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樓安世還沒出門,他敬業的保鏢就迎上前來了,“回去嗎?”“不,我等人。”在離開大門一段距離後,樓安世才回答。“好的。”“你們把車停得太遠了。你和這裡的保安熟嗎?”“什麼?”保鏢不明白,車停得遠有什麼關係?樓安世不需要自己走過去,他們自會把車開到他麵前。然後,這和保安有什麼關係?“沒什麼。”樓安世懶得再開口。這個保鏢是最遲鈍的那個,和他說點事得解釋半天,讓人十分痛苦,但他上司很喜歡他這個特長,並加以充分利用:和樓安世近距離接觸的活多半都會派給他。看樓安世不說話了,保鏢以為他在醞釀怒火,忙補救道:“我問問頭兒……”“我在。”他開著免提的對講機響了,哪用他去問,他頭兒自然是一直在聽著這邊的動靜,隻是不到萬不得以就不作聲罷了,“少爺,你要找這裡的保安?”“不,我想找聶措的車。”“少爺,聶先生的車不在這裡。”“他快來了,他來時我想知道。”停車場太大,聶措來了後,樓安世很難碰巧看到他,等在大門附近倒是個辦法,但除非會隱身術,否則會被對方看到,而樓安世今晚不打算出現在聶措麵前。保鏢頭子問道:“你是想讓我去賄賂這裡負責看監控的保安,讓他在聶措先生來了後通知你?”“終於有個理解能力不是負值的人。”保鏢頭子此時寧願自己的理解能力是負值,他沉默幾秒,然後妥協了,“如果你沒有計劃做危險的事,我可以幫你這個忙。”其實也不用真的賄賂,說幾句好話應該就能達到目的。樓安世樂了,“危險的事?我會做,但可以不是今天。”“你稍等。”保鏢頭子或許歎氣了,但樓安世這邊聽不到。半小時後,樓安世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著聶措走進藍鑽的大門,他喝彩般地吹了聲口哨,“多虧你幫我找了個看戲的好位置。”保鏢頭子在心底歎氣,樓家的孩子通常隻在叛逆期時才學小混混們吹口哨,有時他覺得樓安世從沒有長大過。樓安世轉頭,一臉肅穆,“我如果想往他車裡放個竊聽器,你會幫忙嗎?”“我之前根本不該幫你賄賂保安是嗎?”對待喜歡得寸進尺的人就該永不讓步才對。“彆這樣,我剛以為我們開始合得來了。”樓安世裝模作樣地掰著手指,他要是再小上十幾歲,這動作倒是十分可愛,“江柏,我們都認識十三年了,這還是你第一次幫我的忙。”保鏢頭子很詫異樓安世居然沒有叫錯他的名字,十幾年來,這還是第一次,不排除之前樓安世是故意叫錯的——他深諳傷人之道。江柏是退伍之後進入樓家做安保人員的,他負責保護的第一個人就是樓安世,而且持續了十幾年之久,這也是他會升職成主管的原因,能在樓安世身邊堅持三年的人就已經是人才了。“放竊聽器沒用,他的保鏢如果儘職,就每天都會把車裡裡外外檢查一遍,最遲在明早之前,竊聽器就會被發現。”“那怎麼能不被發現?”樓安世眨著亮晶晶的眼睛,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江柏的頭開始疼了——他這個毛病在他找了份保鏢工作後三天就有了,此後一直沒痊愈,其實他已經有一年沒犯了,如果不是再次被派來接觸樓安世這個病原體,或許他還是有機會痊愈的。“你為什麼要在聶措先生車上放竊聽器?”“我覺得我愛上他了。”“……”保鏢們都驚呆了,久經風浪的江柏也愣了一瞬。“哦,彆傻了。”樓安世一臉似笑非笑,拖長了聲音把語氣中的嘲諷發揮得淋漓儘致,“我做事什麼時候需要理由了?你們這是第一天來我這上班嗎?啊,你們現在的表情蠢得很可愛,我就知道你們肯定還是有優點的……”這種時候,就算是領他家工資的人,也仍然想揍他。聶措在五分鐘後拖著聶追出來了,聶追步履不穩。他們代替保鏢們轉移了樓安世的注意力,樓安世此時深感遺憾:還能走就說明不怎麼醉嘛。這出舞台劇結束得很快,沒一會兒兩兄弟便一起上車離開了。江柏道:“少爺,如果你不打算跟蹤他們,那你該回家了。”“我喜歡你的幽默感。你早這樣,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嘛。”樓安世笑得很友好,語氣親昵得像在撒嬌。微笑是狼要發出進攻的信號,江柏心想他才不會這麼笨,所以他對司機點了下頭,司機接到指示後發動了汽車,後麵的另一輛保鏢車也默契地跟上。沒人陪他玩,樓安世隻好把注意力放回了他目前進行著的事上。在聶措車上放竊聽器沒意義,樓安世能肯定那車上不會發生任何激烈的事——至少不是今天。他想過要不要在聶追身上放個竊聽器的,但風險太大,傻瓜才會把竊聽器當成鑰匙扣。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應該在聶措家裝些攝像頭,不過,這事不好辦,聶措看著就不笨,聶追……應該也不傻。但他們家應該本來就裝了監控係統,可以去一查一下是哪家公司負責幫他們維護的,或許肖侃願意去那家公司兼幾天職?不過,這種類型的監控隻方便驗收成果,在促進劇情發展方便起不了太大作用。或許過幾天再約聶措出來談談他的最新投資項目?但這得看肖侃和何意那邊的進展,用公事約人出來的局限性就在這裡了:總得先有公事可談才行。次日,樓安世在自然醒之前被吵醒了,他瞪著那扇響得很規律的房門,“什麼事!”“大老板的電話。”樓諾一?樓安世粗暴地掀開被子,下床,衝過去打開門,搶過保鏢手上的無繩電話,“什麼事?!”樓諾一不緊不慢地道:“我收到了你的最新寫真,不過質量不怎樣,攝影師技術水平還有很大提升空間。”樓安世打了個嗬欠,“哦,所以你打算送他去參加培訓班?”他回應得漫不經心,但他心裡還是有點驚訝的,聶追居然還真把他昨晚的照片發給樓諾一了,這男人到底多幼稚啊……樓諾一道:“我是這麼建議了,但他不願意去,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願意腳踏實地,隻想著不勞而獲,不過,誰不喜歡輕鬆的活呢?拍張照片就有三萬塊,多好的職業……”樓安世開始覺得不妙了。果然,樓諾一接著說:“最近我資金周轉不靈——錢都用來付你那堆名目繁多的賬單了,總之,我不得不挪用了你下個月的生活費,正好爺爺也天天念叨你,所以你下個月就回家來住吧。”噢歐,樓安世驚喜於自己果然猜中了結局,“你人就在我麵前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把電話砸到樓諾一臉上,成功率應該還是很大的,“嘖,你怎麼會墮落成這樣,非要靠欺負你年幼的弟弟才能得到快感?”要激怒樓諾一很難,他語氣絲毫不變,“難得你願意承認自己弱小,為了獎勵你的誠實,我請你吃晚飯,對了,有個朋友或許也會到場……”“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你不必客氣,我也不是在和你客氣,晚上見。”“所以他其實還是生氣了吧……”聽到掛斷的聲音後,樓安世把電話扔還給了保鏢,“你們大老板最近結交了可以供他炫耀的新朋友?”“……”保鏢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記得提醒我找聶追收帳。五五分成,我虧大了……”樓安世走回他的房間。兼職助理的保鏢默默地拿出了手機,按樓安世的要求把這事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