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亂來,”雷風麵色凝重地看著我,“肇事者今天就要送往監獄,你想襲警殺人?瘋了?”我搖頭,執拗道:“我隻想知道個名字。”“誰殺了我姐,我得心裡有個數吧?”眼看雷風猶豫不定,我直接說就算他不說,我也能從想辦法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住的。雷風也就歎息道:“他叫劉勝豪。”我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將它刻在心裡。三年。要是段飛虎他們做些動作,這個時間還能縮得更短,我完全等得起。等到他刑滿釋放,以為重回自由的日子,就是我一刀送他歸西的時候!當然,作為主謀的段飛虎,更是我複仇的首要目標。我離開醫院打車返回學校,在路上拿出手機看了下消息。歡歡和劉陽都給我發了消息,問我情況怎麼樣。我沉默半晌,才回複他們簡單的三個字:“她走了。”劉陽讓我節哀順變,我隻回了個“嗯”。歡歡打電話安慰我,我也隻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我沒事,謝謝她的關心。她和我約好,在學校的草坪上等我。我去到草坪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歡歡穿著校服,蜷縮著身子,將下巴枕在膝蓋上發呆。我坐到她身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到底怎麼回事?是社會上那些人乾的嗎?”歡歡偏著頭看向我,聲音很溫柔。我用鼻音“嗯”了一聲,心亂如麻道:“是我害了她。”“要不是上次孟雪開車救我,也不會被段飛虎記恨上。”不提這件事藏在心裡還好,一想到就感覺那種自責和愧疚能讓我當場暴斃,直接擊垮我的精神。那種一個人活生生死在我麵前,還一直想著讓我好好過日子的感覺,太踏馬紮心了。心都給老子紮得千瘡百孔。歡歡神色複雜地看著我,歎息道:“早就說過,讓你彆混黑你偏不信。”我用雙手抹了把臉,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沙啞道:“你想罵就罵吧。”都是我不對,我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歡歡輕輕搖頭。麵對我有些詫異的目光,她低聲道:“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傾訴和安慰,不是嗎?”我猛地偏過頭,感覺鼻子有點發酸,不讓她看到我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媽的,難過時候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我想到孟雪的死狀就感覺心頭發慌發悶,下意識想去拿煙。但突然想到一點,竟然有點小心翼翼地向歡歡問道:“我能抽煙嗎?”歡歡愣了一下,隨後點頭。我大口大口地抽煙,吐出寥寥煙霧,似乎那種繚繞在肺部的辛辣會讓我好受一點。眼看歡歡被我嗆得咳嗽起來,我往一邊走遠坐下,但她又跟了上來。我看了她一眼,乾脆把煙掐滅。“很難過吧?”歡歡向我問道。“還好。”我含糊其辭。“騙人,”歡歡將修長的兩腿伸直,“喏。”“什麼?”我沒反應過來。歡歡歎了口氣,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溫柔道:“大腿借你躺一下。”我說不出話來,反倒是歡歡微紅著臉,幾乎是將我按著躺在了她的兩條大腿上:“這麼大個男生,還害羞啊?”我覺得腦子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膝枕?鼻間還能嗅到歡歡身上淡淡的梔子花芬芳,眼前就是歡歡坡度曼妙的山峰,腦後傳來舒適的回饋感。歡歡的手放在我的頭上,輕聲說道:“一看你就接受不了,這種時候還逞強乾嘛?”“雖然我知道可能怎麼安慰都沒有用,可我能做的就隻是這樣。”她的掌指順著我的頭發拂過,讓我心頭狠狠一顫。那些極力偽裝出來的堅強,瞬間潰不成軍,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歡歡俯著身子,貼在我耳邊,溫柔地呢喃道:“明明還是個學生,卻要承受這麼多,很累了吧?”我無聲默淚,浸濕她的褲子。歡歡溫聲細語地安慰著我,讓我如果想傾訴的話,就跟她直說好了。但我死撐著不開口,不想將悲傷傳遞給她。歡歡沒有勉強,隻是用手指擦去我眼角的淚水:“累了就好好休息啊,我在這陪著你。”我抬眼看向歡歡,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天使嗎?”她愣了一下,隨後低下頭,讓黑色柔順的長發垂到我的臉頰:“我不是天使,我是歡歡啊。”······我莫名地放鬆下來,在星空的草地下和歡歡聊了一會。或許歡歡是對的,我真的很累了。疲倦深沉襲來,我竟然在她腿上睡著了。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朦朦朧朧地感覺蜷縮成了一團。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臨近宿舍關門。我頓時覺得很尷尬,但歡歡卻說沒事,就是腿有點麻。我連忙起身,讓她坐了大概十分鐘,這才送她返回寢室樓下。但這次看著歡歡離開的背影,我卻意外的心情複雜。我很喜歡她,但卻越來越不奢望能做歡歡的男朋友了。孟雪的前車之鑒告訴我,和我走太近到底意味著什麼樣的危險。我看過一句話,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以前不懂,但現在大概理解了。回到寢室後我和三個煞筆室友零交流,洗漱過後便睡下了。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手刃了劉勝豪和段飛虎。在一個暴雨滂沱的夜晚,我提著他們的頭顱,跪在孟雪的墳前。隨後就是呼嘯的警車圍過來,我拚命地奔逃,但卻被人一槍打中倒下。我躺在泥濘的道路上,一手捂住傷口,鮮血都從指縫中溢了出來。我劇烈喘著粗氣,回頭看向了開槍的人。卻看到是麵色冷厲的雷風,槍口還冒著寥寥青煙。“是我啊,雷隊長!”我扯著嗓子喊道。雷風卻一絲猶豫都沒有,再度扣下扳機。“砰”的一聲清脆聲響,槍口噴吐著火舌。這個夢直接把老子給嚇醒了。那種中槍的感覺過於真實,讓我情不自禁摸了下胸膛,發覺自己整個後背都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