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葬禮(七)(1 / 1)

鐵血帝國 月蘭之劍 1561 字 2個月前

十月八日下午,在父皇的靈位前守滿了七七四十九天後,解下頭上白布孝巾的千樺走出太廟,秋日的涼風一陣接一陣地襲來,卻無法吹散門口那股飽含虔誠與崇敬的熱情。數萬老少男女長跪在太廟大殿外,頭皮貼著地磚,從穿著上看,多數是來自各地農村的質樸農民。五年前,開宏皇帝劉雲將沒收來的滿清皇族土地分給了上千萬戶無地少地的農民,從此,無數的農戶家中供奉起了“漢家天子”的畫像。五年來,皇恩如雨露般深入農村,從扶貧、興學、助醫到救濟孤寡,政府照顧不到的地方,皇室開辦的非政府組織總能第一時間介入,佩帶皇室金色盤龍徽章的工作人員每當被感激的民眾稱為“活菩薩”時,總會如此回答:“是那大慈大悲的菩薩皇上派我們來救助蒼生的。”千樺被立為皇儲的消息傳開後,雖然曾一度引起國民尤其是農民的不解與非議,但隨著“女皇儲與觀世音菩薩長得一個模樣”、“女皇儲乃真正觀世音菩薩轉世”之類的傳言流散開來,皇儲劉千樺的小一號畫像也被許多人供上了案頭——按照男左女右的傳統掛在皇帝劉雲畫像的右下方。近兩年來,由於劉雲健康狀況日漸惡化,皇室的親民愛民活動全部交給了千樺來辦,千樺也都弄得規矩誠懇,儘顯皇室仁德,頗受輿論好評,幾次大展個人風采的微服訪問也給許多竭誠的皇室擁戴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千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這些也許一輩子都沒出過遠門的農民,通過各地農會、在鄉軍人會,從四麵八方趕到這裡,以他們的誠懇與熱情感動了有關官僚,得以獲準聚集在這太廟前麵,就隻是為了向她——中華帝國承憲女皇陛下——叩一個頭。這一瞬間,千樺卻有點想流淚。多可愛的人們……看到這些叩完頭後逐一抬起來的單純的臉,千樺無法遏止的感性的思緒蔓延、淪陷。有什麼理由,不去愛那些如此愛戴你的人呢?儘管這愛戴,浸透了太多所謂“封建時代的思維”——但那個時空橫行的*們又算什麼呢?有誰會真心愛戴騎著寶馬撞人取樂的*?在張誌高他們看來,這幫子農民主動跑來給皇上叩頭或許正是“受封建傳統觀念束縛、素質低下”的表現,但是用如此簡單的想法來揣度這些單純的人們,難道不也是另一種“封建時代的思維”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由誰開的頭,很快,整個殿前廣場潮水般地湧起了“萬歲”聲。這是祝福?是期待?還是鞭策?千樺思緒萬千,款款走下階梯,向最前排一位懷抱嬰兒的婦人伸出手去:“可以讓我抱抱嗎?”婦人又驚又喜:“這是他萬年修來的福分啊……二蛋,快看,這是皇上,皇上要抱你了,不許哭,不許撒尿……”千樺還是第一次抱小孩,從前,她不像彆的小女人,對小孩子有特殊的好感,但今天,不知為什麼,她對這柔軟、渺小而肉呼呼的生命產生了莫名的興趣。那婦人見千樺抱的姿勢彆扭,便起身道示範:“皇上,看我,這樣抱……就這樣……”旁邊興許是婦人丈夫的男子忙拉扯她的衣袖:“規矩點!規矩點!皇上,我家這口子沒見過世麵,不懂啥子規矩,請皇上,那個恕……恕罪。”千樺笑道:“這位大姐教朕抱孩子哪,何罪之有嘛,說實話,朕還真沒抱過孩子……這孩子叫什麼名啊?”那男子趁機道:“孩子小名二蛋,還沒來得及請識字的先生起名,能給皇上抱上也是他的大福分,就請皇上給起個好不?”“讓朕想想……”與此同時,人群中悉悉道:“這皇上還真麵善,咱會長說的真沒錯。”“從前說真龍天子,這真龍天女也挺好嘛,就是前麵那位天子也沒給咱小百姓抱過孩子啊……”“還真跟畫像上一個模樣,哎,這麼好的大姑娘,不招皇夫可惜了……”“少扯淡,當今皇上是龍女、觀音菩薩轉世來的,胡說什麼大姑娘,小心砍腦殼!”“嘿,真是觀世音菩薩轉世,救我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砍我……”……大殿及廣場周圍,照相機卡卡做響,對蜂擁而至的各路記者而言,這樣的場麵實在是猶如花蜜般誘人的大好素材。“這算是做秀嗎?”現場的一角,一位身著女官製服的風騷女子斜瞥著鎂光燈照耀下的那位主角冷笑道。一隻粗壯的大手在這狐狸精的小蠻腰上放肆地捏了一把。“這是政治,還有,說話小心點,人家可是我們的主子。”“是麼,還是你的意淫對象吧。”