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軍第二集團軍高鳳學部原本在膠東駐防,現在則從蒲台縣過黃河北上,承擔著控製商河及德平以東、老黃河以南的魯北及冀南等地的作戰任務。至於膠東一帶的防務則由海軍部隊和三個地方警備旅接手。第三集團軍武德清部原本部署在魯西南,以應對黃河北岸和冀南東明一帶的日軍,現在其承擔的作戰任務是,沿運河兩岸向北推進,控製茌平、博平、清平、夏津以西的魯西北地區。至於該部由鄄城過河北上後所留下的防區,則由臨近的第一集團軍接手。第五集團軍魯學義部原在濟南以東的黃河南岸負責河防任務,現在則由臨濟鎮、齊河一帶過河,擔負著沿津浦線向北推進,控製第二、第三兩集團軍中間地帶,並將北側防線推進到老黃河以北的作戰任務。該部留下的防區同樣由三個地方警備旅接手。護衛軍三個集團軍共近二十三萬大軍,在空軍和重炮群的掩護下越過黃河河道後,分成左、中、右三路,如下山猛虎般向魯北縱深穿插突進!黃河以北的山東地區,南北距離最遠的也就是德縣到濟南附近,約有一百二十公裡。而黃河北岸由濮縣到入海口附近的利津,距離約有四百五十公裡左右。若是護衛軍靠雙腿穿插並攻占這一區域,肯定要費上不少時日,可若是三個集團軍半數兵力以汽車載運、摩托化進軍的方式向北快速穿插,杉山元連調兵反撲的時間都不會有。更何況,因晉北、綏東作戰失利,杉山元雖一早就收到了第21、第114兩個師團發來的告急電報,可華北方麵軍現在已到了拆東牆補西牆的地步,基本上無兵可派!日軍第21師團是三步兵聯隊編製。第114師團卻是四步兵聯隊編製,兩個師團布置在黃河一線的三個步兵聯隊在護衛軍空軍和重炮群得火力覆蓋後就損失慘重。在一線負責指揮的第128旅團旅團長奧保夫少將麵對洶湧而來的護衛軍大軍,再看看手邊接到的一處處防線被突破後請求戰術指導的電報,知道此時的黃河防線已如篩子般儘是窟窿眼。他很清楚,靠兩條腿是跑不過護衛軍的汽車的。再想到民眾黨武裝自交戰以來奉行的“雖遠必誅”、“不受降”的政策,奧保夫鐵青著臉命令道:“給司令部發電,我部已抱定玉碎之決心!同時電告前方各部,為天皇陛下儘忠的時候到了!”護衛軍突破黃河防線向北穿插時,並沒忘記派出兵力清剿殘敵。奧保夫指揮的殘部不過是“小敵之堅”罷了,不過,護衛軍卻無意去擒拿這些敵人。而是一律用槍彈招呼。畢竟,死去的小鬼子才是可以讓人放心的鬼子。在德縣的指揮部裡,第114師團師團長末鬆茂洽看著那一封封發自前方的“請求戰術指導”、“玉碎”的電報,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惶恐,對參謀長磯田三郎大佐說道:“命令前方部隊放棄黃河一線,儘快向後撤退到徒駭河一線!原徒駭河一線我師團第127旅團及各部儘快退向馬頰河以北固守!”磯田三郎剛要轉身離開,第21師團師團長鷲津鬆平卻闖了進來。慌裡慌張地說道:“末鬆君,津浦線以西敵軍。其前鋒已突進到了高唐,徒駭河一線守不住了!你那邊的情況怎樣?”第21、第114兩個師團司令部都設立在德縣,在排兵布陣上鷲津鬆平也與末鬆茂洽協商解決。但因兩個師團兵力多寡不同,津浦路以西基本上是由第21師團負責,津浦路以東則由第114師團負責。