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江東之火(1 / 1)

鐵血帝國 月蘭之劍 2655 字 2個月前

本文首發於明楊品書庫:。pinshu。,轉載請注明作者和出處。光興八年,西元1903年7月11日,發生了震驚中外的海蘭泡屠殺事件。事情的起因乃是由於中國方麵派往海蘭泡(俄稱布拉戈維申斯克)收集情報的一名上校軍官被俄軍抓獲,拷打之下供出了中國駐海蘭泡的情報機關駐地,俄軍立即派出部隊前往抓捕中國情報人員,卻隻抓住了少數低級情報官,再經審問後,得知這些情報人員一般是利用當地中國人的住宅做為掩護進行活動。當地阿穆爾行政區的首腦下令軍隊展開搜捕,徹底清查當地的每一家中國人住宅,然而,在多年**宣傳的影響下,又因命令中某些曖mei不清的詞句包含著默許成分,執行任務的軍官把清查實施成了清洗。從11日清晨開始,三千多在海蘭泡的華人被從住宅中驅逐出來,俄軍把他們用鐵絲捆綁,押往阿穆爾河(即黑龍江)邊。俄軍用槍托砸,用刺刀捅,將華人趕至江邊,開槍射殺,之後又澆以火油焚燒,並將屍體投入水中,隻有兩名華人青年趁俄軍不備,跳入江中並成功遊到對岸。其間有近百名華人,或許還包含了隱藏在城中的中國情報人員,持武器衝出城去,向屬於中國的江東六十四屯地區逃去。俄軍派出哥薩克騎兵追擊,順路焚燒了數個華人村莊,將村民悉數殺死,殺得興起的哥薩克騎兵最後不顧中國邊防軍的勸說,打死五名中國哨兵,衝入江東六十四屯地區,將該地鄉府定遠城通往璦琿縣城的電報線切斷,隨即展開洗劫,焚燒了九個村莊,打死中國邊民一百多人,打傷中國警察三名,並在定遠城附近追上逃出海蘭泡的那些華人,就在城上守軍鳴槍示警的情況下,用馬刀把這些華人全部砍死,將屍體綁在馬後拖回了俄國。當時在對岸的璦琿縣城,三位中華帝國的陸軍上將正在巡視邊防,他們是總參謀長楊正金,禁衛軍司令鐘夏火和東北軍區司令鄧簡。在得知事情的大概情況和親眼目睹了從上遊漂下的焦爛屍體後,三位上將做出了不同的表示。“我日他娘,他媽的禽獸不如,血債血償,一定要報仇,報仇!我們這就回去,召集部隊殺過去,讓老毛子嘗嘗咱們的厲害!”用整個肺怒吼的這位將軍正是禁衛軍司令鐘夏火。“小聲點,耳朵震得慌。”總參謀長楊正金不緊不慢地說道,悠然地吃著鬆子,喝著清茶。“參謀長大人,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對岸有幾千中國人被老毛子殺了!他們還衝進江東六十四屯,殺了我們的邊防軍,燒了我們的村子!狗娘養的,老子要血洗海蘭泡,血洗伯力,血洗海參崴,讓黑龍江北岸的俄國鬼子都變成灰渣!”“鐘司令,最好不要提血洗這種字眼,你忘了漢城的事情?”楊正金說道,喝下最後一口茶,看了看牆上的表,拿起軍帽,站起身。東北軍區司令鄧簡也跟著站起來,比楊正金和鐘夏火都年輕兩歲的鄧簡個子不高,肩膀寬厚,方臉,鬢角修得整整齊齊,留著八字須,曾在朝鮮戰爭中指揮步兵第一師,漢城之戰中曾受鐘夏火指揮,後任第一軍軍長,三年前受剛剛升任總參謀長的楊正金推薦出任東北軍區司令,至今已經對東北形勢了如指掌,說話的口音都帶進了東北腔。“該走了,巡查到此為止,我們都要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開始做薪水範圍內的工作。”鄧簡說道,戴好了帽子。“你們兩個,沒有感情的嗎?”