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偉問我,你是不是想說,昨天晚上被狼盯上之前,他還沒死?我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覺得,我最先看到的黑影,就是他。白家偉的眉頭緊鎖,低聲道:“一個有體力跑這一路的人,不可能會掉進河裡。而且,如果他是看到了我們才跑的,那完全沒必要。我們的衣服一樣,他要是生還者,就應該大大方方的走出來和我們會和才對。”這個被狼吃了一大半的屍體,突然變得充滿了詭異。白家偉繼續說,:“我也看到了那個背影,總的來說,很奇怪。”說著話白家偉還蹲在了地上,仔細觀察著地上 的植被道:“這些痕跡都是我們踩的,昨天那個黑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連根草都沒踩到。他不像是跑,更像是,在飛。”我隱約已經能猜到,那個黑影是什麼東西。李壯更是大咧咧的說了出來:“你們看到的是鬼唄,那哥們怕自己屍體被狼吃了,過來求助,但是我們還是晚了一步。不過就算是我們想幫,也不可能進山第一槍用來打獵吧?”李壯的說法是最有可惜度的,白家偉和老鐵也不是那種隻上戰場的軍人,已經執行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任務。這種說法,他們都能接受。李壯絲毫沒有害怕,反倒是來了興趣,回到營地之後,就從包裡發出符紙,說要不要到晚上招個魂問問,說不定能問出來什麼。我們都看到了另一條找尋線索的捷徑,但是很快李壯自己變卦了,把符收起來說算了,這深山老林的,他真不敢保證招魂會招個啥出來。這一條捷徑,似乎也沒有了。突然出現的一具屍體,讓我們從昨天的安逸變得緊張起來。不過也有唯一的一條好處,我們不用找路了。白家偉和老鐵都確信,屍體是從河的上遊漂下來的。就是說,在我們之前的人,都死在了上遊。我們隻要按照他們的路走,雖然肯定有危險,但是也能找到他們之前的路。隻有正確的路,才會出現危險吧。而讓我和李壯抱在一起乾嘔的,也是這件事。我們昨天洗臉用的,喝進肚子裡的,都是泡了屍體的水。雖然白家偉已經保證,他用來消毒的藥片很管用,不會中毒的。但是我心裡還是那個膈應啊,跟刨屍體的水比起來,洗腳水都是乾淨的啊。白家偉和老鐵是一點都不介意的,鬼知道他們都曾經經曆過什麼。我和李壯隻能慢慢去適應,四個人還得沿著河流往上走。這次走了很遠,從早上走到了下午,期間我們隻喝了自己背上山的那點水,連食物都沒吃,實在是吃不下。這麼長時間走下來,我是第一個快撐不住的,不過不好意思說停下來休息。這次讓我有機會停下來歇歇腳的,是另外一具屍體。我們走的時候四雙眼睛都盯著河麵,自然不會錯過任何東西。在趴在河水中間,那身黑漆漆的裝備也卻是顯眼。下水的當然還是白家偉和老鐵。這次他們直接把屍體給拽了出來,往岸上一丟,什麼也沒說,我就又差點吐出來。這具屍體很完整,甚至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但是屍體的臉,沒有了。整張臉的地方都是血糊糊的,水流都沒能衝乾淨。這是乾在臉上的血痂,按照白家偉和老鐵的判斷。這人是在臉皮被割掉一段時間之後,才被丟到水裡的。如果直接丟進水裡,他臉上未乾的血會被水流衝掉,我們看到的就應該隻是沒有血的皮下肌肉了。我咬牙對他們說:“謝謝你們解釋的那麼專業。”白家偉在屍體身上搜尋,之前的行動,最大的弊端就是,沒有任何人帶紙筆,根本留不下任何的信息。也是因為現在對高科技的依賴吧,如果不是磁場混亂之類的。應該是這些人用攝像頭拍攝,同步就把畫麵傳輸出去了。最後還是沒有收獲,白家偉把屍體胸前的攝像頭給拆下來了,說帶出去之後找設備放一下錄像。當然前提是,我們能活著回去。白家偉和老鐵又把屍體給扔進了河,說在發現真正的威脅之前,儘可能的不要改變任何環境上的變化,這是對我們最好的,也是唯一能做的隱蔽措施。我對於他們的行事習慣一直是沒有任何意見的,而且我已經開始走神了。沒有臉的屍體,還有昨天那具被狼啃了的,是不是一開始也沒有臉呢?如果屍體都是沒有臉,那麼臉哪裡去了?不可能有什麼動物喜歡隻吃人臉吧?而且從臉下的傷口看,整張臉肯定脫落的很整齊。假設所有人的屍體都沒有臉,那麼我們靠一百多條人命得到的信息。