…,鷲津鬆平闖進來這麼一叫,末鬆茂洽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幾分,他萬沒想到護衛軍的推進速度竟然這麼快!從濟南到高唐約有八十多公裡,而從高唐到德縣卻隻有七十多公裡。護衛軍過河後隻用了兩個多小時就突擊到了高唐。那豈非是再過兩個小時就能突擊到德縣?“怎麼可能這麼快?”末鬆茂洽不敢置信地瞪眼問道。“我師團兵力正在運河兩岸應對由鄄城方向過河的護衛軍。可沒想到,由濟南、齊河方向過河的敵軍竟斜插向高唐。直接威脅到我師團一線部隊後方!這不但令我師團在一線的部署毀於一旦,也危及到德縣的安危!而且,護衛軍往往以一部兵力與我軍對峙,其餘兵力卻繼續向北突進!在高唐那邊也是如此!”鷲津鬆平氣急敗壞地解釋了幾句,隨即又問道,“末鬆君,現在可怎麼辦才好?”“護衛軍突進到高唐以北,我軍在魯北的布置已全麵敗壞!”末鬆茂洽惡狠狠地瞪了鷲津鬆平一眼,恨不得對其飽以老拳,“我軍在馬頰河以北現在並沒有多少兵力,現在再調整已經來不及了!命令前方部隊,儘快北撤到宣惠河一線!師團指揮部撤到泊頭!另外,將魯北戰況和我師團決定上報方麵軍司令部。”“末鬆君,這撤的有點太遠了吧?黃河和徒駭河一線的部隊能撤下來麼?”鷲津鬆平怔怔地問道。宣惠河西部距離德縣很近,可宣惠河最北處卻在南皮、泊頭一帶,距離德縣約有七、八十公裡。若日軍都是從德縣後撤,這距離並不算遠,但考慮到黃河防線距離德縣最近也有約一百二十公裡,徒駭河防線距離德縣最近也有近七十公裡,這後撤的距離可就遠了!按照末鬆茂洽的命令,那意味著徹底放棄黃河一線的日軍,就是徒駭河一線的日軍能有半數撤下來就不錯了。末鬆茂洽本來算計著逐次後撤,以儘可能保存實力,可鷲津鬆平在高唐一帶的疏漏卻使魯北戰局全麵崩壞。越想越氣的末鬆茂洽忍不住朝鷲津鬆平咆哮道:“從護衛軍過黃河北進,隻兩個多小時就突進到了高唐!照這個速度,再過兩個小時他們就能突到德縣城下!不拉開距離怎麼贏得時間調整部署?!”不是末鬆茂洽怯戰,實在是憑日軍兩個師團共四萬多兵力根本就不是二十多萬護衛軍的對手!何況,護衛軍空軍還出動近兩百架戰機在魯北上空虎視眈眈。隻要哪裡出現日軍有組織的抵抗,哪裡就會遭到來自空中的打擊。在這種陸空結合的戰術下,日軍的抵抗隻是多增傷亡罷了。在護衛軍突破黃河防線後,末鬆茂洽就已向方麵軍司令部求援。他相信隻要拉開距離贏得時間後,方麵軍司令部肯定會派兵增援。此時的他尚不清楚。日軍在晉北、綏東戰敗後,杉山元現在基本上無兵可派!麵對末鬆茂洽的咆哮,鷲津鬆平也自知理虧,沒和他爭論,而是點頭說道:“那就依末鬆君的意見吧!”身在北平的杉山元在臨近中午時收到末鬆茂洽發來的電報後,心中說不出的空虛、失落,還有惶然。眼見晉北、綏東即將到手的勝利突然轉為大敗。原本篤定無力北上的護衛軍又出動二十多萬大軍席卷魯北,這接踵而至的打擊讓一向被認為心誌堅定的杉山元也沒了往日的精氣神,老態儘顯。…,“閣下,魯北局勢已然敗壞,現在要抓緊時間抽調兵力在冀南布防,否則,若任護衛軍繼續北上。那京津一帶可就危險了!”參謀長山下奉文急切地提醒道。“方麵軍還是兵力太少了!若是魯北能再多幾個師團,局勢又何至於如此敗壞?!”杉山元不滿地嘀咕了兩句。