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安世打電話給肖侃, 還沒說話, 肖侃就說:“我忙著呢。”“你不是已經招員工了,不會把事情派下去給彆人做?”“那我也要盯著點,我不放心他們。”樓安世想象了一下, 肖侃像背後靈一樣站在他的員工們背後,盯著他們屏幕上的每一行代碼, 估計他公司的人員流動率會很高。“你這毛病得改,何意沒說你?”“他?忙著呢!哦, 我想到了, 是不是蘭格非又出事了?昨晚何意去參加宴會了,但回來得很早,難道是出事了?”樓安世笑說:“你的神經終於也纖細一回。”“這叫敏銳的洞察力。”肖侃問, “他這次怎麼了?”樓安世說:“表麵上是又失蹤了。”“又失蹤?”肖侃心想也不換點花樣。樓安世說:“是啊, 影響太不好了,我們盧蘭得把他加入到禁止入境名單上去。”肖侃也說:“是啊, 他應該向你學習, 弄點花邊新聞上上娛樂版就好了,何必上社會版?”樓安世說:“就你這樣還敏銳的洞察力?要學會透過表麵看本質。”“他沒失蹤?”樓安世說:“這個問題有點複雜,這是一個計劃,本來會是一場很戲劇化的綁架事件,但被我無意中破壞了。”昨晚, 樓安世收到一封咆哮體的郵件,蘭格非發的,指責他故意破壞他的計劃。本來蘭格非假裝遭遇襲擊, 是為了營造一種他正處於極度危險中的假象,然後他估計他的新保鏢胡又又會聯係她最有能力的朋友來幫忙保護他的安全,他在暗中布置了很多人手,隻要那人出現,便會被找出來。但計劃沒趕上變化,現在的實際情況是:不該成功的綁架居然成功了。現在蘭格非處於被迫失蹤狀態,他沒法露麵,因為胡又又不傻,他一露麵,胡又又就會知道他在算計她。有些人,你隻有一次算計她的機會,弄砸這一次,你再也成功不了第二次。肖侃懷疑道:“你真是無意破壞的?”還真不是,樓安世知道蘭格非他們有某種計劃,他就乾擾了一下,但他怎麼知道明戈意誌這麼不堅定?還好他不需要雇傭像明戈這麼不愛崗敬業的人幫忙做事。“我為什麼要故意破壞?我和他也沒親近到這個地步,隻是年少時的玩伴,多年不見,早已經生疏了……”肖侃打斷了他,“世子,要知道解釋越多越可疑。”樓安世隻當沒聽到,“不管怎樣,我確實影響了他的計劃——雖然是無意的,所以我決定適當幫他點忙。”“幫倒忙?”“肖侃,你今天的友好度創曆史新低啊。和何意吵架了?”“我們為什麼要吵架?”樓安世心想也是,何意不和人吵架了,生氣也隻會自己暗自生氣,肖侃麼,隻要坐電腦前一坐,那些事就被他忽略了,再想起來時或許已經是十年八年之後了,等他明白時可能已經到了臨死前回憶人生那刻。肖侃又問:“你到底需要我幫你做什麼?沒事我要掛了。”“需要你幫忙找目標人物,就是那個蘭格非沒見也鐘情的神秘人,要不,你以為他假裝失蹤是為了引誰上勾?”肖侃說:“哦,這樣……其實我覺得,上次是你救了他,要不是你通過那個胡小姐聯係了神秘人,誰去救他?他要對人鐘情也該是對你吧?你應該告訴他真相。”樓安世哈哈大笑,“這麼殘忍的真相,我怎麼忍心?或許以後吧。現在還是讓我們先來做點好事。”首先,樓安世聯係上了徐子行,主動要求幫忙找千善王子。蘭格非的營救計劃徐子行有參與——包括上次,但他的部門都是在暗中調查。他有些懷疑樓安世的目的,自己找上門來的人總是特彆可疑,故他特地打電話去谘詢樓諾一的專業意見,“樓先生,聽說你那個弟弟樓安世和千善王子的關係不錯?”樓諾一是這麼說的,“如果樓安世有朋友,那麼那位千善王子絕對是其中之一。”這話打消了徐子行的大部分戒心,他又想起上次樓安世真找到了那個殺手,或許這次也能成功?不管怎樣,試試也壞不到哪裡去。他回複樓安世說很高興他願意幫忙。