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艦轉到航向95,全速前進,同時集中火力打擊敵裝甲巡洋艦部隊!”“曙光”號上的俄艦隊代理司令官維特蓋夫特發出了命令,憑著敏銳的觀察力和強烈的求生yu望,他看到了東邊的海天線上籠罩著一層悠悠的霧氣,大霧能夠隱藏艦隊的蹤跡,隻要衝入霧中,就能暫時避開華軍凶猛的火力。殘存的四艘俄國裝甲戰艦的衝角艏劃開暗藍色的海水,迅速轉向、加速,一邊小心規避著華軍戰艦縱隊的猛烈炮火,一邊集中主炮火力重點打擊防護薄弱的聯軍裝甲巡洋艦部隊。排列在縱隊末尾的日本裝甲巡洋艦“八雲”號中彈多枚,前主炮塔的兩根炮管全被炸裂,上層建築燃起大火,被迫退出戰鬥,裝巡隊其餘五艦慌忙加速轉向規避,遠遠躲出了俄艦主炮有效打擊範圍之外。華軍戰艦縱隊的最大編隊航速為十七節,比殘餘四艘俄國戰艦的最大編隊航速低一節,在裝巡隊退出戰鬥的情況下,隨著時間的流逝,雙方戰艦縱隊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瑞吉”號上的薩鎮冰及時發現了敵人的企圖:“司令長官,那邊有大霧!敵人想躲進霧裡去!”林泰曾忙舉起望遠鏡,頓時眉頭緊簇:“偏偏這時候起霧了,老天爺存心跟我們過不去……”“怎麼辦?要裝巡隊不惜一切代價過去攔截嗎?”林泰曾放下望遠鏡,抓緊了麵前的欄杆:“不能再犧牲裝巡隊了,迄今為止我們已經吃掉了敵人三艘戰艦和大部分的巡洋艦,剩下的四艘戰艦也都受傷不輕,我認為敵人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繼續堅持突圍,敵人的意圖應該是暫時躲進霧中逃避我軍炮火,待到夜間再試圖逃回軍港。”薩鎮冰猶豫道:“可是,敵人繼續突圍的可能還是有的,這裡去宗穀海峽入口不過兩百五十海裡,十幾個小時就能開到,津輕海峽則更近,去韃靼海峽雖然要繞遠路,卻能大出我軍意外,此外,也無法排除敵人虛晃一槍,突然南下去對馬海峽的可能……敵人殘存的戰艦雖然都有起火,但是現在看來火勢都已經得到了控製,而且仍能保持高速航向,說明動力係統和水密係統都沒有受到太大損傷……更重要的是,敵人的旗艦雖然被打沉,但指揮係統並未崩潰,敵人仍在作為一個整體而戰鬥,敵人指揮官的意誌足夠堅強的話,堅持把突圍行動進行下去也是大有可能的吧。”林泰曾“唔”了一聲,把手背在身後,拍打著無辜的望遠鏡,沉思起來。稍頃,林泰曾轉向薩鎮冰:“你覺得,為了成就帝國海軍以及我個人全殲敵太平洋艦隊的偉大戰功,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是可以接受的嗎?”薩鎮冰鎮定地看著林泰曾:“司令長官的意思是?”“法國人居然肯派出艦隊接應俄艦隊突圍,如此一來,今後我們可能要麵對與世界第二海軍的對抗,今日我們固然有機會全殲俄國艦隊,但若是損失過大,勝利本身也就要大打折扣。我的意思是,要想辦法將敵人的殘餘兵力趕回海參崴軍港去,繼續封鎖起來。”“可是,敵人若是進入大霧之中,要如何行動就不在我們的控製之中了……”林泰曾抬起手中的望遠鏡,向護衛在戰艦縱隊左後方的一艘月字號驅逐艦瘦小的身影晃了晃:“讓這些小東西上,以密集魚雷攻擊攔阻對方的當前航路,同時裝巡隊做出拚死攔截的姿態,本隊則向南轉,讓開一條敵艦隊返回海參崴軍港的航路。”“敵人會上鉤嗎?如果他們拚死也要衝入霧中呢?”