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實事求是其實顧平並沒有說過,陶如軒知道朱立安也是個勢利小人,便先給他開這麼個空頭支票,也是增進他積極性的一個無奈之舉。朱立安就更加客氣了道:“謝謝陶科長。”說完就覺得應該有點實際表示,便接著道:“王占宇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經費的問題我想辦法解決。”陶如軒道:“那好吧,你先墊著,完了我再想辦法給你解決。”市紀委的同誌第二天就傳喚了陶如軒。顧平讓老王開車送陶如軒去了大酒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陶如軒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七上八下,不免想了很多,自己還不到三十歲,可以說剛剛邁進體製的大門,就要麵對紀委調查,無論如何,這都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也許有人會說,能被紀委調查也是一種提升,起碼紀委不會沒事調查一個一般乾部去。可是陶如軒寧願不要這樣的提升。然而,正如三叔所言,人這一生無論做什麼,隻有經過了磨礪才能取得最後的成功。被紀委審查,也算是一種官場磨礪吧。參加對陶如軒調查的市紀委同誌總共有五位,這也足以說明,市委對此次調查工作的工作的重視程度。這些人陶如軒一個也不認識,進門後,出於禮貌,便站在那裡沒有動,聽候審查人員的指示。“你就是陶如軒吧,請坐!”坐在中間的一個中年男人麵帶著微笑,給陶如軒讓了一個位置。紀委調查畢竟不同於公檢法三司的審訊,還是相對比較寬鬆的,而且隻是初步訊問,雖然場麵很莊重,五個人看上去也都非常嚴肅,但總體氣氛並不會讓人感到那麼緊張。陶如軒剛剛落座多少還有些緊張,同樣將五個市紀委的同誌審視了一遍後,便慢慢緩解了下來。“陶如軒同誌,我們是豐源市紀委監察局的,有幾個問題需要向你訊問,希望你能認真對待,誠實回答。你能做到嗎?”問話的始終是坐在中間的中年男人,也不介紹自己的具體職務。後來陶如軒才知道中年男人是市紀委監察局一個姓方的副局長。“能。”陶如軒說了一聲,又覺得隻說一個字好像跟犯人一樣了,就補充道:“我一定全力配合市紀委的調查工作,以我的黨性保障,如實回答紀委同誌提出的問題。”“這就好。”方局長大概沒想到陶如軒一個年輕人,在麵對紀委審訊的時候回顯得如此老程穩重,便不由多看了一眼,接著問道:“你……今年多大了?”陶如軒剛要開口回答,又覺得這不應該是詢問的內容,便繞了個彎子道:“相信領導手裡應該有我的資料,上麵的年齡就是我的實際年齡。”旁邊一個年輕**概是覺得陶如軒這樣回答多少有些不禮貌,便抬頭準備說兩句,卻被方局長伸手製止了道:“這個問題陶秘書有權不回答。”說完接著問陶如軒道:“你認識金鑫房地產公司的老板嗎?”“認識,叫金運昌。”陶如軒如軒回答道。“那麼你跟這個金運昌是什麼關係?”方局長接著問道。陶如軒想了想道:“怎麼說呢,嚴格來講隻能算是認識,並沒有什麼關係。隻在一起吃過一頓飯。”“隻有一次嗎?還是多次?”“隻有一次。”“他為什麼要請你吃飯?”“因為那天去的人很多,並不能算是專門請我吃飯,至於為什麼,那就不好說了。”“還有哪些人?”“除了我之外,還有四個人,宣傳部的梁紅豔部長,紡織廠的總經理袁世貴,公安局乾警朱立安,還有一個了然真人,是縣裡的政協委員。”陶如軒實事求是道。“就這些人嗎?”“就這些人。”“確定?”“確定!”“那麼吃完飯之後呢?”“吃完飯之後,金運昌把我叫到他的車上,給了我一張十萬元的銀行卡。”陶如軒的毫不忌諱讓幾個市紀委的同誌不由一陣錯愕,就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他們大概怎麼也沒有想到,陶如軒會這麼快就把十萬元銀行卡的事情說出來。“那你知道作為國家公職人員接受他人財物是什麼行為嗎?”方局長繼續問道。陶如軒就不由地淡然笑了一下道:“當然知道,是受賄。所以在推脫不掉的情況下,當天就把銀行卡交給了縣紀委。”說著陶如軒將紀委開的收據掏出來,放在了方局長的麵前。方局長看了看,又傳給其他人看了一遍,重新還給陶如軒,口氣就變得柔和了起來,接著道:“小陶同誌,看來是一場誤會啊。既然你已經把錢交給了縣紀委,我們也就放心了。當然了,我們此來也沒有彆的意思,下麵有人舉報,我們不得不查。這樣也算是給你一個交代。