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安世指揮著直升機駕駛員繞無方市飛了一圈,然後又讓他飛向城外,而且指明了方向:往西。肖侃問:“你不是說要去重災區?”樓安世看著窗外,“城外的重災區。他打電話給我時,他那邊有風暴聲,如果當時他在城裡,他應該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電話裡就不應該有那麼明顯的風暴聲。”“如果他是在城裡,但隻是沒找到避難的地方呢?”“豬是怎麼死的?蠢死的?我假設他沒這麼蠢。”肖侃默默地看向窗外,很快他又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要往西飛?”樓安世說:“你真的一直在看風景?就沒觀察過彆的?城西的治安人員最多,進城公路上的路障也最多,我猜是西邊出了事。”“所以他很可能是個罪犯?”肖侃有點過於興奮。“也許。”駕駛員很認真地開著直升機,做為一個名沙人——名沙是亞東八國中犯罪率最高的國家,乘客這種程度的對話似乎完全不會驚嚇到他。肖侃說:“他可能逃到彆的地方去了。”樓安世說:“他受了傷,而且應該傷得很重。附近的城市,除了無方,最近的在三小時車程以外,如果有人受了傷要去醫院,應該還是會選擇無方。”肖侃想了想,“或許他已經進了城?昨晚七點多時你接到的電話,現在是九點,已經過去十四小時了,可能他已經自救成功了。我假設他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罪犯。”“也許。”樓安世說,“那就當來我們是來這裡看風景的。”肖侃笑了,“我是來看風景的,你是來受罪的。豌豆王子,他很了解你啊,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樓安世說:“他的主要活動範圍在名沙,而我在今天之前從沒來過名沙。”“那肯定是在彆的地方碰上的。”樓安世對駕駛員道:“跟著警車走。”不遠處有兩輛警車列隊開向同一個方向,不知道是要去處理什麼事務。駕駛員說:“警察會看到我們,如果他們叫我降落,我得降落,我不想也不敢跟警察對著乾。”樓安世看了他兩秒,“那就離遠一點,彆靠近。”離得遠遠的,樓安世拿出個小小的望遠鏡望著警車開向的方向,肖侃在旁邊催問:“看到什麼了?”“還沒。”過了一會,樓安世看到有輛車與那兩輛警車擦肩而過,車速正常,沒有被警車叫停,但樓安世移動著望遠鏡追著那輛車看了一會,然後發現那輛車一離開警車的視線就開始加速,他立即對他們的駕駛員道,“跟上那輛越野車。”肖侃問:“怎麼了?”“看到可疑的車,我們去看看。”樓安世問駕駛員,“擴音器呢?”他認為直升機應該有這個設備。駕駛員說:“儲物箱裡。”“謝謝。”樓安世把望遠鏡移交給肖侃,他自己拿起了擴音器,把音量開到最大,然後對著下方的車喊,“前麵的車請靠路邊停下,以便接受常規檢查……”他喊了幾遍後,那輛車不但沒停,反而越開越快了,他對肖侃道,“果然有問題。”然後他又繼續喊,“請立即停下,否則後果自負!”他這麼一喊,下麵車上的人有動靜了,有個人把頭探出車窗外,找準直升機位置後,他揚手對著直升機連開了好幾槍。駕駛員趕緊操控著直升機往旁邊飛開,但還是有子彈打在機身上,發出了砰砰的響聲。“我靠!”肖侃抱著頭縮到座位上,“這麼誇張……”然後他居然看到樓安世也從身上掏出了把槍,“樓安世,你哪來的槍?!”樓安世對駕駛員喊道:“飛到車的左邊。”車上的那個槍手是坐在右側的,直升機飛到左邊,他開槍就不方便了。樓安世靠在門邊,瞄準下麵的車開槍,他開槍的速度並不快,但手很穩,幾槍後,命中了。那車的右前輪胎被打爆了,輪胎一癟,那車猛地一個側翻,在地上連滾兩圈後四腳朝天地仰在了路邊的荒地上。樓安世看向肖侃,“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肖侃?”肖侃正疑惑地看著那個車禍現場,聽到樓安世叫他,他茫然搖頭,“我沒事。”“降落。”樓安世對駕駛員道。等直升機停穩後,他對肖侃說,“你呆在這,我下去看看。”他跳下了直升機。肖侃也跟著下去了,“喂,你居然帶著一把槍?”“我本來想帶兩把。”樓安世說,“給你一把,但我懷疑你隻會射中自己。”“酷……當然不會,你說的啊,你欠我一把槍。”“彆吵。”樓安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像隻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近了那輛車,他小心地查看著,把落在車窗邊的槍踢開,然後叫肖侃過去,“來幫我把他們拖出來。”車裡的人是兩個男人,都暈了,被拖出來隨便扔在地上,也沒醒。肖侃問:“他們不會死了吧?我不想亡命天涯……”“沒死,你沒摸到他們身上還是熱的?”樓安世從車裡拿出個導航儀,“過來看看這個。”“開不了機,壞了。”肖侃擺弄了一下,“肯定是摔壞了。”樓安世說:“修好它,看看這兩人是從哪裡過來的。”