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咬破舌尖,噴出一口氣,周身忽然泛起一層輕紗般的薄霧,輕柔卻不容反抗地將他迅速震開。密密麻麻的燭陰白雪墜落,白雪落下的方圓之地,是燭陰氏的禁地,入者無論是誰都會被凍成寒冰,輕者無法動彈,萬般術法無用,重者當場隕滅也不在少數。實在想不到,少夷連燭陰白雪都能掙脫,是青陽氏的緣故,還是那兩根鳳凰心羽的緣故?少夷緩緩起身,隔著雪幕,他眯眼盯著她。又是她沒見過的眼神,意味不明,仿佛在謀算,又仿佛有萬般感慨,還帶著打了敗仗後的陰森。過了片刻,這片深沉而複雜的眼神漸漸消失,變成了平日裡的和煦。少夷撣去身上的草皮,舒了一口氣,柔聲笑道:“我可真是被你折騰壞了。”他轉身緩緩走了幾步,玄乙便冷道:“又要逃?”少夷轉頭微微苦笑:“真想叫我做莽夫?”風雪開始擴散,黑雲包裹山坳,青翠的菩提樹迅速被積雪淹沒,玄乙森然道:“把我攝來這邊,不是要敲打我看我修行如何麼?連燭陰白雪都凍不住你,何必還要跑?讓我看看青陽氏還有什麼手段!”他總是這樣,話隻說一半,事情也隻做一半,以命要挾卻又仿佛想撇清關係,比她還隨心所欲,她豈能容得下旁人對她這樣任性!少夷肩上也積了薄薄一層白雪,長發與暴風雪攪亂在一處。他靜靜看著那些烏雲翻卷的燭陰之暗,燭陰氏三個字真像這些黑雲一般,罩著他的天空。這一族一向如此,任性妄為,傲慢自負,從沒有絲毫顧忌,恣意彰顯自己的所有犀利。他聲音淡漠:“小泥鰍,青陽氏的手段都是與燭陰氏息息相關。你們是劍,青陽氏便是劍鞘,咱們兩族曾經可是誰也離不開誰。所以我的手段沒法真正傷到你,你也沒法對付我,我不想和你在這裡僵一輩子。”長袖一揮,金光自他掌心漫溢,化作一柄花鳥畫的紙傘,數道璀璨的日光自烏雲下的虛空處撒落,剛好落在紙傘上,他撐著紙傘,帶了幾綹陽光,在暴風雪中走得很穩,閒庭信步一般。“好好修行,我會一直看著你的。”一直看著,不滿意再出來敲打她?玄乙盯著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抬手將暴風雪收回。清豔嫋娜的身影忽然來到他身邊,亦步亦趨跟著,抬頭問道:“以前我們兩族有什麼仇怨?”少夷淡笑,眸光落在她麵上:“我怎麼會知道?我隻知道,兩族倘若沒有齟齬,到我們這一輩,你十有**是得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