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趙振中同意與其會晤的消息時,閻錫山正在辦公室裡暗抹冷汗。此番若非西北提供的消息及時,傅作義接到通報後又做好了準備,並及時回援張家口,恐怕眼下察哈爾的局勢已急轉直下了,就是南口那邊也懸乎。儘管眼下北邊防線未出現大的缺失,可閻錫山也清楚,日軍增兵後,其攻勢越發凶猛,單憑南口和張家口簡陋的防禦工事和有限的守軍,恐怕是撐不了太長時間了。而兩地一旦失守,晉北將直麵日軍兵鋒。閻錫山之所以急於同趙振中麵談,除了有老蔣委托的原因外,更多的卻是想向西北尋求進一步合作的可能,拉西北參與到山西的抗戰之中。除了抗戰的因素外,閻錫山還想向西北提供百萬晉綏兩省的災民,以換取西北更多的物資支持。雖然閻錫山也知道,此舉等於變相增強民眾黨和人民軍的實力,可在日軍即將攻擊晉綏的情況下,他實在沒有過多的人力、物力用於賑災。開春之後,山西南部就出現大麵積旱情。當時閻錫山通過建設晉西南抗戰基地,以工代賑,消化了不少災民。可到7月份,晉南已有28縣遭受嚴重亢旱,加上遭受冰雹和洪澇災害的,受災縣份已達36縣,僅急待賑濟的災民就超過百萬。而綏遠方麵,從6月底進入雨季後,就一直陰雨不斷,黃河水量上漲了兩、三米多卻仍漲勢未停。在後套一帶的各大溝渠相繼潰決後,綏遠西部的臨河、包頭等地大片被淹,不少地方秋收已然無望。在一邊忙於晉西南抗戰基地和幾處關鍵位置的防禦工程的建設,一邊忙於應對日軍即將到來攻擊的情況下,閻錫山也就無力顧及晉綏兩省百萬以上的災民。與其留下百多萬災民增加內部不穩定因素,還不如把這個包袱甩給西北,再從西北換些好處呢。仔細想想與西北之間的關係,閻錫山竟對人民軍占據晉西北9縣有些感念起來。雖然丟了9縣區域確實是個不小的損失,讓人民軍闖入山西也對今後晉省的安定不利,但自從雙方停戰以來,閻錫山已從西北方麵獲得了足夠的好處。在日軍即將進攻山西的情況下,用貧瘠多山的晉西北9縣換的人民軍這樣一支強援可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況且,與搶掠小半個山西,又多方滲透的**相比,閻錫山寧願與謹守承諾的人民軍進一步合作。思及**,閻錫山就忍不住歎氣。若非**近在咫尺,老蔣又把改編自**的第八路軍劃歸自己二戰區統轄,閻錫山也肯定會對“國共合作”高調讚成。可讓去年到自己家裡大肆搶掠,其後又小動作不斷的一夥強人今番拿刀拿槍地跑到自己家中“合作”,自己還要好好招待,閻錫山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閻錫山樂於同民眾黨、人民軍合作,那是西北給了他足夠的好處,可**不但沒有絲毫好處能給,反而要不斷從他這裡打秋風,閻錫山能高興得起來那才是咄咄怪事!8月22日,也就是南京任命閻錫山為二戰區司令長官之後兩天,老蔣發布命令,將**陝北部隊改編成八路軍,由朱、彭分任正副總指揮。與原本曆史上一樣,該路軍下轄3個師,每師兩旅四團。稍微不同的是,每師的直屬部隊和每團的實際兵力要比原來曆史上多一些,該路軍總兵力接近6萬。這卻是因四方麵軍沒有西征損失,又留下一些守備力量之故。陝北**武裝改編後,老蔣將其就近撥歸閻錫山第二戰區統轄,以便該部能儘快投入到華北戰場。而在當初與南京談判,並接受其改編時,**方麵就提出,該部裝備差,人員少,不適宜正麵與日軍抗衡。該部願在南京當局的領導下,采取其擅長的靈活遊擊戰術打擊日軍。這便讓閻錫山在對八路軍的使用上頗為躊躇。不過,雖然**部隊將歸閻錫山二戰區統轄,但該部現在尚未完成整編工作,估計要等9月份過河東進後,該部才會正式出現在二戰區作戰序列當中。,思來想去,閻錫山打定了主意:“不管是抗日、災民,還是**,都和西北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係。不妨把這些問題一塊和趙振中說說,看他有什麼辦法。”8月28日,趙振中與人民軍總參謀長周明遠、政治部部長薑一山、後勤部長鄒德貴、安全部部長鄭建濤一起到神池會見閻錫山一行。政治部與總參謀部都是在6月份的軍事會議之後成立的,總參謀部由周明遠負責,而政治部則由在軍政大學裡學習了兩年多薑一山負責。閻錫山一方除了他這個二戰區司令官外,還有二戰區參謀長朱綬光、二戰區秘書長賈景德、第六集團軍司令官楊愛源、二戰區長官部參謀處長楚溪春。朱、賈、楊三人都是閻錫山多年心腹,而剛剛從陸大畢業並晉升為中將的楚溪春雖然也屬晉綏係,但他身上卻帶有不少南京色彩。閻錫山帶楚溪春來,也是表明其並非私下與西北勾結,有些話也可借楚溪春之口轉告南京,好讓老蔣放心。