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種族有不同的分支,薩爾馬提亞人非常特彆,他們將歐洲古老居民的形體和膚色,與亞洲蠻族的生活和習俗融合在一起,根據戰爭與和平的各種偶發事件,才會產生聯盟或征服的行為。薩爾馬提亞人的國界原本在塔內斯河兩岸地區,有時為了擴展領地,會推進到維斯圖拉河與伏爾加河之間的廣大平原。出於照料為數眾多的牲口和牛群、追捕各種獵物、從事戰爭以進行燒殺劫掠等目的,薩爾馬提亞人過著四處移動捉摸不定的流浪生活。妻兒住在活動的營地中,這些營地有點類似小型的城鎮,由牛隻拖曳的大車和各種帳篷組成。國家的主要軍事力量在於騎兵部隊,戰士的習慣是經常保持一兩匹備用馬,前進和撤退非常迅捷,可以對遠距離的敵人實施奇襲,要是無法力敵也能逃脫追擊。由於他們缺乏鋼鐵材料,隻能用很原始的方法製造甲胄,那就是將馬蹄的硬趾切成薄片後磨光打亮,然後像魚鱗一樣緊密排列起來,最後很牢固地縫在亞麻布做的內衣上麵,這樣就可以用來抵擋刀劍和標槍。(保薩尼阿斯提到,雅典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廟,保存著一副薩爾馬提亞人的胸甲,好奇心很重的旅客會仔細加以檢視。)薩爾馬提亞人的攻擊武器是短劍、長矛、強弓和箭囊。有時候出於需要,他們也會將魚骨做成武器鋒利的尖頭,浸泡在有毒的溶液裡,被它傷到的人立刻就會中毒,(曾有篇論文提到有毒的標槍,通常毒液是從植物中提煉出來,但西徐亞人用毒蛇的毒液加上人血。這種狀況在人和神這兩個世界都常發生(希臘神話裡,天神使用毒物當武器非常普遍),要是有紀律的敵人使用有毒武器,並不能說他是野蠻民族。)這是最不人道的作戰方式。這個民族就人性方麵而言,因習性殘酷而受到痛恨;這個國家就戰爭方法而言,因資源的缺乏而受到輕視。每當蠻族從荒野出現,就到處搜尋可以獵取的對象。他們那一臉濃密的胡須和未梳理的長發,從頭包到腳的皮毛外衣,猙獰的麵貌和強健的體魄,表現出內心的暴虐無情,羅馬行省文明程度較高的民眾看到以後印象深刻,感到極為驚慌和恐懼。感情豐富的詩人奧維德,年輕時在羅馬過著奢靡豪華的生活,後來因故受到懲罰,被流放到冰天雪地的多瑙河岸。在那裡,他麵對著荒野裡憤怒的怪物,絲毫沒抵抗能力,使得他對這個民族的鐵石心腸感到極為畏懼。但是後來他卻用溫和的語氣幫他們說話,倒是令人感到驚奇。奧維德表達出憐憫之情,有時也混合著缺乏男子氣概的悲傷,(奧維德(43B.C.—17A.D.,羅馬詩人,代表作為長詩《變形記》,以及《歲時記》和《哀歌》)在七年悲慘的放逐生涯中,寫出九卷《哀歌》,除了文辭典雅,結構完整,在那種困苦的環境裡心靈到達更高的深度,而且羅馬的詩人之中除了他,再也沒人有機會見識到黑海的旅程和異鄉的景色。)他栩栩如生地描寫蠻族的衣著和舉止。葛特人和薩爾馬提亞人的武力和入侵,聯合起來就是為了要破壞和毀滅。而且從曆史記載可以得知,賈齊格人是薩爾馬提亞人的一支,也是這個民族最英勇善戰和人數最多的部族。他們受到物質生活的誘惑,要在帝國的邊區找到永久的居留地。達契亞人原來居住在蒂薩河兩岸,靠捕魚為生,但在奧古斯都當政後沒有多久,他們被迫退到多山的國度,把上匈牙利肥沃的平原放棄給獲勝的薩爾馬提亞人。