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跟皇後到舞場邊一看,果然,寬闊的舞池中央,一位披掛海軍校尉典禮服的超級無敵美型男正摟著劉家的寶貝小公主翩翩起舞,那模樣,那氣質,那優雅迷人的微笑,完全不輸給已經令無數貴公子不戰而降的武睿親王殿下。“叫典禮官過來。”劉雲吩咐隨從,他隱約覺得在哪裡見過這個既有勇氣上前邀舞又沒有被女兒拒絕的幸運兒。四年前還是帝都憲兵司令的皇室典禮官章渝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大禮服口袋裡鼓鼓囊囊的。“皇上有何吩咐?”劉雲冷笑道:“又在收人紅包了吧,接著要給朕引見誰啊?”章渝冷汗直冒:“皇上英明,臣,臣正要給陛下引見廣東名流汪兆墉男爵。”“這樣子太難看了,不成體統,你是不是想回憲兵隊,給你的部下們掃廁所啊。”“皇上教訓的是,教訓的是,臣有罪,臣該死……”劉雲向舞場裡努了努嘴:“且饒你這次,你來看看,那個跟公主跳舞的小白臉,是誰家的公子?”章渝眯著眼一看:“皇上,這正是剛才提到的汪兆墉男爵的弟弟,名叫汪兆銘,今年二十五歲,三年前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大連海校畢業,拿到了皇上禦賜的短劍,現在海軍部任職。”“朕怎麼沒印象?”“那次您龍體欠安,是由臣代為頒賜的。”劉雲不快地點點頭:“下去吧,那個汪兆墉就不必帶來了。”章渝遵旨而去,劉雲又命人召來國防大臣兼總參謀長劉百良上將,劈頭就問:“汪兆銘知道嗎?”“知道,汪精衛嘛。”劉百良這點常識還是有的。劉雲指指舞場:“現在他就在這裡,在跟朕的寶貝公主跳舞哪,民國第一美男子,果然並非虛名啊。”“皇上的意思是……”“調他去塔裡木水師行不行?”“皇上,沒有這個部隊……”“那巴爾喀什水師有沒有?”劉百良無奈道:“巴爾喀什湖上倒是有一支邊防軍的巡邏艇隊。”劉雲一拍掌:“改成海軍的行不行?”“當然……當然沒問題。”劉百良大汗。劉雲又吩咐隨從召內政大臣楊正金過來。“今天讓我看見了汪兆銘,明天是不是還要讓我看見蔣中正啊,去查一查,那些個異次元的委員長啊、偉大領袖啊現在都在乾什麼。”“臣最近剛查過。”楊正金狐狸般地微笑,“個人興趣,個人興趣而已。”劉雲欣然點頭:“既然查過,說來聽聽。”“是,據查,異次元的某委員長,今年二十一歲,現為保定陸校二年級生,成績一般,七年前即在父母包辦下與一毛姓女子結婚……”劉雲想了想,吩咐劉百良:“記住了,那家夥畢業後就踢他去西藏守倉庫,守個一二十年再說。”“是!”楊正金繼續報告:“還有,異次元的某偉大領袖,今年十五歲,兩年前念完韶山初小後即回家幫工,去年與父母包辦的一羅姓女子結婚,基本上,還在沿著異次元曆史的人生軌跡移動吧。”“盯著點,這是我們的舞台,不是誰都可以隨便做主角的。”皇帝陛下一句話決定了異次元諸位偉人在這個時空的命運。劉雲轉身再看舞場,自己的寶貝小公主又換了個舞伴,原來是剛才呈遞禮物時一度燦爛醒目的那位陽光海風美少年——在雪白海軍禮服外披著紅綬帶的琉球王世子尚昌殿下。“陛下,這個小夥子很不錯。”皇後不知什麼時候又湊了過來,還主動遞上了望遠鏡。劉雲的目光卻鎖住了正與劉平在舞池邊親切交談的那位膘騎兵打扮的年輕蒙古親王:“我看那個小夥子更不錯。”“好男人都在這裡了,讓女兒慢慢挑,不急,不急。”皇後幸福地微笑——母親的美麗微笑。大廳的另一角,滲透了憂鬱毒素的武和親王劉凡正與兩位暹羅王子親切交談,所謂“親切”,也隻能說是“劉凡式的親切”,他那種無所謂的神情、藝術家的傷感以及淡淡的知性氣質,恰恰最能吸引來自神秘佛國的兩位王子吧。當然,對那些嗜好冰冷王子的、活在另類浪漫*而言,沒有比這位如假包換的王子更完美更值得不惜一切去引誘的獵物了。也正因為如此,三位平均年齡不足十六歲的青嫩王子周圍,層層圍攏著兩位數之上的發夢女孩。