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蛇靈”兩個字,頓時有那麼幾分不詳的感覺,就好像丁丁身上隨時會冒出來一條巨蛇一樣,總之就是有些擔心,不過看他樣子也沒那麼在乎,這才把心裡的憂慮給壓了下去。按照當時的情況來看,青蛇赴死,但是也成了丁丁的一部分,就好像把兩個靈魂合二為一,然後死去了一半。我這才明白當時為什麼會看到青蛇纏著他的脖子掛在人麵樹上的那一幕。我原本以為丁丁是死在了蛇骨婆的手上,但沒想到原來這之前還有這麼一件事情發生。那掛在樹上的草人,應該也算作丁丁死去的一部分。所以我問我媽媽的時候丁丁為什麼會死的時候,她告訴我人總是會死,雖然沒有具體說明丁丁的情況,但當時那種環境,也不適合多說。不過既然提到葬禮,那我就不得不多和丁丁嘮叨幾句了,我至今都想不明白這葬禮的意義,就好像憑白無故的將我放進棺材,然後活埋一遍。我完全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現在能解開我這個困惑的人,除了我小舅意外,估計也就隻有丁丁了。我把我的疑問告訴他,但丁丁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突然沉默了。我看他這反應不對,可是又不明白為什麼,我隻能默默的等著他的回答。丁丁一直呆了很久,仿佛陷入了沉思一樣,最後深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譚熙,你知不知道這場葬禮意味著什麼?我搖搖頭,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就連當時我媽媽的每一句話我都考慮過,甚至下葬的時候,她將吊墜重新交給我,讓我好好戴著這個東西,後來想想,那種語氣,就好像她算準了我不會死一樣。我甚至覺得自己會發生什麼異變,就好像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變成怪物或者超人一樣,不過先來看來,該引鬼的引鬼,該被虐的被虐。我還是老樣子沒變。丁丁的語氣難得的沉重,他拉著我,說不是你想這樣的,其實那場葬禮之後,很多東西都變了,隻是這種變化不怎麼明顯,而且也沒人跟你解釋,所以你才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聽他說話越是這樣嚴肅,心裡其實就越是著急,按照丁丁的脾氣,就說我現在突然會長出條尾巴來我都是能夠接受的。但這一嚴肅起來,我就覺得這個話題有些過於沉重,揭開謎底,我一時可能會接受不了。丁丁歎了口氣,說其實這個事情,解釋起來也很簡單。譚熙你想想,人死入葬,之後會怎麼樣?我疑惑的皺了皺眉,說能怎麼樣,要是以前,那就是人死了,一切煩惱都沒有了,換做現在,大不了就是成了冤魂厲鬼而已。丁丁說是啊,人死為鬼,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看不到聽不到摸不到。可是你的葬禮,一切都反過來了,現實裡是活人給死人下葬,而那時是死者給活人送殯,什麼都是相反的。我攤了攤手,說我還是沒聽懂你的意思。丁丁露出一種看豬的表情,瞪我一眼,說二口女的話果然是對的!譚熙你當隊友就是來拖後腿的!我的意思是說,人死下葬,就成了鬼,對活著的人來說,幾乎就成了一種不存在的東西。而你一個活人被鬼下葬之後,相對於那些鬼怪來說,你就是死了,而且性質一樣,他們看不到聽不到也碰不到你。你就徹底從鬼怪的世界裡消失了!我默默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丁丁的意思,他的話就是說,我現在相當是一個鬼都無法看到的人。這就是那場葬禮之後改變的事情。可現實的情況卻根本不是這樣,我依舊在不斷的撞鬼,不斷的逃命,他們要是看不到我的存在。那我哪還會經曆這些事情。可是丁丁又說,你沒感到變化,是因為你現在確實還活著,等你一死,真的就成了一種無論人鬼都不能發現的存在了。我一聽突然挺失望的,這種情況我已經遇到過了,當時從鏡子裡出來,變成了生魂,不管是人也好,是鬼也罷,我小舅看不到我,鬼車看不到我,那種感覺真心不舒服。而且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實在不明白我變成這種特殊的存在有個屁用,難道是勸我就這麼去死,然後就徹底和這世界還有這些麻煩隔絕了?但丁丁說不然,這隻是最壞的一種考慮而已。你媽媽這麼做的前提,就是希望你能夠活著。你難道沒發現,其實在那之後,二口女他們都沒來找過你的麻煩,反而有個畫皮出來,為了博取你的信任,暗地裡一次一次的幫你。我一想也是,雖然葬禮之後幾次都是有驚無險,但相比以前,基本上都是些我自己就能夠解決甚至逃脫的事情。謝寧他們一開始來勢洶洶,但之後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丁丁說,葬禮的重點,不在於你一個人下葬,而是在於血珀和你一起下葬。