他們所占領的地區以多瑙河為界,另一邊是半圓形的喀爾巴阡山脈,這成為其北麵的屏障。(薩爾馬提亞人的賈齊格部族定居在提比斯庫斯河的兩岸,普林尼(27~79A.D.,羅馬博物學家)在公元79年出版的《自然史》裡曾經提到過。在斯特拉斯和奧維德的時代,也就是60或70年前,他們居住的地區已經越過葛特河,到達黑海的沿岸。)薩爾馬提亞人據有這個有利的位置後,隻要受到屈辱的刺激,就會看準機會發起攻擊,或是在禮物的安撫下暫停入侵行動。他們對於各種威力較強的武器,也逐漸獲得使用的技術。雖然薩爾馬提亞人沒有建立功勳獲得聲名,但是編成的騎兵非常強大,經常協助鄰近的友人,像是東方的哥特人和西方的日耳曼人。他們生活在酋長的統治之下,建立一種無常規可循的貴族製度。但是,等到汪達爾人受哥特人的壓力而逃亡以後,他們遷入汪達爾人遺留的廣大地區,從原來居住在北方大洋的濱海民族,就是著名的阿斯廷吉人中,選出一個人來擔任國王。(有關汪達爾國王統治薩爾馬提亞人的假說,需要跟哥特人喬南德斯(6世紀時的哥特人曆史學家,著有《哥特史》)與君士坦丁的希臘和拉丁曆史學家的看法一致才行。也可以說,伊希多爾(560~636A.D.,聖徒,塞爾維亞主教,神學家)所居住的西班牙是在哥特人統治之下,所以把薩爾馬提亞人當作他們的敵人,而不是汪達爾人。)薩爾馬提亞人帶有敵意的行為引發了黷武好戰的獨立國家的爭奪。汪達爾人的諸侯受到恐懼和複仇的刺激,同時哥特人的國王也想要將領土從黑海延伸到日耳曼邊區,幾方爭鬥不休。馬羅斯河是注入蒂薩河的支流,此時的河水中流淌著蠻族奮戰的鮮血。薩爾馬提亞人見識到對手的實力強大而且人數眾多,就懇求羅馬的君王給予保護。雖然羅馬人樂得隔山觀虎鬥,想坐收漁翁之利,但是對哥特人武力的發展也起了警惕之心,君士坦丁立即聲稱要幫助較弱的一方。狂妄的哥特人國王阿拉裡克不願坐等羅馬軍團的攻擊,他無所畏懼地渡過多瑙河,對整個梅西亞行省帶來恐怖和破壞。為了對抗極具毀滅性的敵人的入侵,年邁的皇帝禦駕親征(331 A.D.),但是在這次作戰中,無論是他的指揮還是機運,幾乎將他從事國內外戰爭的百世英名毀於一旦。他很羞辱地看到自己的部隊遇到數量微不足道的蠻族支隊就逃走,被追趕到設防營地的邊緣,逼得他為了顧慮安全,很可恥地倉皇後撤。好在第二次發生的對抗事件以及成功的軍事行動,恢複了羅馬人的名譽。在一場頑抗到底的鬥爭中,兵法和紀律的威力總要勝過烏合之眾和匹夫之勇,哥特人被擊潰的軍隊脫離戰場,放棄殘破的行省,從多瑙河撤退。雖然在這次作戰中,是君士坦丁的長子接替指揮,但這場威名遠播的勝利(公元332年4月20日),還是歸功於皇帝的運籌帷幄和洪福齊天。後來,君士坦丁儘力促成與切森尼蘇斯人的協議,(我感到很抱歉,在敘述切森尼蘇斯人的戰爭和協議時,毫不猶豫地采用《生為帝王者君士坦丁》這本書的資料,我現在發現作者是10世紀的希臘人,他對古代曆史的記載不僅混亂,而且很多是杜撰的故事。)終於達成了對哥特人的優勢局麵。切森尼蘇斯人是自由不羈而且英勇好戰的民族,首都位於陶裡卡半島,也就是現在的克裡米亞,仍舊保存著希臘殖民地的遺跡。他們由一位終身任職的行政長官管轄,也有一個元老院在旁協助,為了強調議員的重要性,特彆尊稱他們為“元老”。切森尼蘇斯人有強烈的反抗哥特人的情緒,因為在上個世紀,他們曾以極為弱勢的兵力對抗哥特人的侵略。