照片中一張畫在白色薄紗上的臉,這裡麵肯定是有聯係的。我在腦海中努力的回憶,照片上的那張臉,不是簡筆畫像,是獨特的。他是一張特有的臉,每個人的臉都是特殊的,因為除了雙胞胎之外,很少 有長的一模一樣的。我開始大膽的猜測,如果那張照片不是唯一,是不是應該有一百多張臉在一百多塊紗布上?每個人的臉,都被撕了下來,貼在了薄薄的紗布上。這事聽起來詭異,但是在我看來,隻能是人為。不過想要讓那麼多精英老老實實的被剝下臉, 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據白家偉和老鐵說,之前來的人當中,很多年輕人的身手不比他們差。肯定還有特殊的手段,比如說讓人昏迷,或者是直接毒死了再剝下臉之類的。而我們現在要擔心的,隻有怎麼去避免還沒有發現詭異手段了。有可能,我們走著走著就突然著了道,一起昏倒,再醒來的時候,就得跟昨天晚上那哥們一樣。等著下撥人來,然後跑過去求著說幫我趕一下狼吧,它要吃我。我的思維總是習慣跑的很遠,不過一走起來就又什麼都想不到了,實在 是累。不過走了一整天,再也沒有出現屍體來印證給我看,到底是有臉還是沒臉。到了晚上之後,依然是安營紮寨。有了昨天的經驗,老鐵和白家偉紮帳篷的速度更快了。我們吃了點壓縮食品,每個人都省著喝水。我和李壯是不願意再去碰那條河裡的水,白家偉和老鐵則是擔心亂吃亂喝這裡的東西會被下毒,然後糊裡糊塗的被人剝了臉。還是由李壯和老鐵守前半夜,我是那種當身體疲憊到一定程度,大腦就會把所有煩心事屏蔽掉的人。這一覺,我睡得很沉,也沒有再做噩夢。不過這次沒有人叫醒我,我是被耳邊沙沙沙的聲音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白家偉已經在我身邊坐了起來,一臉陰沉的看著帳篷。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我的睡意一下子消失。有一張臉,跟照片上的臉很像,白色的,緊貼在帳篷上。那張臉是在帳篷外麵,但是好像拚了命的想要透過帳篷擠進來。“這是個什麼東西?”我驚叫出聲。白家偉搖頭說不知道,然後又小聲的呢喃了一句:“他們兩個人呢?”我幡然醒悟,這張臉出現在帳篷外麵,而李壯和老鐵現在應該還在帳篷外麵守夜才對。可是除了那張臉摩擦帳篷發出的沙沙沙的聲音,根本沒有他們兩個的聲音。李壯和老鐵出事了!我一骨碌爬起來,白家偉已經從腰間抽出了匕首,讓我老實呆在帳篷裡,他要出去看看。我依然是被保護的那一個,不過我也知道,現在出去也是給他搗亂,隻能點頭。白家偉爬到帳篷的出口,小心的拉開拉鏈。我兩邊看著,注意到帳篷上的那張人臉漸漸消失了。與此同時,一股攜帶著風聲的白光直擊白家偉的麵門。白家偉的反應很快,揮動匕首砍在那團白色的東西上。白色的東西落地,我趕緊拿軍用手電去照,那是一張有皮球大小的蛾子。已經快被白家偉一刀砍成了兩半,不過還沒有死透,依然在地上撲騰著。白蛾子翅膀張開,它的背上就是一張完整的人臉,剛才我們在帳篷裡麵看到的那一張。我們看到的人臉,隻是這隻白蛾子緊貼在帳篷上出現的。但是一隻蛾子,背上怎麼會長出人臉的花紋?而且,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蛾子。白家偉也沒有再給這白蛾子再補一刀的意思,走出帳篷四處找尋著。我還是跟著鑽了出來,四周一片死寂,除了地上那隻蛾子撲騰的聲音,安靜的可怕。沒有看到李壯和老鐵,他們兩個失蹤了。見不到李壯,我就開始慌亂起來。白家偉還能保持冷靜,趴在地上努力的想要找尋蛛絲馬跡。很快,他找到了腳印,李壯和老鐵兩個人留下的痕跡。“他們還活著。”白家偉在安慰我,不過想一下也是事實。這裡有李壯他們的腳印,他們絕對還活著,不然怎麼還能走?而且這隻白蛾子就背上的人臉圖案嚇人,被白家偉一刀就解決了,好像也多厲害。李壯和老鐵兩個人,不可能連一隻白蛾子都處理不了。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失蹤,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我睡得死, 但是我知道白家偉一定是時刻貓起精神的,他也沒有注意到李壯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