肖侃很不滿,“喂,上次是你說要離這人和他背後的勢力遠些,結果這次你又把他招來了。”樓安世說:“沒辦法,他的設備好用,覆蓋麵積最大的安全監控係統,你不想試試一覽天下的感覺?”“再好也不是我的。你以為這些電腦設備是能隨便用的?它會記錄並分析我的行為,或許還會反追蹤到我的信息……”“知道知道,你可以裝笨一點的。”樓安世說,“我們就坐那看現場直播,彆的都彆乾,我還可以犧牲一下,裝得再聰明一些,給你做陪襯。”“……”下午,徐子行讓人接了樓安世和肖侃去他們的辦公室。去的路上,他們坐在車窗被蓋住的房車車廂裡,完全不清楚會被帶去哪裡。肖侃說:“我體會到綁架的感覺了。”樓安世說:“主動被綁架。”肖侃知道他是在說蘭格非,兩人相視而笑,徐子行的人看著他們,不明白笑點在哪裡。借著外事局的龐大監控網絡,樓安世讓肖侃追蹤了所有相關人士,包括:明戈、沈鴛、胡又又以及刑揚。肖侃很驚訝,“你到底想做什麼?我還以為你是要盯著蘭格非。對了,他告訴你他的方位了吧?”樓安世說:“蘭格非又不會跑,但其他人是在動的,他們都在找蘭格非,不管是真找還是假找,盯著他們就能知道他們的行動,這樣我才能發現問題,並及時解決。”“我覺得你是好及時破壞……”兩人像看電影一樣,坐在寬大視頻牆前。他們看到:先是明戈讓人查到了那輛失竊的消防車,然後通過這個線索查到了一個慣偷;接著刑揚那邊的國際刑警們抓了那個慣偷,並查到此人最近在和一些極危險的國際罪犯合作,接著又查到其中之一非法進入了盧蘭;然後,胡又又利用她的人脈,查到那個通緝犯曾住過的地址,不過,那是過去時了,就在前幾天他換了地方,所以還得繼續找……肖侃說:“他們合作起來效率很高。”徐子行說:“找人的過程不是最難的,難的是要怎麼才能安全地救回人質。”樓安世和肖侃倒是知道人質是一定安全的,但都裝模作樣地說:“有道理。”到了晚上,明戈他們基本上確定了蘭格非被關押的地點了,救援工作也部署好了,樓安世便向徐子行提出要離開,“我先走,肖侃留在這裡。”徐子行很驚訝,“你不想看結果?”就算樓安世說不想看,他也不可能會放他離開,萬一他去向敵方通風報信呢?樓安世說:“現場版不是更精彩?”徐子行說:“不,在現場你隻能管中窺豹,基本上看不到什麼,而且還不安全。”樓安世說:“但我覺得他在獲救後會想見到我,這對於他的情緒穩定也有好處。”徐子行想了想,“你們隻能呆上車上,在行動未結束前不能下車。”樓安世遲疑片刻,然後點頭。到了現場不久,營救行動便開始了。接下來進行很順利,坐在車上的樓安世他們聽到無線電裡,開始一直在說,“安全。”,“安全。”,後來裡麵總算傳來了一陣淩亂的槍聲還有打鬥聲,但持續時間並不長,“3名武裝分子已被控製。還沒有發現人質。”,搜查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最終結果傳來了,“第一分隊搜查結束,安全,未發現人質。”“第二分隊……”蘭格非沒有被找到。樓安世怔怔地坐在車上,看起來似乎大受打擊,實際上他正在想,被抓到的3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明戈他們找到犧牲品了?徐子行說:“我讓人送你們回家?”“什麼?”樓安世反應慢一拍,“哦,不用,我讓人來接我,我現在能用手機了嗎?”徐子行沒說話,做了個請便的動作。樓安世打電話給江柏,讓他過來接他。然後他下了車,站在路這等江柏過來。徐子行也跟著下了車,“你認為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蘭格非不在這裡?”