“我試試。”肖侃拿出自己的手機,又翻出根數據線,把那個導航儀連到自己手機上,沒反應,“我想接口也壞了。”他扔下數據線,從口袋裡掏出個小黑盒子,打開,裡麵是一套複雜的小工具,他開始有條理地肢解那個導航儀。樓安世繼續在那輛破車裡翻找著,他把所有的零碎東西都看了一遍,然後又去搜那兩個俘虜的身。肖侃說:“士可殺不可辱,你彆非禮彆人。”旁邊有人發出了壓抑的笑聲。肖侃回頭,是他們的駕駛員,“你笑什麼?”肖侃不自在地看一眼樓安世,他懷疑這個駕駛員有問題,但又不能直接告訴樓安世,他琢磨著要怎麼暗示他才好。駕駛員收斂了笑容,“沒什麼,就是沒忍住,抱歉。”樓安世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沒說什麼。肖侃低頭繼續折騰那個導航儀,最後從裡麵拆出個小元件接到自己手機上,“世子,快過來,我弄好了。”樓安世走了過來,低頭看著肖侃手上的手機,那上麵顯示的是一屏的代碼,“麻煩給翻譯一下。”肖侃說:“給我一張地圖。”駕駛員遞了張過來。找到他們現在的位置後,肖侃在地圖上畫了條線路出來,“這是他們走的路線,他們是從這裡開過來的。”他在地圖上畫了個小三角,“或者說,他們在這裡停了一天,至少導航儀顯示這車昨天沒有工作過。”駕駛員在旁邊說:“因為昨天有風暴。”肖侃道:“你到底是誰?”駕駛員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工作牌,“梁程。”“哦。”肖侃就這麼無話可說了。樓安世道:“走吧,我們去那個地方看看。”肖侃接著地上的兩個人,“這兩個人呢?”樓安世說:“幫他們叫警察。”他拿過肖侃的手機,開始撥號。重新坐上直升機,樓安世問梁程:“你知道那個地方嗎?”“沒去過,但我也有導航儀。”肖侃問:“你認識他嗎?”他指向樓安世,問的是梁程。“我應該認識?”“隻是問問。”肖侃說,“今天這種事你經常遇上?”“還好。”“……”肖侃朝樓安世聳聳肩。過了一會,肖侃忍不住提起槍的事,“你為什麼會帶槍來?我都不知道你有槍。”他和樓安世從小就認識,樓安世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反過來也一樣。樓安世說:“我偷了保安的。”“你家飛機上的保安的?”肖侃嘴角抽搐了下,“回去你會被關禁閉,然後半年彆想出門。”“總比回不去好。”“早知道我就不該跟你來,你家那些人會殺了我……”“不會,我爺爺喜歡你。”“我也隻能等著他救我了……”梁程問道:“你們到底是來這做什麼的?真的要找人?”肖侃說:“嗯,他來見他網友。”“……”十分鐘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片廢墟,但離公路不遠。梁程說:“這裡以前是個廢棄工廠,看來是被昨天的風暴給摧毀了。”樓安世說:“你說你沒來過。”“嗯,但我知道這裡。”樓安世說:“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人。”很快他們便看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也抬頭看到了他們。肖侃問:“我們要下去嗎?”“嗯。”找了個平地降落了直升機,那個女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她挺漂亮的,短發,小背心配牛仔褲。下了飛機,樓安世走近幾步,“你好,我們的直升機沒油了,你知道這裡離無方有多遠嗎?”那個女人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們,“開車大約要一個小時。”樓安世說:“謝謝。隻能叫人來接我們了。”他走開去打電話。肖侃對那個女人笑笑,“你和朋友一起?”他往那個女人身後看了看。“是,他們一會就回來。”女人笑了笑。梁程打量了一遍那個女人,沒說話。“你們是從哪裡過來的?”女人看著不遠處的樓安世,“我覺得他看起來眼熟。”肖侃笑了,“眼熟就對了。我們是從盧蘭過來的。”“那……他真的是樓安世?”“沒錯。”肖侃看一眼梁程,不過沒看出什麼來。“真的?想不到能看到他。”女人笑了,看起來放鬆了不少。樓安世打完電話後走了回來,他隨手把手機扔還給肖侃。肖侃接住,並問:“怎樣?”“隻能等了。”樓安世雙手插在口袋裡,像散步一樣在周圍閒逛起來。肖侃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事一樣跑到他身邊——這樣其他人不好立刻跟上他,他低聲道:“怎麼回事?”樓安世說:“有火藥味。”他用腳尖踢飛了一個子彈殼,“這裡發生過槍戰。”“那車上的那兩個男人就有槍。”肖侃說,“這個女人肯定也有問題,對了,她知道你。”“哦?”樓安世沉吟道,“那麼概率倒是又增加了。”“什麼概率?”“我們找的人可能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