“如果是那樣,裝巡隊就放棄攔截,雷擊部隊返回,在海上重整之後,沿著大霧區的邊緣巡航,同時儘可能展開輕兵力和漁船隊實施監控,同時先在北部各海峽集結魚雷艇隊和支援兵力,隨時準備打擊可能突圍的敵艦隊。”薩鎮冰還是有些不安:“即使不久之後能再度發現敵艦隊,最後還不是要用裝巡隊去攔截?現在派裝巡隊出擊固然可能受到較大損失,可是既然之後也要可能要冒同樣的風險,為什麼不現在抓住時機,把勝利牢牢地奠定下來呢?”林泰曾搖了搖頭:“即使是現在,勝利也並沒有牢牢奠定下來,裝巡隊很可能被再度擊退,付出了代價後卻未能達成遲滯敵軍的目的,這種糟糕的情況也要考慮到。以帝國當前的技術水平,軍艦的速度、防護、火力不可能兼而顧之,我軍的裝甲巡洋艦以火力為上,所以能夠在騷擾戰中對敵戰艦造成較大的損失,但是速度並不能完全彌補防護,你也看到了,我軍與日軍的裝甲巡洋艦無法承受敵軍主炮的打擊,中上幾發就吃不消了,戰鬥開始到現在,已經一沉兩傷,剩下的五艘隨時都可能會被吃掉……現在海軍船廠的造船能力還不是很發達,很難迅速彌補主力艦的損失,我們應該多為全局做些考慮……”“可是如果敵艦隊僥幸成功突圍的話,事情就麻煩了……”“也許有一兩艘艦能夠僥幸突圍,但是我堅信,以我們布置下的天羅地網,敵人是不可能以‘艦隊’的姿態脫離我們手心的!”薩鎮冰心裡嘀咕道:“為了保存實力而冒險……這麼說來,司令長官究竟是謹慎還是大膽呢?”17時55分,華軍十六艘驅逐艦分彆脫離本隊和裝巡隊,向正要衝入大霧中的敵戰艦縱隊高速衝去,俄軍編隊中僅存的一艘巡洋艦“狄安娜”號率領殘餘六艘驅逐艦急忙上前攔截,雙方很快混戰成一團。與此同時,“曙光”號上的維特蓋夫特接到報告,得知聯軍裝巡隊的5艦已經加速切往己方航向,企圖實施攔截,另一方麵,華軍戰艦隊的7艘大型艦則突然向南轉,似乎是要堵住俄艦往南的航路,可這樣一來,又讓出了俄艦隊返回海參崴軍港的航路。“敵人究竟有什麼企圖?”維特蓋夫特的大腦飛速運轉,答案接連跳出。“敵人要保持對我軍的有效監控,所以無論如何不允許我軍進入霧中……敵人的戰艦隊讓開了航路,是想把我們誘向西邊或北邊,那裡恐怕埋伏了大批雷擊部隊,等到夜幕降臨,我們將會再次度過一個恐怖的魚雷之夜……敵人是想由裝巡隊和雷擊部隊拖住我們的腳步,然後本隊繞到我軍前方,搶占橫頭陣位,趁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實施一次決定性打擊……”“與其與敵人的雷擊部隊和裝巡隊糾纏不休,最終導致艦隊暴露在敵人本隊的強大炮火之下,不如冒險再度過一個魚雷之夜,向西高速脫離,到明天中午之前就能抵達我軍的水雷防區……隻能試一試了,再說即使衝入霧中,也不知道這片霧的區域有多大,多長時間會消失,如果運氣不好,突然與敵軍本隊撞個正著也說不定……”超光速的思索之後,維特蓋夫特下令:“全艦左回轉到航向280!附屬艦立即返回編隊!”這邊薩鎮冰看到俄艦回轉,才稍稍安心:“還好敵人不是向北轉……”林泰曾微微一笑:“那邊有三隊日本魚雷艇候著呢,再說了,那樣一來他們就要被逼往韃靼海峽,想必他們也不願意繞過庫頁島,經過正在部分封凍的鄂霍次克海繞去太平洋吧,那樣的話燃煤儲備也會不足的。”“接下來怎麼辦?把東、北、南三方向的航路嚴密封鎖,趕他們回去嗎?”“是的,本隊和裝巡隊在後麵趕牛,雷擊部隊在兩翼襲擾,隻把西麵放開,逼著他們回到港內,此後天氣一好,就催促航空浮空隊連續轟炸,另外擴大和加密水雷封鎖區,迫使他們乖乖地呆在港內,最後成為我軍的戰利品……想必俄國人也不會老老實實把完整的戰艦交出來,但如果是自沉或被擊沉在港內的話,撈起來修一下就能用了。”