現禦樞房(皇帝秘書處)柄筆女官、前特遣隊技術員楊雨湘放浪地微笑道。現虎豹營特務官、前特遣隊特派員武海鬆故意咂咂嘴:“那又怎樣?天下無雙的美味,誰不想嘗一嘗?”“死鬼,總有一天我得親眼看到你給拖出去斃了……”“小兩口又在打情罵俏啊。”兩人身後突然閃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武海鬆頭也不回,向後擺手道:“原來是方副隊,偷聽夫妻的私房話可不厚道。”來者正是現中民黨中執委秘書處一等秘書、前特遣隊副隊長方天華。“大庭廣眾之下,哪來的私房話?”方天華向前一步,與武海鬆並肩而立,“我倒是覺得,劉大皇帝走了,你們還挺開心的。”“有嗎?方副隊太多心了。”楊雨湘拋個注定無效果的媚眼。武海鬆冷笑道:“該搖尾巴的時候搖尾巴,該做自己的時候做自己,我們可以裝狗,但歸根結底,我們不是狗,你可以理解嗎?”“沒有人要我們做狗,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方天華平靜地說。武海鬆不以為然地哧了一聲:“本質上有差彆嗎?劉大皇帝死前說了,考察期結束了,算是正式入夥了,可以跟集團的老一代平起平坐了,實際上呢?什麼都沒有改變,大老們看我們的眼神還是跟從前一模一樣,我們的職務沒有變,薪水沒有變,福利沒有變,大老們的東西都沒我們的份,我們的地位還是打工仔!劉大皇帝是在說空話,我們隻是被集團的規則束縛,卻不享有集團成員的權利,這算什麼正式入夥!”“小聲點,”方天華低聲警告道,“這件事我跟張誌高提過,他的意思是,我們想做什麼,最好去跟皇上說,由皇上來安排。”“是吧,大老們也都確認我們是劉家的走狗了,這麼說來,我們的命運,全都掌握在這女人手裡了。”武海鬆毫無敬意地斜瞥著鎂光燈聚焦的中心——那位有著傾國傾城華麗外表的,女皇陛下。“武海鬆,你太大意了。”方天華搖了搖頭。“什麼?”武海鬆一時沒回過神來。“你真的了解那個女人嗎?先是獨自從設防嚴密的特遣隊基地逃脫,接著又贏得已經在這裡成家立業的父親的寵愛——居然把本來鐵板釘釘會傳給嫡子的家業傳給了她,集團大老們也對她關愛有加,再看看今天這個場麵,你們真的以為,一切都隻是她個人的幸運而已嗎?”“我可沒說她沒本事……”武海鬆話一出口就被方天華攔腰截斷:“但是你心裡壓根看不起她,這就是你的大意之處,這樣下去,你必死無疑。”“你想出賣我?”武海鬆微笑盯著對方。“你知道我不會,我隻是給你個忠告……”方天華看了看神情緊張的楊雨湘,“我是為你們好。”“方副隊,謝謝你……你,也許還知道些什麼?”楊雨湘收起了放縱的表情,以誠心求教的姿態問道。“新時代,”方天華說著,望向太廟大殿,“由颶風開路的新時代,就要到來了。在此之前,我們要跟著女皇陛下走,才有可能成為那颶風的重要一分子,與集團老一代一起,開創理想中的新時代。”“首先得明確的是,這個集團並非強盜團夥,也不是什麼封建軍閥,這是個理想主義的團體,目標是打造一個理想中的完美世界,如果隻是為了個人私欲,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集團成員。正如劉雲臨終前說的,蠅營狗苟的家夥是不配呆在集團裡的,還記得那三顆福爾馬林裡泡著的頭顱嗎?垃圾注定要被清洗掉。”武海鬆冷冷地盯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方天華無視乾擾,繼續道:“劉千樺,女皇陛下,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個集團,她把自己變成了劉雲的分身,不但繼承了劉雲的理想,更將這理想改造升華為集團一致的理想。我相信,假以時日,她將成為集團真正的領袖,無人可以替代的核心,她將帶領我們開創從來未有的新時代。”“而我們,如果不把心態放正,抓緊機會向女皇陛下靠攏,跟集團的主流理念同化,結果就隻能被邊緣化。觀念停留在過去是不行的,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在這裡,現在最能給我們希望的,就是女皇陛下,以蔑視的態度來對待是行不通的,隻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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