鐘夏火仍舊沒有從憤怒中解脫出來。“感情不是用嘴叫出來的,俄國人犯了錯誤,我們有了正當的借口,雖然我們準備不足,但俄國人更沒有準備好,我們應該感謝俄國人做了這件事。”楊正金戴好軍帽,向鐘夏火微微抬了抬下巴:“走吧,武威公正需要我們呢,這裡的事由鄧司令料理就夠了。”鄧簡朝楊正金點點頭:“參謀長放心,我會妥善處理的,作為應急措施,先把一個加強營派去江東駐防定遠城,同時讓易司令的江防艦隊進入一等戒備,等我回到吉林後再建立對策本部,下令東北軍區全麵進入二級戒備狀態,統一進行情報與後勤方麵的調配。”“有你在,我自然放心,還有,回去後不要隨便走動,隨時可能有重要命令下達。”“明白。”楊正金隨即轉向鐘夏火:“我們先走,鄧司令在這裡還有事情要交代。不需要再咒罵什麼了,還是慶祝一下吧,說不定很快你就成為軍團司令,帶著禁衛軍過江去啦。”鐘夏火硬著臉,大步走了出去。“海蘭泡事件”與“江東六十四屯事件”(簡稱海案、江案)的詳情很快通過各種媒體傳遍了全帝國,以京師各大學學生組織的聯合遊行為肇始,各地從省城發起隨即波及縣城、港市的示威行動此起彼伏,其中也不乏過激的暴力行為,如7月21日上海群眾衝擊俄租界,引發俄國巡捕的槍擊,隨後帝國警察介入其間,收容了十多名中國傷員,但沒有逮捕任何參與行動的中國人;又如7月24日黑龍江省滿州裡軍民焚毀俄國領事館,將領事一行十餘人捆綁在毛驢上驅逐出境;再如7月27日京師群眾衝擊俄國大使館,派去保護使館的警察竟與群眾合流一同進攻使館,政府迫不得已隻好出動禁衛軍予以鎮壓,事件**有十九名中國平民和三名警察死亡,一百多人被逮捕,俄國大使館遭到嚴重破壞,包括阿謝妥耶夫大使在內的九名使館人員受傷,三名使館警衛被殺,此事件發生後,帝國政府在外國壓力下不得不派出禁衛軍保護各國大使館。但這表層的激流下麵,安置在官街的帝國中樞機構則為了某種既定的目標而飛快地旋轉著。7月29日,京師南海,歐式的皇家彆院議事廳,名義上為了解決“海江兩案”的禦前會議正在進行中。“……昨日收到的電報,俄國外交大臣穆拉維約夫擬於10月底赴我國訪問,與我國政府商談關於邊境問題在內的所有與和平有關的事項,希望我國在此之前不要采取任何破壞和平的行動。”代替生病的外交大臣曾紀澤出席的外交大臣次官張誌高報告道。三十二歲的光興皇帝坐在大會議桌的上位,穿著禁衛軍黑製服,掛著綬帶寶星,屁股底下是歐式構造中國裝飾的寶座。皇帝正值風華壯年,精力充沛,十多年來一直受到西方文化熏陶,認同君主立憲和各方麵的西化改革,整日忙於內政部宮內司為其安排的各種瑣碎活動——出席授勳儀式、接見外國皇室人員、乘船巡視海防、駕臨寺院進行施舍、讀書、騎馬、喝下午茶、跳西洋舞、西式宴會沙龍等等——中,難得應內閣總理之請召開禦前會議,這打亂了他喝下午茶的日程安排。“破壞和平?”皇帝拍了桌子,但聲音不大,沒有足夠的氣勢。“在海蘭泡殺我華人,縱兵犯我江東六十四屯,著實可惡,可見其本無和平之心,方才釀成如今之事,朕身為大中華帝國皇帝,怎可眼見子民遭害而無所作為!眾卿有何良策懲治俄人?”“啟稟皇上,臣以為,為切實保護江東華人,隻有驅逐俄人,收複祖宗之土,方為萬全之策……”國防大臣,四十九歲的武威公劉雲立即提出了數年前設下的既定方針,他知道應該由他來提出,他是當然的第一號人物,皇帝的近臣,皇帝的心腹,皇帝的——主人。