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身手最好,他先爬到了牆頭上麵。他向外麵張望了一番,回頭告訴我們:“外麵沒人,都出來吧。”農村的牆。大多防君子不防小人。可是這個村子裡麵的牆,連君子也防不了。我們輕輕鬆鬆就跳了出去。隨後,我們循著那聲音,摸著黑在村子裡麵走。村子本不大,又有那聲音引路。我們很快找到了聲音的源頭。我們藏在一堵破牆後麵,探頭探腦的向那邊望著。我看見一大堆篝火燒得正旺。而村民們則圍著火堆坐成了一個大圈子。火光熊熊,照亮了村民的臉。布邊他技。薛倩小聲的說道:“麻繩夠能裝的啊,他們在這裡燒了這麼一堆火,沒人管,咱們點個油燈。都要擔驚受怕。”我輕輕地笑了一聲,說道:“油燈燒的是燈油,篝火燒的是枯柴,這能一樣嗎?”薛倩指著篝火說道:“你們看,那裡有姑娘。”我一聽這話差點笑出聲來:“老薛,你彆表現的像個色狼行嗎?”薛倩指著篝火說道:“仔細看。這姑娘很不尋常。”我探出頭向篝火看過去。我發現在村民圍城的圈子裡麵,有一個身穿白裙的姑娘。這姑娘正繞著篝火跳舞,而旁邊有幾個村民正吹著不知名的樂器給她伴奏。這姑娘年紀不大,頂多十五六歲的樣子。在她跳舞的間歇,我看見了她的臉,長得很漂亮,有一種不被塵世汙染的仙氣。薛倩在我耳邊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樣?看呆了吧?”我點了點頭,說道:“看呆了,看呆了。想不到這些村民還有娛樂活動。他們的夜生活挺豐富啊。”薛倩說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啊,怎麼這些村民都不笑呢?”我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這些村民誰也沒有笑,也沒有交頭接耳的說話。他們坐在地上。神色都很肅穆,像是在參加葬禮一樣。我看了一會村民,又把目光移到了那姑娘身上。我看見她的臉上亮晶晶的,反射出火光來,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過了一會,我就明白了,這姑娘哭了。姑娘的舞姿很優美,她應該很快樂才對,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流下眼淚來。幾分鐘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現在可以了。”那些村民都站了起來,亂紛紛的向姑娘說道:“恭喜,恭喜啊。”那姑娘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過了一會,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哭出了聲來。麻繩說道:“滿月,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怎麼能哭呢?這樣不吉利。”我心想:“麻繩的母親生她的時候,正好看見一條麻繩,所以給他起了這個名字。而這姑娘叫滿月,估計是在月圓之夜生的了。”滿月看著麻繩,哭的更厲害了,她說道:“命都要不在了,還說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麻繩歎了口氣,說道:“姑娘啊,可不敢這麼說,河神看中你,是你的福分,也是咱們的福分。”滿月滿臉淚痕的看著麻繩:“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覺得這是福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麻繩乾笑了兩聲,說道:“我老了,不能服侍河神了。”他們兩個短短的幾句話。我卻聽出問題來了。我小聲的說道:“呂先生,他們這是哪一出?要用這姑娘祭河神嗎?”呂先生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像。剛才那姑娘繞著篝火跳舞,大概就是在向河神展示才藝。”我說道:“這種陋習,從戰國時候的西門豹開始,就在努力地鏟除了。現在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這個地方,還保留著這一套?”呂先生笑了笑,說道:“風俗和古董一樣。古董有流傳下來的,風俗也就有流傳下來的。這個村子窮的要命,很顯然不常和外界的人聯係■出這種荒唐事來,也就不奇怪了。”麻繩看了看天空,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動手吧,送滿月上路。”隨後,有幾個粗壯的婦人走了過來。她們手裡麵拿著白布,正一圈一圈的把滿月纏起來。滿月不滿的嘀咕著,但是卻沒有反抗。這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淒慘的哭聲。隨後,一個大媽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了。她衝散了人群,跑到滿月麵前,開始抱頭痛哭。我看見這大媽披頭散發,看起來很憔悴,可是眉眼間,和滿月像得很,估計是滿月的母親了。麻繩拍了拍大媽的肩膀,說道:“妹子,彆哭了,該著你們家滿月伺候河神了。這是多光榮的事啊,有什麼好哭的?”大媽隻是搖頭。哭的更加傷心了。薛倩歎了口氣,說道:“這母女倆真是可憐,咱們要不要幫幫她們?”我和呂先生還沒有來得及答話,就聽到那大媽說道:“為什麼一定是我們家滿月?找彆的人代替一下不行嗎?”麻繩歎了口氣,說道:“這時候去哪找彆的人啊?”大媽說道:“我聽說今天來了三個外人,咱們隨便找一個,把他扔到河裡麵去,不就交差了嗎?何苦難為我們娘倆?”大媽這話一出口,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我微笑著衝薛倩說道:“你不是想要幫他們嗎?現在機會來了。”薛倩呸了一聲,說道:“她們值不得幫,救活了也是白眼狼。”隻聽見麻繩歎了口氣,說道:“妹子,你有所不知。那三個人,動不得。”大媽問道:“為什麼動不得?他們是三頭六臂,還是怎麼回事?就算他們再厲害,咱們這麼多人,照樣可以抓住他們。”麻繩說道:“這三個人,河神親自說了,三天後才可以祭祀。現在有點太早了。”我們三個人聞言大驚:這些村民打算拿我們祭祀?我們把脖子慢慢的縮了回去。然後靠著那堵牆坐在了地上。黑暗中,我聽見薛倩小聲的說道:“這些村民是不是有病啊?”我說道:“他們簡直不拿人命當人命。”呂先生則說道:“咱們是不是被那隻厲鬼給算計了?故意把我們騙到這裡來,然後讓村民把我們扔到河裡麵去。”我說道:“按道理說,這些村民人數雖然多,但是我們想要逃走的話,他們應該攔不住。更何況,我們周圍還有幾個幫手一直沒有露麵,怎麼也不至於把性命丟在這裡。”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河神點名讓我們三個人祭祀,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咱們的敵人?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曾經的罪過河神?如果是那隻厲鬼假扮河神,也有點說不過去,難道他不想要丹方了?”我們正在小聲的商量,忽然聽到那大媽撕心裂肺的哭起來了。隨後,我聽到麻繩的聲音:“把姑娘抬起來。輕手輕腳的放進去啊。”我站起身來,向那邊看了一眼。我發現那姑娘全身裹著白布。被人纏的像是一個木乃伊。隻有一顆腦袋露在外麵,滿頭黑發與白布相映襯,醒目的很。有婦人正抬著她,一步步的向河邊走去。現在的姑娘顯得淒迷又美麗。讓人看一眼,就不由得心生憐意。呂先生歎道:“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隨後,他大喝了一聲:“住手。”就越過那堵牆,跳到了眾人麵前。那幾個婦人嚇了一跳,一鬆手,把姑娘掉在了地上。姑娘的母親跑過去,手忙腳亂的幫著她解開白布條。而呂先生則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麻繩:“你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拿客人來祭祀河神?你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麻繩居然麵不改色,說道:“你們千裡迢迢,趕到我們村子,不就是為了以身獻祭嗎?這有什麼不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