疑惑地盯著他看,又看向明戈,樓安世道,“明戈,拜托放下槍。”江柏的手終於鬆開了。樓安世鬆了口氣,接過槍,關了保險……突然,江柏拉起他就跑。明戈拔腿就追。樓安世連忙大叫,“明戈,彆開槍!”江柏卻是從口袋裡抓出個東西,湊到嘴邊一咬,然後揚手往後一拋。樓安世一怔,大腦中一片空白,然後身後傳來一聲巨響,爆炸產生的衝擊力把他從地上掀起,然後他失去了知覺。樓安世醒來時,隻有他一個人,他全身都疼——其中頭最疼,周圍黑漆漆地什麼也看不見,但似乎有什麼聲響從附近傳來,他慢慢地想起來他昏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連忙摸索著爬起來,“明戈?”沒有回應,“明戈?!江柏?”他跌跌撞撞地扶著牆壁往說話聲傳來的方向走,沒走多少步便被絆倒在一堆磚石上,他這才發現通道塌了,看來他被堵在了這頭,聲音是從另一頭傳來的。“樓安世?是你在說話嗎?”明戈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慮。“是我!”明戈說:“我馬上過來……”槍聲響起,說話聲斷了,斷斷續續的槍聲消失後,明戈才又說,“我現在去找你,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樓安世心想,我躲起來,你要怎麼找到我?明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你小心地藏好,等我來接你。”“好吧……”樓安世想了想,呆在原地是不安全,或許能等來救援,或許也會等來殺手。他拖著像被肢解過的身體轉身往沒被堵住的路走去,“見鬼,乾脆直接給我一槍好了……”他摸索在黑暗中找江柏,但找了幾遍也沒找到,隻好先離開。這些下水道是網狀的,黑、臭並且臟,樓安世還是第一次一個人走這種路,他邊在心裡咒罵著邊朝似乎有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至於那個方向能不能和明戈接上頭,隻能看運氣了。不久後,他聽到遠處傳來了槍聲,或許是明戈,但回聲重重疊疊地回蕩在下水道裡,他根本聽不出是聲音的源頭在哪個方向,他懊惱地歎氣,然後隨便選了個方向繼續往前走。“世子?”樓安世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叫他,他正想回應,卻有人比他先答了,“喂,你們是誰,也找他?”“對,我們是樓家的安保人員,你們是?”那人笑道:“我們是明戈那邊的。”“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對……”砰砰……槍聲響起,談話聲中斷。槍聲停下後,下水道裡安靜得詭異。片刻後,有人說:“很抱歉,現在我們不能一起了。”黑暗中的樓安世瞪著眼睛,屏住呼吸,聽著那些人的腳步聲已經走出很遠後,他才開始大口喘氣。“哪裡來的瘋子?不可能是樓諾一的人……”他走了出去,摸索著走到發生槍戰的地方,差點被屍體絆倒,他用力吐了口氣,然後俯身摸索著在屍體身上找手電,好半天後才終止在附近的地上找到一個,打開開關,照向周圍,他看到了三具屍體,他再次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走過去查看他們的臉,其中有一個有些眼熟,是明戈的人。那麼另一夥冒充他家保鏢的人到底是什麼人?不等樓安世多想,遠處又傳來了槍聲,他歎了口氣,從屍體身上翻找著武器,最終在某具屍體的腿腕上找到了一把槍,取出來,然後繼續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後,他又看到了幾具屍體,他猶豫幾秒,走向他們,打算看看這次是不是又有他認識的人。右手抓著槍,左手拿著手電,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正鬆了口氣時,突然,角落裡的一具屍體跳了起來並朝他撲過來,他連忙開槍,沒中,下一秒他的手腕便傳來一陣劇痛,槍和手電都脫了手,他提膝狠狠地撞向那個偷襲他的人,那人不躲不避地硬受了他這一重擊,悶哼一聲,反擰過他的胳膊,把他按到牆上。還不等樓安世意識到他的臉正靠在多臟的牆上,那人便又鬆開了他,輕柔地抱住他,轉了個身,自己靠到牆上,讓樓安世靠在他身上,“我沒想到是你。”是明戈的聲音。樓安世既惱火又鬆了口氣,“哦,多謝你沒直接開槍。”明戈笑道:“不客氣。我一路過來,都沒有先開過槍。”“所以你才受傷了?”樓安世摸到明戈身上是濕的,“是槍傷?你包紮了嗎?鬆手,讓我去揀手電……”“沒事,放了些血後,我到是清醒了不少。”明戈安慰地拍著他的背,“走,我帶你出去。”“好。”