而較為年長的女皇儲劉千樺周圍,則聚集了包括日本皇太子和朝鮮王世子在內的成熟男女,對千樺而言,今天的晚會與選婿什麼的完全無關,她要完美地執行與外國友人、藩屬貴族的親善任務,扮演一個溫柔照耀這些貴客、令他們賞心悅目的月亮的角色——這也是令她這位世所罕見的女皇儲增進國內外人氣威望的重要手段。舞會還在繼續,音樂時而舒緩時而歡快,天花板上飄下一陣陣花瓣之雨,一對對青春洋溢的男女在這寬敞得驚人的舞池裡漫遊、旋轉,這是個值得其中不少人一生懷念的浪漫之夜,迷人之夜……萬裡之外,埃塞俄比亞的德格赫布爾前線,十一月五日的夜晚同樣值得不少人一生懷念……一個充斥血腥、死亡、絕望的悲慘之夜。這一天,疲憊不堪、士氣低落的埃塞軍向設防堅固、兵力雄厚的意軍陣地發起了規模空前的進攻,血戰一整個白天後,由左翼的第三旅開始,總共兩個正規旅和一個禁衛團陷入崩潰狀態,士兵丟棄武器,席卷著殘餘的軍官與違令的督戰隊向後方四下潰散,而強令督戰隊向潰兵開火的幾名軍官反被部下打死。阿杜瓦的光榮變成了逃跑中絕望的呼喊,事實上,災難早已一觸即發,埃塞士兵們在此之前已經連續苦戰了整整一星期,屢戰屢敗,傷亡慘重,特彆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官大量損失,導致全軍軍心渙散,不堪一擊。此時再強令他們去攻擊意軍設防嚴密的陣地,無異於添上了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草。潰兵漸漸遠去,戰場上遺留了滿地的埃塞傷兵,他們呼叫、爬行、呻吟,換來的卻是意大利人結實的靴底、鋒利的刺刀和致命的槍彈。根據意方戰後公布的資料,戰鬥開始的前一天,意軍又一個步兵旅趕到戰場,且前線幾乎都換上了由經驗豐富的老軍官指揮的生力軍,當時意方減去傷病員後的戰鬥員超過了六萬人,而埃塞方麵隻剩下三萬多戰鬥員,進攻一方兵力居然隻有防禦方的一半。文宇再見到孟尼利克皇帝時,他正麵對教堂祭壇號哭不已,口中叫著第一軍團司令官凱特馬公爵的名字。這次進攻的總指揮凱特馬公爵在戰鬥開始三小時後就戰死了,他麾下的第一軍團遭到重創,馬康南公爵的禁衛軍也崩潰了一部分,皇帝手裡隻剩下四個損失近半的正規旅、四個減員超過三分之一的禁衛步兵團和已經損失了一半馬匹的禁衛膘騎兵團,滿打滿算還不到兩萬人,再發動進攻已經不可能了,撤退回德雷達瓦成了當前惟一可行的選擇。文宇上前一步:“陛下,都怪我……”埃塞皇帝痛苦地擺擺手:“不,這是我們自己人的決定,你隻是做了你應該做的,提出了你自己認為正確的建議。”的確是一位仁德寬宏的好君主,可惜,你命中難逃此劫,希望好人有好報,來世投個好胎吧。文宇默默地在心裡祝福著,他實在很想帶這位皇帝一起走,但沒有上麵的命令,他無法擅自行動。要不要拍一個電報問一問呢?文宇跟副團長銀天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受到了警告——如此重大的事情,國內一定會有指示,如果沒有指示,就說明沒有這樣的意思,拍電報回去問隻能引發上司的惡感,對大家今後的發展大為不利。“我們看起來敗局已定了,你們還要跟著我們嗎?”皇帝垂頭喪氣道。“不,陛下,您還掌握著您大部分的國土,請把您的人民全部動員起來吧,跟侵略者決一死戰!我的國家一定會設法幫助您的,敵人的封鎖不可能毫無縫隙,侵略者也並非抱成一團不分彼此,請相信我,一定有辦法的!”於公於私,文宇都隻能繼續給皇帝鼓勁。皇帝激動地緊握住文宇的手:“我的朋友,接下來我準備在德雷達瓦與英法聯軍決戰,我要拿英國人的頭祭奠先王西奧多二世,用法國人的頭做吉亞鐵路的路基,中國朋友,你們會跟我們一起嗎?”“陛下,這是我們的榮幸。”這一刻,文宇真的很想留在這裡,與這位兄弟般的皇帝,與自己親手訓練出的軍隊一起同生共死!或許,那種源自大義、無視生死的理想主義之火一但熊熊燃燒,整個大海的水也無法澆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