你說是不是,希望你能正確對待,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這叫什麼話,想查就查,查不出來了,又說一堆不鹹不淡的屁話,就算說便宜話也沒有這麼輕鬆的。陶如軒心裡不舒服,卻也不能說出來,隻能憋著,還要努力擠出一副無所謂的微笑道:“沒事的,你們這也是為了工作嘛,理解,理解。”“理解萬歲!”方局長說著乾巴巴地哈哈笑了兩聲,就站起來跟陶如軒握了握手,接著道:“這裡也沒什麼事兒了,你就可以走了。”離開大酒店,陶如軒還是在路上忍不住罵了娘。一向不大愛說話的老王就眯著笑臉道:“陶科長受了委屈,那就罵個痛快,可以疏肝活血哩。”陶如軒就有些哭笑不得,紀委訊問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可此事絕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結束,自己哪兒有心思疏肝活血。果然市紀委的同誌並沒有馬上離開汾城,而是在隨後的幾天內,先是向縣紀委落實了一下陶那張十萬元銀行卡的事情,接著又在縣委辦和宣傳部叫了一些人過去問話,名譽上是落實情況,實則是想找到彆的突破口。任由事情蔓延下去,張廷興不說話,顧平就有些看不下去了,那天晚上正好去大酒店有個應酬,就主動跑到市紀委同誌住的房間,先是噓寒問暖了幾句,話便不客氣了起來,發難道:“我們縣委願意配合各位市紀委同誌的工作,但是你們也不能這麼搞吧。起碼應該有個限度和原則吧,這樣漫無邊際地查來查去算怎麼回事,好像汾城縣委各個都是**分子一樣,我們今後的工作還怎麼搞。再要是這樣下去,我隻能去市委找寧書記了。”那位方局長急忙賠不是道:“顧書記,您彆生氣,我們也是希望把問題落實清楚,避免以後不必要的麻煩,還小陶一個清白。”顧平並不買賬道:“金運昌送小陶的十萬元現金卡的事情我也知道,而且回來後就給我做了彙報,並果斷交給了縣紀委。這難道還不夠清楚嗎。”那方局長就這個那個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顧平接著道:“你們紀委監察部門肩負著監督和查出**官員的重任,工作非常辛苦,這一點我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也要當心被一些彆有用心的人利用。要是這樣,那就令人擔憂了。”顧平是省管乾部,而且那方局長隻是市紀委監察局的一個副局級乾部,要不然顧平也不敢這麼跟市紀委的人說話。那個方局長被說的滿臉通紅,卻不知該如何應該。顧平接著對身旁的張廷興道:“張書記,市紀委的同誌工作很辛苦,縣紀委作為對口單位一定要搞好接待工作。這樣吧,你安排下去,明天中午我請客,在大酒店宴請各位市紀委的領導,你來做陪。”那方局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怎麼能讓顧書記親自來呢。”卻知道人家這已經是給足了麵子,而且並沒有查出什麼問題,再不見好就收,就是不識抬舉了。連日來陰沉沉的天氣終於有了好轉的跡象,陽光出來便是暖洋洋的,中午的溫度很快回升到了十度左右,地上的積雪很快就被融化了,隻有犄角旮旯、牆根樹坑裡還殘留了一些,卻也因為參雜了汙垢雜質而變得肮臟不堪,堆在那裡如農村的糞堆一般。在這個季節還有還有這樣的氣溫,居安思危的汾城人又開始擔憂起了全球氣候變暖的問題。88年彗星撞地球事件,97年連續六個月滴雨未下,多少讓汾城人漸漸產生了一些對大自然的畏懼之心。好在災難並沒有真的降臨,彗星事件最後以近日點氣化而躲過一劫,六個月滴雨未下也以冬季幾場透徹的大雪慰藉了汾城人。全球氣候變暖卻給汾城人留下了一個永久的擔憂,不過也僅限於茶餘飯後,並沒能真正影響汾城人的日常生活。一些年齡稍大的人就說了,他們年輕的時候,天氣比現在要冷的多,一到冬天,房簷上的滴流一冬不化,要是雪下的大了,滴流能從房簷上一直掛到地上。又說,過去一到夏天總有一陣連陰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下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事情。再看看現在,年輕人都不知道滴流是什麼東西了,下雨也從來不超過三天。這都是氣候反常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