又斟酌著說道,“魯北已不可守,末鬆茂洽又向宣惠河一線撤退。現在重要的是抽調兵力固守滄石路一線!晉北、綏東雖未穩固,可抽調兩個旅團還是可能的,就把第7、第8兩個混成旅團調到滄.縣,再把第108師團調過去,由穀口元治郎、末鬆茂洽統一指揮滄石路及以南區域的作戰,確保京津的安全!最重要的是。兵力調動一定要快!”這樣的兵力調整是典型的拆東牆補西牆。但若不拆補,平津這個空殼子便有轟然倒塌的危險!晉北、綏東方向原有日軍應能剩下十來萬人。加上增派過去的獨立混成第9、第10兩個旅團,固守防線還是有保障的。但魯北方向,第21、第114兩個師團已損失大部,僅憑剩餘的兩萬左右兵力,是根本無力抵擋護衛軍北上的。就是增派一個師團和兩個旅團到滄.縣附近,杉山元仍覺得不足以應對護衛軍那席卷而來的二十多萬大軍!山下奉文也知道其中利害,點頭讚同道:“閣下明見!晉北、綏東那邊據說已開始下大雪,人民軍應當不會冒著大風雪繼續作戰,抽調部分兵力是可行的。而護衛軍傾力北上,豫東方向也可保無虞,抽調108師團也應無問題。”“晉北、綏東作戰失利,眼下又丟了魯北,哪裡還談得上什麼明見?隻希望魯北、冀南的局勢不至於太過惡化罷了!”杉山元苦笑一聲,又道,“不管是晉北、綏東,還是魯北,都要儘一切可能收攏失散的帝國將士,不能讓他們落到民眾黨武裝手中!”山下奉文也知道日軍落到民眾黨武裝手中隻有死路一條,便肅然應下。今村均、武藤章、蓮沼蕃等人晉北、綏東忙得腳打後腦勺,一邊抓緊時間收攏殘兵敗將,一邊整頓防務;鷲津鬆平和末鬆茂洽則在魯北、冀南憑借撤下來的那不足兩萬的兵力左支右絀地咬牙硬撐;而杉山元則因西、南兩個方向上戰局的惡化提心吊膽,度日如年!好在這種令人揪心的日子並不太長,隻兩三天時間,就有了結果。儘管杉山元等到的絕對是個壞結果,可有結果總比沒有強,至少他的一顆心算是落了地,比在半空懸著要強不少。晉北、綏東方向,日軍收攏了十一萬掛零的殘兵敗將,但在這其中,卻還有兩萬左右傷病員或因肢體殘損,或因重病而將被遣送回國退役。綜合算來,日軍此番出戰的近十七萬人竟折損了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兵力!這樣的戰損比例已讓華北方麵軍傷筋動骨,更令杉山元心痛不已。此外,雖然日軍乘大風雪天氣帶來的便利把戰線基本穩定在了陽高、張北一帶,但人民軍卻占據了渾源。致使日軍在晉北、察南的形勢進一步惡化。而在魯北、冀南方向,護衛軍占據整個魯北不說,還占據了冀南老黃河一線的慶雲、寧津、吳橋三縣,與日軍在宣惠河一帶對峙。民國時期,慶雲、寧津、吳橋三縣雖歸河北管轄。卻向南楔入山東境內,而無棣、樂陵兩個山東縣份,卻又向北插入河北境內,形成犬牙交錯之勢。…,護衛軍此番進擊,把戰線推進到老黃河以北區域,把原屬冀南的慶雲、寧津、吳橋三縣也納入控製範圍。這條控製線,幾乎與後世山東省北部同河北的邊界線一致。至於老黃河。則是明、清以及民國時期對鬲津河的稱呼,因其下遊河段被用於分瀉運河及冀南平原上的洪水,又被稱為四女寺減河。該河位置也就是後世漳衛新河所在。不過,雖然號稱老黃河,且在明清兩代經過多次維修,但有效的河道維修也隻在上遊十公裡內,下遊兩百多公裡因不設堤防。