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勃然大怒,正想走到旁邊看看是什麼人。可我剛一動,突然一雙手從隔間下麵的縫隙裡伸了過來。我看著雙手非常的小,但又細又長,顯得非常畸形,不像人的手。他兩手剛一伸過來,突然向上一提,手掌紛紛麵對著我,我這才發現他的手掌正中,還各長著一隻眼睛,笑盈盈的彎起來,聲音還從隔間那頭不斷傳來。我一看這鬼東西,頓時怒上心頭,朝他大吼一聲,滾!他兩手忽然一哆嗦,兩眼一閉,刷的一下就縮了回去,那笑聲頓時也止住了,廁所裡除了我的呼吸之外,什麼也聽不到了。我擦乾臉上的淚水,經過這一番發泄,心情似乎沒有之氣那麼鬱悶了。從隔間走出來,我轉頭在旁邊一看,發現裡麵空空如也,先前那鬼怪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歎了一口氣,走道門前洗了一把臉,看了看洗手台上的鏡子,才發現自己的樣子比我想象得還有狼狽的多,不僅頭發蓬亂,甚至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沾滿了血跡和泥土,這種樣子走在街上,確實會嚇壞不少人。我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發現馬尾辮的姑娘站在門外,她一件我出來,就朝我笑了一下,說沒事了吧?我輕輕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畢竟遇上這種事情,誰都有承受不了的時候,我看得多了。所以你現在儘量想開一些,等你朋友康複了,也就過去了。我忙問她,林天怎麼樣了?她說,已經準備手術了,現在就差家屬簽字和付款。我猶豫了一會,問她能不能再幫我個忙?雖說隻是第一次見麵,但我覺得這丫頭是有點能耐的。她笑了一聲,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剛才你講電話的時候我多少也聽到一些,這錢的事情,我可以出麵幫你拖延一下,但是你可不能耍賴啊!我忙說不會的,我馬上就去取錢!她說好了,反正你走了你朋友也跑不了,先把字簽了,然後再去。我跟著她找到一個護士,在手術協議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心裡對這丫頭真是感激之極,至於要怎麼感謝她還來不及考慮,現在需要還是林天的命要緊。我給她留了個電話號碼,說這個可以找到我的,名字什麼的隻要一查賬單就可以找到。但想了一下,這樣對方可能覺得不保險,我還把身份證拿了出來準備押在她這裡。但這丫頭說,不用這麼麻煩,你這個樣子出去,也沒人敢帶你,肯定浪費不少時間,我送你回去拿錢就好了。我愣了一下,心想這丫頭對人真是一點防備都沒有,不由問她,你看我這個樣子,就不怕我真是個壞人,去了綁架你換醫藥費。她嘿嘿一笑,說,不會的,我剛才聽到你哭了,你不像壞人。我臉上有些尷尬,隻得說行,那麻煩你先送我回去。林天的行李基本都在老宅裡放著,我得回去好好找找,而且丁丁……他的屍體還在家裡。想到丁丁,我的心情又跌倒穀底。那丫頭看我臉色不好,問我又怎麼了。我掩飾了一下,說沒事,走吧。她帶著我上了車,我說了下地址,她就送我到了門口。我下了車,她也跟了上來。我怕她發現丁丁的事情,忙阻止說不用,她奇怪的看了我一會,說好吧,那你速度快點,我在門口等你。我“嗯”了一聲,走到門邊,看了一眼她沒有跟上來,深吸一口氣,才慢慢推開大門。但我向裡一看,就愣住了!院子裡空空蕩蕩,除了那顆人麵樹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丁丁的屍體……不見了……我茫然的站在大門口,靜靜盯著那棵人麵樹,身上一個機靈,才緩過神來,邁步走了進去。院子裡非常乾淨,除了地上的落葉之外,根本沒有之前葬禮遺落下來的東西。我慢慢掃視一圈,才提著膽子進了屋子。可是屋子裡也非常乾淨,好像有人打掃過一樣,甚至連丁丁之前畫在桌上和地上的符文都已經不見了,櫃子和地上的灰塵都一掃而光。仿佛有人常年居住一樣,非常古怪。我幾乎把每個房間都轉了一遍,發現各個房間的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但始終沒有看到丁丁的屍體。我們的東西還是放在原處,沒有任何人動過。我甚至上了樓,抬了梯子爬上閣樓,除了我爺爺的雜物,其餘什麼都沒有。