樓安世說:“太順利的事經常會出錯。”徐子行問:“這在你意料之中?”樓安世搖頭,笑說:“我隻是好壞都能接受而已。”徐子行笑了笑,“你一個在這裡沒問題?”“沒問題,這裡哪裡隻有我一個人?”樓安世手一劃,指向那些正忙碌著的警務人員,“你有事儘管去忙,我的車就到了。”徐子行點頭,回車上去了。一旦隻剩下自己一下人,樓安世立刻走向路邊的一輛警車,坐上駕駛位,把車開車了。路上他打電話問江柏他到哪了,然後算了個折中路程,讓他到某個路口等他。碰頭後,樓安世扔下警車,坐上江柏的車,“走,我們去南渡路。”江柏看看那輛被扔在路邊的警車,什麼也沒問,直接踩下油門,往南渡環山路開去。樓安世低頭看手機上的時間,“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在座位下。”樓安世低頭,從座位下拉出一個黑色密碼箱,打開,江柏從後視鏡中看到裡麵是一堆槍械零件,“少爺?”“嗯?”樓安世熟練地組裝著那些零件。“少爺,你拿□□想做什麼?”江柏聽樓安世吩咐把他房間裡的一個箱子帶來給他,但他沒想到裡麵會是一把□□,這就是明戈帶來的壞處,以前樓安世最多順走保鏢們的□□,現在,估計他要什麼軍火明戈都會弄給他。“放心,特殊子彈,打不死人。”樓安世沒抬頭,他正在裝彈匣,“我們去幫蘭格非。彆擔心,不會害你被樓諾一罵。”不會才怪,但在事成之前他得穩定人心,否則,江柏如果直接調頭把車開回家,那就功虧一簣了。江柏心下猶豫,他也知道最好不要聽樓安世的,但這麼多年來,他被樓安世折騰慣了,慣性地想順著他。去南渡環山路,十分鐘的車程就到,江柏這一遲疑,便已經到地方了。“停這。”樓安世把外套一脫,蓋住槍,然後拿著槍下車,爬上環山公路旁邊的山,走了五六分鐘後,他來到一個山崖邊,山崖下是品江旁邊的南濱江大道,他放在□□,把外套鋪到地上,然後伏下身。江柏也趴在他身旁,“少爺,你要做什麼?”樓安世說:“等蘭格非來。”“他會來?你拿著□□在這裡等?”“可不止我一個人這麼乾。”樓安世神秘地笑了笑,他通過瞄準鏡看到了下麵濱江路上有不少熟人。江柏從口袋裡拿出個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後說:“那位正在散步的女士似乎是沈小姐?”樓安世移動瞄準鏡,“沒錯,是她。”“你們約好的?”“不,我隻是跟蹤了他們而已。”這就是樓安世把肖侃留在在外事局那邊的原因,他需要知道明戈他們的方位,再以此推算出他們的計劃。之前的行動,他猜到蘭格非肯定會再次“逃脫”,被成功營救了就達不到目的了。蘭格非的計劃是這樣的:他逃跑,明戈在暗中幫他開路,但不直接幫忙,而是要把胡又又的人逼出來救他,那人一出現,明戈那邊的策略就調整為切斷他們的逃生線路,逼他們逃往既定目的地,然後收網。要判斷這個收網的地點是哪裡並不難,看沈鴛在哪裡就知道了——樓安世認為她會參加這次行動,而沈鴛的地理坐標就在肖侃麵前的視頻牆上。半小時後,一艘快艇在另一艘快艇地追趕下,衝到品江岸邊停下,然後兩個人上了岸,兩人外表都很狼狽,樓安世看到其中一人正是蘭格非,另外一人卻帶著個麵具。這時,江柏說:“少爺,又來一夥人,這也在你的計劃內?”“嗯?”樓安世忙看過去,新來的那些人都帶著麵罩,他再看向沈鴛,發現沈鴛躲到了路邊的一輛車後,他再看回那些麵罩人,看到他們都拿出了槍……接著,槍聲響成一片,除了沈鴛外,還有幾個人也一起加入了槍戰中。蘭格非和身邊的那人在槍聲未響時,便開始跑了,而且是往遠離樓安世方向逃跑。