薩鎮冰這才理解到司令長官的良苦用心——與其付出較大代價把敵軍戰艦全部打進深海永世不見天日,不如把剩下的敵艦堵死在港內,等到陸軍攻克要塞後,奪取敵艦,彌補己方在戰爭中的損失以至增強己方的實力,畢竟那是4艘萬噸以上的主力裝甲戰艦,而中國海軍到現在為止總共也不過擁有7艘萬噸以上的裝甲戰艦——當前能夠作戰的則不過5艘。“這麼說來,今天晚上也不會實施大規模雷擊了吧?”林泰曾略顯疲憊地點一下頭:“隻在我們不允許他們去的方向上實施騷擾性攻擊就足夠了,現在我們是坐在馬上,左右各執一條鞭子,把不聽話的小牛趕回牛欄去等待屠夫來屠宰取肉,既然不需要我們現在就親手殺掉小牛,那麼也沒必要把鞭子換成屠刀。”“明白了……”22時35分,俄艦“曙光”號。維特蓋夫特呆呆地坐在司令塔的席位上,連日苦戰已經令他身心俱疲,他很想睡一覺,但他睡不著,前任司令官馬卡洛夫那血肉模糊的屍體不時跳進他的眼眶裡,似乎要把他的眼睛撐裂。艦隊仍處於危險中,隨時都可能遭到如昨夜般恐怖的魚雷襲擊,敵人的裝甲巡洋艦部隊也很可能突然從夜幕中鑽出,但相比暴露在白晝晴空下,還是黑夜更能掩護敗逃中的艦隊。一名年輕的副官走過來,輕聲報告道:“司令官,起霧了。”維特蓋夫特疲憊地點點頭:“那就好。”黑夜加上大霧,艦隊就更難被發現了,但是如果不在天亮霧散前進入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軍港附近的己方水雷陣地以內,艦隊成功逃脫的幾率就會大打折扣。“水雷嗎?”維特蓋夫特突然想到了什麼,起身湊到地圖桌前,死死盯著地圖,稍頃,他轉向副官:“給符拉迪沃斯托克發電,要圖庫斯基中校率所有留守部隊,滿載水雷,於今夜明晨在x7水雷陣地東南五到六海裡處布置一個中型水雷場,在z3水雷陣地以南四到五海裡處布置一個小型水雷場,在……”發布完命令,維特蓋夫特吩咐醫生拿安眠藥來,他決定小睡一會兒。次日11時45分,華艦“瑞吉”號。透過望遠鏡,林泰曾又看到了飄揚聖安德烈旗的俄國艦隊。薩鎮冰有點不甘心地在邊上嘀咕著:“司令官,我們還有一次機會,裝巡隊那兩艘負傷艦已經完全無礙了,馬上可以投入戰鬥,再來一次前後夾擊,還有可能吃掉它們……”林泰曾放下望遠鏡,臉上也有些猶豫:“也許不久後,它們就該改換我大中華帝國的龍旗了,讓陸軍來好好乾一場吧……不過就這麼結束的話,有人恐怕會不滿意……”“您是說,陸軍的人會笑我們無能,海軍的麵子上會掛不住吧?用不著擔心,劉總司令一定會理解您的,他原本也主張把敵艦隊困死在港內,待陸軍攻克要塞後再繳獲敵艦為己所用,擊沉敵艦當然不如繳獲敵艦來得實在。”“有那麼簡單就好了……”林泰曾說著,正要繼續觀察俄艦隊,突然身後湧來一陣如千百萬雷電齊鳴的巨響,慌忙回頭一望,隻見本隊縱列中排列第三的戰艦“震電”號正籠罩在一片駭人的煙光水霧之中,無數鐵片殘肢向四周飛射,艦體向左舷急速翻覆,幾分鐘後就露出了朱紅漆的船底,迅速沉入海中,帶出幾圈席卷著碎木片和各種雜物的旋渦來。發生爆炸後的五分鐘裡,這艘標準排水量12800噸的裝甲戰艦就從海麵上消失了,695名艦員中僅17人生還。一看到“震電”號的慘狀,林泰曾果斷下令:“全艦停止前進!各主力艦展開防雷網!驅逐艦部隊展開掃雷和搶救作業!”