我說這種鬼東西,都不知道是從哪裡挖出來的,頂多和我一起被埋在地下,能有什麼差彆?丁丁白了我一眼,道,你以為血珀認主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嗎,你媽媽告訴我,需要用自己的血溫養至少十年才行!你身體裡有你媽媽的血脈,她死以後,血珀自然而然就認你為主了。但你要是一死,這血珀立刻就會變回那種無主的狀態,誰想要它,誰都可以拿走。但現在這血珀和你一體,陪著你下葬之後,你身上發生的變化,同樣也發生在血珀上,所以你一死,這血珀就會從世界上消失,任何人都找不到它的存在。我摸了摸胸前的吊墜,心裡有些苦澀,到了這個時候,我其實根本就不想要這個東西,一開始拿著,隻是因為她是我媽媽的遺物,可後來引出的麻煩太多,要是有人能夠接受,我肯定拱手相送。但是媽媽這麼做,幾乎就是把這血珀和我死死綁在一起,我不明白這東西為什麼如此重要,就連丁丁也說不出個原因,但現在看來,我媽媽的意思,就是希望我讓這東西留在手裡,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搶奪拿去。我理了一下思緒,問丁丁說,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人想要這個血珀的話,那就必須保證我不死?丁丁點點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我的老娘,你終於算是明白了。從前謝寧也恨不得吃了我,但是從建築樓裡來看,雖然動起手來還是沒有留情,不過也沒有想要我命的意思。路遙她……是不是也因為這樣,所以才來到我的身邊,隱藏行跡,但暗中做些手腳,因為不是所有鬼怪都想要這血珀,所以每每吸引而來,我還是容易惹出不少殺身之禍。路遙她呆在我身邊,隻要能確定我不會死就夠了,動起手來,似乎也要方便得多。他們想要血珀,就必須保證我的安全,所以就算是敵人,也從葬禮之後,一下被我媽媽將死了。丁丁知道這些,所以當時在大樓裡,他才敢肆無忌憚的朝我射箭,因為他明白,他們需要我活著!我又問丁丁,就算是這樣,但他們想要血珀,隻要能確保我活著就可以拿走,何必做這些多餘的事情。但是丁丁說,從葬禮過後,血珀和我身上的聯係加強了不少,一體的意思,就是不可分離,血珀離我越遠,他的作用就越小,我也同樣會越來越虛弱。葬禮之前,隻要殺了我,認主的情況解除了,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現在不同了,現在除非他們一群把我綁架走,而且還得時刻當心著中途不出其他的狀況,包括我自殺這種事情發生。就算是鬼,想要阻止彆人輕生也不是見容易的事情,所以路遙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說到這裡,算是把這段時間困擾我的一切問題給解開了。我比較關心葬禮之後丁丁的情況,他要是沒事,為什麼不和我聯係一下,還有九太太那邊,他家幾乎也是同一時間被火燒沒了,我也不清楚丁丁是不是知道這個事情。剛想要問問他,可是丁丁先開口了,說你剛才不是有什麼問題要問麼?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才意識到是丁丁他爸爸的事情,這個男人,在我心裡真是一個比九太太和我媽媽還要有更多謎題的人。反正現在哪個問題優先都沒什麼差彆,我連忙從一旁的櫃子上拿起手機,翻出林天發給我的那張老照片,遞到丁丁麵前,指著九太太和他旁邊的男人問道,你看你認不認識這個人?丁丁接過看了一會,忽然“咦”了一聲,指著上麵的九太太說,這是我媽媽呀,真是比現在年輕多了,不注意的話我都沒看出來。這個男人……有些模糊,不過看起來好像我爸爸。我皺起眉頭,心情有些凝重,看丁丁這個樣子,應該還沒意識到我在意的事情,我問他,你確定這人是你爸?丁丁又看了一會,嘟著嘴抬頭看著我,點了點頭,說肯定是,雖然我爸死的早,不過我小時候鬼節時,也見過他回來,這些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心裡咚的一聲,看樣子,丁丁非常堅定他之前的說法,但我不弄清楚心裡總覺得好像貓爪一樣,指著照片上丁丁他爸,說,葬禮之後,我見過這個人!丁丁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說你不會見鬼了吧!我爸的鬼魂我都多少年沒見過了,你上哪去見。我說我肯定他不是鬼!鬼死了以後容貌不會改變吧?丁丁點了點頭。我說那就對了,這人雖然模樣已經老了,但早個一二十年,肯定和照片上一模一樣,而且腿腳也不方便,但我確定他是個人!而且既然你也承認照片上那人是你爸,這說明你爸當年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