樓安世皺眉,他發現那些麵罩人和沈鴛那群人不是在真打,能發現這點是因為他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殷正楠那次。看來明戈是要放那個神秘人走,雖然一時想不到原因,但不妨礙樓安世做決定。他瞄準了蘭格非旁邊那個神秘人,扣下扳機,沒中,子彈落在神秘人腳邊。樓安世料到了這個結果——畢竟他是初學者,他立刻又開了一槍。這次的結果很出他意料,那人直接把蘭格非拉到身前用他擋住那顆子彈,同時,那人的麵具被蘭格非碰掉了,他正好仰頭看向樓安世這邊,樓安世從瞄準鏡中看清了他的臉。隨後,那人扔下了蘭格非,衝到江邊,跳入了江中消失了。雖然是特殊子彈,但蘭格非還是受了點輕傷並昏迷了,不過隻是擦傷,縫幾針就好了。他醒來後,迷茫地看著周圍,對上樓安世的目光:發生了什麼?樓安世撇嘴:你這個傻瓜被人耍了。蘭格非垂眼想了想,然後看向房間的門:外麵那些人?外麵麼,就是明戈和胡又又他們了。樓安世睜了下眼:否則呢?蘭格非看了會樓安世,然後坐起身,“我怎麼回來了?”樓安世說:“因為你被救回來了。”蘭格非一把抱住他,“我就知道是其實是你救了我!”“是啊,否則還有誰願意救你?”樓安世入戲極快,立刻反抱住他,還拍著他的背,“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以身相許。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蘭格非說:“沒錯,你呢?”樓安世抬起一邊眉毛,“你敢嫁,我就敢娶……”敲門聲響了,兩人正談論婚嫁問題的人,當然沒空去開門,門被推開了,明戈走了進來,“你要找的人。”他走到床邊,忽略了兩人的姿勢問題,直接伸手遞出幾張照片。蘭格非鬆開樓安世,接過照片,那是一些昏暗的江邊風景,上麵有兩個濕透的人,這是上次蘭格非被神秘人救時的照片。明戈說:“當時有人路過時,無意中拍下的。”“原來是他……”樓安世看著照片說。但這人並不是今天他看到的那個人,是了,今天的想必是冒充的。蘭格非問:“他是誰?”“他叫梁陳,我在名沙見過他。”離開蘭格非的彆墅後,在車上,明戈一直緊抓著樓安世的手,但一直沒說話,直到回家後,兩人進了房間,鎖上門,他才說:“有人敢嫁,你就敢娶?”樓安世打了個嗬欠,“假如那個人有錢,並且不介意我幫忙花的話。你看,蘭格非完全符合這個條件,而且他還不靠做非法生意賺錢。”明戈知道樓安世這是在說他,“看到‘人傻,錢多’時很難忍得住。”“哪有人像你一樣,天天靠演槍戰片騙錢的?彆把盧蘭的警察廳當白癡,這麼下去,查到你隻是遲早的事。”明戈搖頭,“今天我沒出現。”樓巡世挑眉,“所以查不到你是吧?是啊,就算查到想必也有得是人替你頂罪。不,你完全可以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生意……”“今天這樣的事不會再出現了。”明戈抱住他,“做正經生意也沒什麼不好……”樓安世說:“彆轉移話題,我看到今天那個人了。”今天拿蘭格非擋槍的人,並不是梁陳,而是另外一個樓安世在名沙見過的人,被他送給警察的那兩人之一。一看到這個人,他便知道這又是明戈的一個計劃,像殷正楠那次一樣,把彆人賣了,彆人還感激地付錢給他,不知道他這次又收了幾份錢。樓安世又說:“我應該和你說過,蘭格非是我朋友。”明戈歎氣,“對,你不介意娶的朋友。你不介意我當時進去打斷了你們吧?”樓安世笑得前仰後合,然後說:“我要去洗澡了,你要一起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