計劃早已定下,需要的是時機,需要的是借口,需要的是對方有意無意犯下的錯誤,海蘭泡事件屬於種族清洗和反人類性質,江東六十四屯事件屬於武裝入侵性質,兩者加起來,結合中俄邊界問題談判陷入僵局的背景,無法不讓人想到戰爭,甚至可以認為,正是為了要曆史的潮流衝破那個僵局,所以才由上天造就了這兩個事件。另一方麵,劉雲也知道,即使沒有這兩個事件,在最佳時機過去之前,中華帝國總會找到更好的事件做為戰爭的導火線,這場戰爭是不可避免的,因為雙方都沒有讓步的動機和可能。“啟稟皇上,臣以為,此事應以和為貴,不如待俄國穆大臣到來後再做打算,如今應考慮之事,當為十月底與俄國大臣談判時所提之條件而已,既是條件,又不過懲凶、道歉、索賠而已,一切按國際公法行事即可……”提出反對意見的是保皇黨的梁啟超,此人在1901年大選後接替保皇黨黨首康有為出任內閣司法大臣一職,做為保皇黨在內閣的代表,對大政方麵一貫持穩妥立場,反對任何冒進的行為,但畢竟位微言輕,與內閣中諸位實力人物又沒有太密切的聯係,所以他的任何反對意見其實都可以被當做廢話。“啟稟皇上,臣以為,與人尚可言和,與禽獸有何可言?俄人所為,既禽獸事,行禽獸事者即禽獸,禽獸所言,怎可聽,怎可信,怎可納之……”不等中民黨的閣員說話,自由黨的內閣交通大臣孫文已經開始批駁梁啟超,事實上,自由黨的民族主義立場甚至要比中民黨更激進,其黨義中不僅基本讚同中民黨的中華民族提法,更要求把海外華人納入中華民族範疇,提出要由強大的帝**隊保護整個中華民族的利益,在這一方麵,自由黨已經成為中民黨的同盟。聽了孫文的一番慷慨陳詞,皇帝已經把梁啟超的話踩得粉碎:“梁愛卿所言雖有理,但若俄人誠心求和,則應立即派遣特使前來謝罪,再做商量不遲,如今卻要朕坐等三個月,為的是等他一個大臣,足見其心之異,朕必須儘快給帝國子民、給全世界一個交代,劉愛卿,帝國之軍如何?堪戰否?”劉雲恭敬答應:“啟稟皇上,帝國陸軍如今有十萬常備禁衛軍,六十萬常備國防軍,海軍裝備有頭等裝甲艦八艘,頭等裝甲巡洋艦八艘,艦隊巡洋艦二十六艘,艦隊驅逐艦三十六艘,均是堪與歐洲一流海軍強國相媲美之新銳戰艦。相較之下,俄國在貝加爾湖以東隻部署有陸軍常備軍十五萬人,俄國太平洋艦隊裝備艦隊裝甲艦七艘,艦隊裝甲巡洋艦四艘,艦隊巡洋艦七艘,大小驅逐艦三十七艘,我軍隻要指揮得當,完全可以完成恢複祖宗之土的有限任務。”“國防大臣閣下,怎可如此比較,俄國又不是隻在貝加爾湖以東有軍隊,俄國共有常備軍百萬以上,預備役及非常預備役軍人三百萬以上,俄國陸軍隨時可擴充、調動,俄國歐洲方麵艦隊可遠航而來,戰事一開則勝負難定,此舉關係國運,不可輕易決斷!”梁啟超的發言立即遭到了孫文的嘲笑:“司法大臣閣下,您把憲法丟到哪兒去了?隻有國會才有權宣戰,不是我們決定就可以的,皇上關心國事,才應總理大臣之請召開會議,乃是要群策群力,商議解決問題的方法,最終還是要提請國會通過,何來決斷之說?”梁啟超正要反駁,皇帝卻開了口,繼續詢問劉雲:“劉愛卿,我國的預備軍如何?”“一等預備軍人,一周之內可動員完畢,有八十萬人,二等預備軍人,需三個月內才能動員完畢,有一百五十萬人,三等預備兵,需六個月動員和訓練,有五百萬人。”“一年之內可動員七百萬兵,還有何懼!”皇帝的確陷入了紙上談兵的境界中,他不知道有這麼多人與把這麼多人武裝並組織成可以打仗的軍隊並不是一回事,劉雲知道皇帝喜歡聽什麼,因為光興皇帝的思維結構是他與文易共同建造的。