樓安世悶聲不響地跟著明戈走,放鬆下來後,他有些搖搖欲墜,咬牙勉強支持著。走了一會後,又與人狹路相逢了,這次是對方先開口,“有人嗎?”明戈拉著樓安世臥倒在地,然後開槍,打完兩匣子彈後,對麵沒聲音了。“來。”明戈伸手拉樓安世起來。“你不先開槍?”樓安世搖晃著站穩。明戈說:“已經找到你了,為什麼還不開槍?”樓安世拿手電往那邊照了照,似乎是製服?他愣了。明戈拉過他的手腕,“彆看了,走吧。”兩人終於從一個下水道口爬到地麵上時,樓安世很想直接暈過去,但明戈比他速度更快,他朝樓安世笑了一下,便利索地仰麵倒下了。借著路燈,樓安世看到他全身是血,他踉蹌一下,跪坐到地上,捧起他的頭,抱到懷裡,“喂,你彆死……”有車路過,他忙揮手,“停一下!”汽車減速,車主突然看到明戈身旁有槍,連忙又加速,嗖地便消失了。樓安世暴怒,抓起槍便衝汽車離開的方向連開了數槍。樓安世醒來時,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但他知道其實說話的人就在他身旁,他昏昏沉沉地想:又怎麼了?旁邊的說話聲消失了,然後有人問他:“你醒了?感覺怎樣?”“頭疼……”樓安世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覺得很惡心,一歪頭,吐了。旁邊的人連忙拿了個盆過來。吐完後,樓安世又失去了知覺。再次醒來時,樓安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很寬敞的房間裡,不過這不是他自己的房間,他偏頭看向床邊,肖侃正以一種非常彆扭的姿勢縮在一把椅子上睡覺。樓諾一推門進來時,歎了口氣,然後才發現樓安世醒了,他腳步一緩,然後快步走到床邊,“醒了?”樓安世收回看著天花板發呆的眼神,“疼。”“隻是一些外傷。”樓諾一冷靜地說。樓安世扁了扁嘴,“頭很疼。”樓諾一麵無表情地說:“我頭更疼。”樓安世扯了扯嘴角,“好吧……其他人呢?”“江柏失蹤了。明戈在養傷。”“失蹤了?”“嗯,從地下水道裡搬出了二十來具屍體,裡麵沒有他。”樓諾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樓安世皺眉,“問我還不如去問明戈,他醒了嗎?”“醒了,他想見你,我沒同意。你想見他?”樓安世沉默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不,我想分手。”他小心伸展了一下身體,疼得皺緊了眉頭。“……”樓諾一低頭看著他。“和誰分手?明戈?”肖侃醒了,睜開了一雙紅眼睛看著樓安世。樓安世點頭,“是啊,如果你想和人分手,就帶他去下水道約一次會吧。”樓諾一說:“挑這個時間分手,你是覺得你受傷了,他不忍心揍你;還是他重傷在身,沒法揍你?”樓安世嘴角一彎,“不,你在這裡,還有誰敢揍我?”“我倒是想親自動手。”樓諾一疲憊地看著他,“徐子行想見你,他會帶免責協議過來讓你簽。”免責協議的作用相當於吐真劑,有些人認為隻要赦免了某人可能犯下的罪行,在沒有了威脅、不需要再自我保護的情況下,那人就會說真話。不過樓安世能得到一份免責協議主要是因為他的精神狀況,最權威的機構能為他證明,在過度刺激之下,他會失去理智並做出一些無法自控的行為。他從來沒有主動傷害過誰,如果是在被綁架或者追殺期間如果發生了某些死亡事件,即使拿不到免費協議,他家的律師也可以成功幫他辯護成自衛。樓安世問:“我為什麼需要簽免責協議?”樓諾一答道:“一位叫刑揚的警官的證詞表明,你對一些人開過槍,不過,彆擔心,他的證詞是保密的,不會被公開。”樓安世想了想,“是不是有下去救援的警察死了,他說是我殺了他們?你信他?”樓諾一說:“還有很多人看到你在公路上亂開槍。”這樣事倒是真的。樓安世說:“我是問你,你相信刑揚?”樓諾一說:“重點不在於我怎樣,而在於不管他說什麼你都會是安全的,永遠。”“你信他。”樓安世笑了笑,“我累了。”“好好休息。”樓諾一轉身走了。肖侃看看關上的房門,“你哥是不是生氣了?”“明明是我生氣了。”樓安世問,“我睡了多久?”“三天。”肖侃說,“我覺得明戈人其實不錯。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你隻有些皮外傷,想想就知道他肯定一直在保護你。”樓安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的推論真是正確得不得了,你的理智和邏輯被你丟垃圾箱裡了吧……警方那邊對這整件事的看法是什麼?”肖侃說:“有人想綁架你,他們都那麼說。”“……”樓安世無力道,“刑揚說的?明戈也這麼說?”他們把這許多人命都栽贓給他了?好算計。肖侃點頭,又搖頭,“明戈還在重症監護室,他中了兩槍,差點死了,警察還沒和他談過。”