他們用商業和貿易的共同利益與羅馬人聯合在一起,他們拿僅有的產物,像是鹽、蜂蠟和皮毛之類的東西,交換亞細亞各行省的糧食和各種製品。他們服從君士坦丁的征調,在行政長官狄奧傑尼斯的指揮下,整備一支兵員相當龐大的軍隊,主要的戰力是十字弓和戰車。切森尼蘇斯人的行軍非常迅速,對敵人發起奮不顧身的攻擊,在協助皇家的將領作戰時,使哥特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應對他們的進攻,結果導致哥特人兩條戰線同時失利,被驅趕進入山區。在這場非常慘烈的戰役中,僅是嚴寒和饑饉就消滅了10萬敵人。最後哥特人卑屈求饒,君士坦丁同意對方的和平要求,接受阿拉裡克的長子作為最有價值的人質,同時他很慷慨地賜給哥特人酋長很多頭銜和報酬,儘力要讓他們相信羅馬人的友誼,雙方不要再兵戎相見。皇帝對忠誠的切森尼蘇斯人表示感激之意,更是用心良苦地把皇家的飾品贈給行政長官和他的繼承人,用華麗的光彩來滿足國家的尊榮,特彆規定他們的船隻可以在黑海各港口貿易,永久豁免關稅,答應支助固定的補助金,不論平時和戰時,都供應鐵器、穀物、食油和其他的物品。但是在處理薩爾馬提亞人時,皇帝認為把他們從即將絕滅的狀況下解救出來,已經是仁至義儘,同時也過於精打細算,從前通常有一筆賞金,用來付給這些民不聊生的民族,現在為支付戰費也都扣除不放。蠻族為得不到賞金而激怒開始輕舉妄動,薩爾馬提亞人忘記自己剛剛接受的恩惠,也不管本身的安全受到威脅正處於危險的地位,開始對帝國境內發起襲擊(334 A.D.)。君士坦丁極為氣憤,決定不管這些蠻族的死活,也不願再對抗貝裡克。這位很有聲望的武士剛坐上哥特人的王座,就起了並吞薩爾馬提亞人的野心。汪達爾人國王威蘇馬耳用大無畏的勇氣保衛國土,因為沒有外援必須獨力支撐,最後在一場決定性的會戰中被擊敗,且慘遭屠殺,薩爾馬提亞人的年輕精英也都伏屍沙場。這個民族剩餘的人員為了保衛國家,采用權宜之計將奴隸武裝起來。這些奴隸都是從強健的部族中擄獲,曾當過獵人和牧人,在大聲叫囂的支援下報了戰敗之仇,把侵略者逐出國界。但是薩爾馬提亞人立即發現,把國外的世仇大敵變成國內的心腹大患,不僅更為危險,而且無法解決。這些奴隸因過去遭受奴役而氣憤填膺,為目前的光榮而得意忘形,於是在利米甘特人的領導下,宣稱是他們拯救了這個國家,所以要奪取統治權力。麵對憤怒且失去掌握的群眾,他們的主人毫無抵抗能力,但是情願過困苦的流放生活,也不要在奴仆手下苟延殘喘。這時有些逃亡的薩爾馬提亞人不顧羞恥,投靠到哥特人帶有敵意的旗幟下,還有更多人團結起來撤過喀爾巴阡山脈,投奔他們的日耳曼同盟誇迪人。誇迪人在未耕種的國土裡,劃出一大片多餘的荒野分給他們。但這苦難民族的絕大部分人員,把希望寄托於富裕的羅馬行省,於是向皇帝懇求保護和寬恕,隻要接受他們,準許他們在內地定居,就會絕對效忠帝國,鄭重保證平時要儘臣民的責任,戰時願意從軍當兵,對帝國忠誠不變,儘到最神聖的義務。依據普羅布斯及後續各帝所采用的政策,君士坦丁非常願意接受蠻族建立的殖民區,就從潘諾尼亞、色雷斯、馬其頓和意大利劃出大片土地,供給30萬薩爾馬提亞人作為居住和維持生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