整個屋子非常安靜,但這種靜讓人新生害怕,我急忙翻了下林天的包袱,見錢包什麼都在裡麵,隨後又換了一身衣服,畢竟現在這個樣子有些嚇人。除此之外,我查看了一下丁丁的東西,發現裡麵放著不少他用來驅鬼的物品,我想了下,打算把這些東西帶走,雖然我不怎麼會用,但我還要去醫院,對那種地方心裡可沒什麼底,隻希望裡麵能有些我這種什麼都不懂的人也能用的東西。可是當我到了門口,卻發現那個馬尾辮的丫頭已經下了車,正在車邊和一個背對著我的女人聊天,笑嘻嘻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她見我出來,側頭朝我招了招手,說你是叫譚熙對吧,這裡有人找你呢,說的地址就是你家這裡。我心裡非常奇怪,我基本不住在老家,有人找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我看了那個背對著我的女人一眼,覺得這身影有些熟悉,但是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聽到馬尾辮丫頭的話,也沒回頭看我,隻是默默站在那裡,似乎在等我過去。但我心有疑慮,硬是站在大門內沒有出去。馬尾辮丫頭奇怪的看了我們兩人一眼,繞過那個背對著我的女人,走到中間,問我怎麼回事啊,還有什麼沒處理完的事情嗎?我沒有回答她,隻是望著那個女人,心裡莫名的有種不好的預感。誰知她忽然笑了一聲,說是啊,譚熙,還有什麼沒處理完的嗎?怎麼不出來。我一聽這聲音,那種熟悉感又重了幾分,但還沒等我想起是誰,她就轉了回來!那張臉,仿佛就是我的惡夢,我隻覺得心裡咚的一聲,直盯盯的望著她。這女人是謝寧!她竟然跟到這裡來了?看到她,我心裡非常疑惑,既然小舅和他們是一夥的,應該也知道現在血珀隻有一半的事情,小舅自己放棄了,可為什麼謝寧還會追來,難道說血珀的作用單獨隻存在於人,對鬼怪沒有作用嗎?但相比這些,更讓我在意的是這馬尾辮的丫頭竟然也看得到謝寧的存在,我這才意識到可能謝寧這種鬼,就好像丁丁說的,已經超出了鬼的界限,到了可以稱之為怪的程度了。我下意識的朝馬尾辮丫頭大叫一聲,讓她快跑!但她不明白我的意思,隻是莫名的看了我一眼,沒有其他的動作。我不好明說,隻期盼著在這大街上,謝寧也會有些分寸,不會隨便亂攻擊人。但我還是太天真了,她這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女人,怎麼會在意彆人的眼光。我聲音剛一落下,一條很長的舌頭,就從她腦後伸了出來,就像一條長著眼睛的鞭子一樣,在馬尾辮丫頭身後上下遊動著。眼看著那舌頭離那馬尾辮的丫頭越來越近,我心裡也越來越著急,嘴裡不斷叫著讓她快跑,但這丫頭反而更迷惑了,挑眉奇怪的看著我。我哪有時間和她解釋,忙翻丁丁的包袱,找了一會,才在側包裡發現一個小袋子,一摸,裡麵全是粉末,像是香灰的樣子。我心裡一喜,丁丁準備的果然很充分。可還不等我把香灰從裡麵拿出來,謝寧的舌頭已經來到那丫頭身後,猛的一卷,就把她從地上提拉了起來!我隻聽到一聲驚呼,但不是想象中的尖叫,那丫頭被舌頭提著,轉頭一看,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她驚恐的望著身後的謝寧,神色完全呆滯了。似乎從沒想過世間會有這種奇怪的生物。但她畢竟也是一個經常在醫院裡出出入入的人,比我第一次撞鬼的時候要鎮定得多,除了有些難以置信之外,沒表現出特彆害怕的樣子。謝寧冷冷笑著,望著我說,譚熙,出來吧,把血珀交給我,我就讓了這小妹妹。我愣了一下,才想起現在血珀根本不在我身上,我從棺材裡爬出來,全部心思都隻想著林天的生死,哪裡還有時間在乎這些。我一手瞧瞧抓了一把香灰,一麵對謝寧說,血珀不在我身上,你把她放下來,我帶你去找。謝寧顯然不信我這話,她還是冷冷笑著,顯得嫵媚之極,但腦後的長舌頭卻沒有停下,拽著那丫頭就想朝嘴裡送去,說譚熙,你可沒有和我講條件的資格。話到最後,她聲音也是一冷,喝道,把血珀送過來!她這話讓我非常疑惑,按照我對謝寧的了解,連這大街上都敢動手,雖然這街上非常冷清,但保不定就被彆人看到了。她就是直接衝過來和我搶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她現在卻用那個丫頭來威脅我,似乎有什麼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