“哦,這樣……那樓諾一還說他想見我?”“嗯,他醒來過,硬是拿下了呼吸罩,挾持了醫生逼問你在哪裡。”肖侃抓著他那頭卷毛,“我覺得他是個非人的存在,在名沙那裡第一次看到他時,我就有這種想法。”樓安世無聲地笑了一會,“走吧,帶我去見看看他。”“看來你還是想見他啊。我去借輪椅。”肖侃興衝衝地跑了。“我又沒殘廢……”隔著玻璃牆,樓安世看到明戈像具蒼白的屍體一樣躺在裡麵,他默默地看著。“樓少。”沈鴛來了。樓安世回頭看向她,“何意沒來?”“嗯?哦,我沒看到他。”樓安世又說:“那個周……”他想問周倜怎樣。沈鴛忙說:“他活著。”走廊裡有警察,她不想那些人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樓少,你見過刑警官了嗎?”樓安世笑說:“你是問我有沒有聽說他……”說的那些話,“……吧?”沈鴛說:“他和夏哥在很久就認識。還好這次你被……綁架時,他們都在。”她猶豫著補充,“很多人都看到了。”樓安世笑眯眯地看著她,好麼,又來一個想要他承認:被綁架後暴走失控以至於差彆殺了許多人,其中甚至還包括警察。而且還說“很多人都看到了”,到底有多少人聯合起來給他挖了大坑,等著他跳下去?沈鴛被他看得不自在地轉過了頭。樓安世斂起笑容,“肖侃,我累了,我們回去。”晚上,徐子行來了,和刑揚一起,當然樓諾一也來了,帶著律師一起。樓安世利索地簽了免責協議,他沒理由不簽,他如果不簽,會被人認為失去了正常判斷力,也就是說他還沒恢複正常,或許會立即被送去神經科治療並觀察一段時間。他被那些人徐子行收好了免責協議,“希望你能和我們說說在下麵時都發生了些什麼。”樓安世做回憶狀,“下麵很臭很臟,那種惡劣環境的確能逼瘋人……我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印象中有槍聲,爆炸聲……”他沉默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我很抱歉,我也想幫忙,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了。對了,刑揚當時也在,你問他也一樣。說來很有趣,刑揚當時是去求我和明戈分手的……”刑揚臉色不太好。徐子行和樓諾一等人麵上雖然沒反應,但心裡也尷尬。樓諾一說:“私事一會再聊。”“讓我再說幾句嘛。”樓安世笑容燦爛地看著刑揚,“既然這次拖你的福,我大難不死,那也時候讓生活做些改變了!我決定成全你們,祝你們幸福!”刑揚臉色難看得毒發了一樣,“我想你誤會了……”“彆不好意思。”樓安世嗬嗬一笑,“好吧,我不說了。”他看向徐子行,“還有什麼我能幫你們的嗎?”徐子行說:“我希望你能去見我們的一個催眠治療師,他或許能讓你想起些什麼。”樓安世做遲疑狀,“會疼嗎?”樓諾一說:“你反對,他沒有這個義務。”徐子行說:“隻是去試試,如果他覺得不舒服可以隨時叫停。”樓安世看向樓諾一。這次樓諾一沒有了拒絕的理由,“那就試試,隻是試試。”徐子行點頭,“當然,以安全為主。”當晚深夜,樓安世驚醒,一睜眼看到床邊有個人,他差點尖叫。“是我。”是明戈。樓安世皺眉,“你怎麼過來的?不要命了……”他往旁邊挪了些,“過來躺著。”明戈在他身旁躺下,他張嘴想說話,被樓安世捂住了,“明天再說。睡吧。”醫生後來發現重症室的病人不見了,找瘋了才發現人在樓安世房間裡,然後要叫人把明戈弄回去。樓安世攔住了,“讓他在這吧,這個房間讓給他,我離開。”第二天,明戈醒來後看到樓安世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一邊發呆,他微笑著說:“你起這麼早?”樓安世抬頭看他,“正在等你睡醒,醫生說你要休養幾個月。”明戈說:“不用那麼久。你擔心了?”樓安世走到床邊,站著,雙手收在西褲口袋裡,“我們分手吧。”明戈臉上的笑容將逝未逝,“我不同意。”樓安世說:“不需要你同意。我隻是通知你。”明戈臉色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為什麼?”樓安世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們還是分開吧,誰也彆再連累誰。”明戈安安靜靜地看著他,“我沒聽懂。”樓安世低頭,伸手撫摸著明戈臉上的一道細小傷痕,“你為我殺人,我替你頂罪,這種無可救藥的浪漫,一次就夠了。”他收回了手。明戈張著嘴,幾番欲言又止,最終他說出口的是:“你是不是並不希望我來見你?”樓安世搖頭,“不,我很高興認識你。”他笑歎道,“就算相遇隻是為了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