任河水漫流,自光緒年間就全部淤塞。也就是說。這條老黃河比花園口決口後的下遊河道還要不濟,已成了旱河!實際上,在民國年間對四女寺減河曾有這樣的記載:“入口處仍遺有砌石之溢流堰殘跡。但淤塞幾乎不能應用,河身亦變成旱田而無減河之價值”。在24年宣泄洪水時,四女寺減河最大流量僅為每秒六立方米!“老魯,你說穀司令員他們為何對這條旱河感興趣?一定要我們在其北岸布防?推進到宣惠河北岸不是更好?”在完成進占魯北的任務後,第二集團軍司令員高鳳學在前線見到第五集團軍司令員魯學義後就問道。“過猶不及啊!”魯學義搖頭笑道,“從去年殲滅118旅團開始算。我們用了一年的時間。不但占據了山東全省,還在蘇北、皖北、豫東、冀南等方向上從小鬼子身上狠狠地撕下幾塊肉來。這看似風光。可我們此前在沂蒙積累十多年的家底也快用光了。要再想有這樣的大動作,那隻能等兩年了。再說,包括冀南三縣在內,我們這一下子占據的可是整整四十個縣!光穩定新占區域、清理敵對分子就要耗費不少精力!況且,我們現在距離天津也就二百公裡左右,若是再近,杉山元那老鬼子恐怕連覺都睡不好了!至於眼前這條老黃河,據說穀司令已得到先生的指示,要將其納入治理範圍,並要爭取在雨季到來前使河道具備泄洪條件。相關的水利工程還包括疏浚運河魯北段,以及境內的漳河、衛河。先生他們應該是未雨綢繆啊!”“泄洪條件?未雨綢繆?”高鳳學一怔,隨即想起花園口決堤一事,猛然醒悟道,“你是說,小鬼子會在夏季決堤對我軍進行水攻?”魯學義點了點頭,肅容說道:“這隻是我的猜測。不過,既然有蔣某人扒黃河大堤的先例,以小鬼子對我軍的仇恨,加上日軍曾驅趕豫東民眾來牽製並消耗我軍儲備物資,確實可能有樣學樣對我們實施水攻。先生和穀司令他們也是預做防範罷了。”在魯北戰役發起前,針對山東局上報的有關方案,趙振中在批複中要求:“魯北作戰結束後,在組織力量分配土地,穩定新占區域的同時,務必動員魯北民眾並通過以工代賑的方式吸納災民,興修水利。爭取在雨季到來前,在魯北初步建成以運河為樞紐,以老黃河、漳衛河、馬頰河、徒駭河為分支的防洪、灌溉水利係統。其中,以加強運河、老黃河、漳衛河的防洪能力最為緊要……”在趙振中看來,老黃河待清理河段有兩百多公裡,雖然距離最長,但因是旱河,工程難度反而最低,動用人員和機械力量是能在幾個月內開挖河道並加固堤壩,使其具備泄洪能力的;運河魯北段雖然有一百三、四十公裡,可動用清淤船也不難在限期內完工;漳衛河因河道寬窄和水流深淺等原因,雖然施工難度大些,但由館陶到臨清注入運河前,河段隻有五十多公裡,也不難在半年內完成。至於馬頰河、徒駭河等河流,因時間和用工數量上的關係,恐怕在今年內是完不成相關工作的,但動員沿岸民眾加固河堤,減少災害發生卻還是可行的。民眾黨武裝在忙著清點戰果,頒布各項措施以求儘快穩定新占區域,而杉山元則忙著召集一眾乾將緊急商討華北方麵軍所麵臨的局勢,並準備如何應對來自大本營的怒火。都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一乾鬼子頭目湊在一起絞儘腦汁的琢磨了兩天,還真像模像樣的搞出了一份分析報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