薩鎮冰有些疑惑地望著下沉中的“震電”號,喃喃道:“應該是水雷引爆了彈藥庫吧,真夠倒黴……本來那顆水雷應該是給我們這艘旗艦吃的,居然讓縱隊裡的第三號艦碰上了……可是敵人的最近的雷區應該還在五海裡之外,怎麼會……”林泰曾擰著眉頭,低頭道:“也許是昨晚上新布設的,我們隻顧圍剿敵人的主力艦隊,沒注意那些留守窩裡的小雜碎,實在是……”參謀長薩鎮冰和副官葉飛都垂手而立,看著麵色凝重的司令長官,彼此默然無語。1903年11月30日,所謂“日本海海戰”以俄艦隊主力突圍行動失敗而告終,俄軍有3艘戰艦(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波爾塔瓦,塞瓦斯托波爾)、2艘裝甲巡洋艦(霹靂、帕拉達)、2艘輕巡洋艦(諾維克、大力士)和9艘驅逐艦被擊沉,一艘驅逐艦被俘,艦隊司令官馬卡洛夫中將以下二千九百六十七人陣亡、失蹤,先後逃回港內的4艘戰艦、1艘裝甲巡洋艦和8艘驅逐艦全都傷痕累累,短期內無法再次遠航,而進入十二月後,海參崴軍港將會封凍,在開春解凍之前,俄艦隊將無法自由行動。聯軍方麵損失戰艦“震電”和裝甲巡洋艦“寶雲”,驅逐艦“小雪”、“霜雪”和總共17艘魚雷艇;傷裝甲巡洋艦和輕巡洋艦各2艘;官兵陣亡失蹤共一千五百二十一人。兩天後,得到“自行突圍”命令的俄軍裝甲巡洋艦“阿斯科爾德”號出現在庫頁島南部的科爾薩科夫港附近,卻發現這裡已經被華軍占領,老式裝甲艦“鎮遠”號和2艘日本裝甲巡洋艦“出雲”、“磐手”號及2艘輕巡洋艦、4艘驅逐艦正在港外警戒,聯軍艦艇立即展開追擊,“阿斯科爾德”號在戰鬥中舵機損壞,衝向海岸擱淺,艦長瓦西裡克中校以下498人被俘,對他們而言,戰爭結束了。對許多人而言,戰爭還很漫長,看不到儘頭,但似乎已經可以預測結局。有人就已經在預測結局,以及結局以後的事情。日本海海戰後的第七天,帝都京師,寒風料峭,街上行人稀少,東交民巷的使館區卻異常活躍,汽車、馬車、轎子往來穿梭,川流不息。東交民巷內最氣派的使館要數英國使館,占地最廣,建築也最奢華,這天,英國使館門前停著的車轎也最多。會客室的長桌上首,端坐著英國公使竇納樂,他年近五十,身體寬健,臉色紅潤,蓄著短胡須、寬鬢角,典型的英國紳士模樣。在他對麵,坐著法國公使熱羅亞——一個須發斑白的小老頭,會客室的大門緊鎖著,隔壁的小廳還等著其他各國的外交官員。“先生,我們需要協調行動,作為歐洲乃至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兩大國,我們應該一起向所謂的東亞聯盟提交一份通牒,要求中國、朝鮮和日本停止這場針對俄國的不理智的戰爭,並且賠償俄國的一切損失。”熱羅亞說道,眼睛盯著竇納樂的鼻尖,似乎那裡會迸出黃金。“我沒有接到國內的指示。”竇納樂的回應很冷淡。“您不打算請示嗎?您應該看到,這是一場黃種人對白種人的戰爭,東方勢力對西方勢力的打擊,亞洲對歐洲的反動,如果不能阻止他們的話,恐怕會引起整個亞洲秩序的崩潰吧。現在是西伯利亞的凍土,以後呢?印度支那,東印度群島,印度次大陸,以至波斯灣沿岸,都會麵臨危險……”竇納樂很乾脆地打斷了熱羅亞的話:“我個人認為,貴國把一支強大艦隊開到巴士海峽和福摩薩(台灣)海峽南部活動,正是對我國海上商業利益的一種實實在在的威脅,為此,我國已分彆在新加坡和香港集結艦隊,隨時準備保護大不列顛的商船隊。”“先前已經照會貴國,那隻是為了進行防禦演習……”“所以我國也正準備類似的演習呢。”熱羅亞無話可說,隻好告辭。望著熱羅亞的背影,竇納樂譏諷地說道:“法國人在1885年因為被中國人打敗而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所以他們以為今天可以通過威脅得到更多。