聖意一下,其他人不敢再多言語,他們並不知道,之前的幾年裡,劉雲和文易一直在給皇帝灌輸著收複祖宗之土的複仇主義觀念,皇帝一直想要戰爭,皇帝在等待戰爭,皇帝知道戰爭一定會來的,現在,他等到了,他不會再允許這已經要變成事實的東西被他人奪走。這就是為什麼文易要提請召開禦前會議的原因,帝國總理想要借皇帝的力量封住所有潛在反對者——保皇黨和前朝老臣們——的口,現在,帝國總理可以高興了,他成功了第一步,接下來就是國會那一關。禦前會議結束後,劉雲找到文易。“總理大人,做得漂亮。”劉雲遞上一根名貴的香山牌紙煙,並親手為文易點上。“這不算什麼,我擔心的是國會那邊,在野黨的力量越來越強,譚嗣同自**以後一直在跟我們作對,似乎是在鼓吹自由主義路線,跟隨他的知名人士越來越多,現在他與受他影響而產生的一些黨派整合了力量起來反對我們,要求我們減少政府支出,尤其是減少軍費開支,同時相應地減輕稅賦,以保障民生……”“如果沒有強大的軍隊,才真正的無法保障民生吧,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們偏偏就搞不懂……”“譚嗣同的民國黨最近一直在分析軍隊的實力,並拿來與周邊軍事力量做對比,得出的結論不外乎是現有軍隊遠遠超過自衛所需,然後借此批評政府搜刮民財養無用之軍,或又攻擊政府窮兵黷武,不顧民眾死活,與世界和平潮流相左……”“放屁,哪有什麼和平潮流,世界正要往戰爭中大踏步地前進,如果不是從歐洲開始,那就是從亞洲開始,不是被人打,就是在被彆人打之前先出手!”劉雲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彆人,便湊到文易耳邊:“那個姓譚的如果實在太礙事,就在國會決議之前,做一些證據,以危害國家安全的理由起訴他——他不是在分析帝**隊的實力嗎?然後讓內政部根據特彆安全法把他先逮捕起來,順便把支持他的那些家夥也清理乾淨,等到戰爭決議通過以後,該定罪的定罪,實在沒罪的再放出來,這樣子既合法也不會引起太強烈的震動。”文易吸著煙,靜靜地聽著,忽然想到自己早已戒煙了,便用拇指掐滅燒到半的煙卷,放到口袋裡——附近沒有垃圾箱。“我看看,能不能爭取妥協,實在不行再采取非常手段。”“你下不了手的話,我可以讓虎豹營……”“已經三年沒用了吧,還是不要用那個好,現在要把事情捂得密不透風已經越來越不容易了。”“隨便你,總之軍隊方麵要開始動作了,大約需要一個月就能開始戰爭,一個月內我需要得到國會的開戰決議。”“我會儘力的。”劉雲笑了笑,在文易肩頭拍一下,離開了。文易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隱隱約約浮現出兩個麵孔,一個是少年時劉雲的模樣,充滿了冒險精神和求知yu望,另一個是現實中不存在的、由文易臆造出的類似人臉的東西,對文易而言,那個東西不是活的,那個東西代表著死亡與毀滅,它必將把包括文易本身在內的一切拖入黑暗中撕扯成碎片。“那不是真的,那東西並不存在。”文易這麼安慰著自己,他看著自己開始發皺的手背皮膚,忽然想到自己今年已經五十歲了。他看到彆院大道旁的法國梧桐樹,那是四年前由法國總統呈獻給皇帝的,現在才剛剛長成型。“戰爭,為什麼要戰爭?目的是什麼?難道,真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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