他們把法郎大筆大筆地扔給俄國人,當然不希望俄國被打敗,但是換個角度來看,俄國如果被打敗,就要向法國借更多的錢,法國的銀行家就更能影響沙皇。不過這又關我們什麼事呢?”“大有關係。”說話的是一位年輕人,二十七八歲,文質彬彬,胡子刮得很光,頭發梳得油亮,俊朗瀟灑,他叫布蘭德,任職使館書記官,平時勤勉好學,處事機敏,很受竇納樂喜歡。竇納樂把頭歪向他:“我的紳士,你有什麼想法?”“俄國人從此會退出遠東,他們貪婪的觸手將轉而伸向巴爾乾、土耳其和波斯,俄國熊永遠不會停住擴張的腳步,多少次打擊都不會讓他們退縮,1856年在克裡米亞我們教訓了俄國人,可是不久之後他們又回到了黑海,重新宰割奧斯曼帝國。俄國人如果不能從遠東得到好處,他們就要從其他地方得到補償。”竇納樂聳聳肩,靠到椅背上:“是啊,他們將回到近東和歐洲,大家都要回到歐洲,世界已經快瓜分完了,該是回家算總帳的時候了。”布蘭德有些驚訝:“先生,您是說,將要爆發新的歐洲戰爭?”竇納樂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時門外有人報告:“有一位史蘭;伯納德先生求見。”“請他進來。”門開了,一位戴著圓筒大禮帽的紳士走了進來,他就是史蘭;伯納德,名義上是源生洋行的老板,一個長住北京的普通英國商人,暗地裡卻為英國政府服務,執行一些政府不便出麵的秘密使命。竇納樂親熱地迎了上去:“很高興見到你,伯納德先生,這次您又為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伯納德微微鞠了一躬,從懷中掏出幾張紙片呈了過去:“說不上是什麼好消息,這是我從中國外交部的內線那裡弄到的,德國公使致中國首相的秘信的抄件,已經找人譯出來了。”竇納樂接過紙片,架起眼鏡瀏覽一番,不由得擰起了眉頭。布蘭德關切地問道:“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竇納樂把文件遞給他,放下眼鏡,對伯納德道:“這個東西,來源可靠嗎?”伯納德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絕對可靠,我們已經合作兩年多了,從來沒有出過問題。”布蘭德翻閱著文件,禁不住嚷起來:“上帝,這就是德國人嗎?一邊到處鼓吹‘黃禍’,讓歐洲聯合起來對付東亞聯盟,背地裡卻想跟中國人做交易!軍事聯盟?海軍基地?他們瘋了嗎?如果中國人真的接受了這種聯盟,法國人一定會怒不可遏的,戰火會從遠東一直燃燒到歐洲!”“還沒那麼嚴重,”竇納樂從布蘭德手上抽過文件扔到桌上,“不過,這對中國人的確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如果跟德國結盟的話,就可以抵製法國的乾涉,另外,如果德法在歐洲爆發衝突,中國還可以趁機染指法屬印度支那,所付出的不過是一兩個港灣,中國的海岸線這種港灣多得是,總之,這種交易值得一試。”布蘭德有點急:“那麼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眼看著德國人在遠東站穩腳跟吧?”竇納樂背起手,望向窗外,紫禁城的城牆遙遙在目。“現在,該是我們表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