雙方見過之後,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落座後,閻錫山看看自己這邊,再看看趙振中那邊,卻滿心感慨:“和貴方一比較,才覺得我們真是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未來抗戰還望貴軍能多出力才是。”無怪閻錫山感慨,他這一方除了楚溪春剛過不惑之年外,其他幾位都是朝60奔、麵上已現滄桑之人,身上暮氣漸顯;而對麵幾位人民軍乾將除了薑一山31歲外,趙振中等人都是30歲以下年紀,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閻公及諸位先生正當壯年,何談‘老’字?”趙振中笑了笑,“況且,眼下察、晉、綏戰事還要閻公等籌劃方略,更應奮勇為國才是。”趙振中提起了眼下戰事,閻錫山也不再客套,徑直問道:“那依貴方看,眼下華北和凇滬戰事究竟會如何發展?中、日國力差距懸殊,日軍能否象其宣揚的那般,‘三個月滅亡中國’?”此前平津短短幾天內就淪陷於日軍之手,這不但助長了日軍的囂張氣焰,也使不少國人對日軍心生畏懼。而受日軍和一些漢奸所宣揚內容影響,“亡國論”的調子也頗有一些市場。閻錫山早年曾留學日本,明白中、日兩國間國力的差距,儘管他不信日軍三個月就能滅亡中國,可對將來的局勢也未能看個清楚。現在他將南北兩場戰事和中國未來局勢走向首先提出來,就是想聽聽趙振中的真知灼見。“由於日軍大舉增兵,在前方作戰的國內軍隊又存在種種問題,華北和凇滬戰事都會以失敗告終。”趙振中言簡意賅,但卻直言不諱,“雖然這兩場戰事國內軍隊會失敗,但日軍肯定也會遭受很大傷亡,‘三個月滅亡中國’的想法也肯定會隨之破滅。不過,我相信,隻要實現全民族抗戰,並堅定抵抗到底的信念,最終的勝利一定會是屬於全體國人的!”繼上次調派第5、第6、第10師團由日本本土開赴華北後,為了儘快解決華北戰事,日本在8月21日又將其國內的第14、第16、第108、第109師團增派到華北。這樣一來,不算華北駐屯軍原有兵力以及由關外調到華北的部隊,僅日本從國內派到華北的部隊就達7個師團!而在8月24日,日軍參謀本部又擬定了華北方麵軍的編製方案。華北方麵軍將轄有第1軍、第2軍,以及第5、第109師團,中國駐屯混成旅團、臨時航空兵團、方麵軍直轄防空隊、獨立攻城重炮第1、2大隊、方麵軍通信隊、鐵道隊、直屬兵站部隊、中國駐軍憲兵隊等眾多部隊。其中,方麵軍司令官將由寺內壽一大將出任。第1軍司令官為香月清司中將,該部下轄第6、第14、第20師團,以及裝甲車第1、第2兩個大隊,獨立山炮兵第1、第8兩個聯隊,野戰重炮兵第1、第2兩個旅團;第2軍司令官為西尾壽造中將,該部下轄第10、第16、第108師團,以及野戰重炮兵第6旅團、軍通信隊。,日軍在華北的兵力如此龐大,上海方麵的兵力也並不少。儘管此時日軍尚未組建華中方麵軍,可上海派遣軍的陣容也相當可觀。在8月15日,日本陸軍部下令組建上海派遣軍。該軍司令官為鬆井石根大將,下轄第3、第11師團,獨立機關槍第7大隊、戰車第5大隊、獨立輕裝甲第8中隊、獨立重炮兵第10聯隊、迫擊炮第4大隊、野戰高炮3隊、野戰防空隊3隊、獨立工兵第8聯隊、獨立飛行第6中隊、上海派遣通信隊本部、獨立攻城重炮兵第5大隊、兵站部隊等眾多兵力。日軍在南、北兩個方向,先後向中國大舉增兵,其目的確實是想儘快結束戰事,迫使南京當局投降。而日軍投入的兵力也確實不是眼下華北和凇滬前線中**隊所能抵擋的。但日軍想三個月內滅亡中國卻絕無可能。儘管**聲稱服從南京政府領導,“遵從三民主義”一致抗日,但若老蔣真個要投降,**肯定會再次站到南京當局的對立麵。何況,中國國內除了列強們所承認的南京政府外,還有一個已經對日宣戰的“西北政府”在!“日軍至今仍在向華北和凇滬增兵,而國內前方作戰部隊卻不乏保存實力者,這從29軍在平津一戰和劉汝明部此前表現中就能看出。日軍強勢,卻一心要吞並中國,而前方部隊本來就在訓練、裝備等方麵不如日軍,卻還各有心思,這又怎能不敗?”趙振中解釋了兩句後,又話鋒一轉,“況且,在華北戰事未定,南京當局卻又在上海如此打法,實屬不智!”“凇滬戰場的開辟,可借助江南密布的水網,有效抵消日軍機械化所帶來的威脅,迫使日軍將兵力集中在不利於其戰力發揮的地方,使戰局有利於我方。這應是極高明的策略,趙先生為何說不智?”楚溪春忍不住問道。從七?七事變到8月中旬,通過來自關外和本土的援軍,華北日軍已由原來幾千人增加到20多萬人。而另有近20萬日軍正在由關外和日本國內開赴華北的途中。對此,南京當局估計,到9月份,日軍在華北的兵力將增加到40萬左右。而日本國內還將另有幾十萬大軍編組完成,並可隨時增援華北。這樣龐大的兵力絕非華北守軍所能抵擋。在老蔣等人看來,華北幾省,除了山西多山可用以抵擋日軍外,太行山以東、黃河南北的河北、山東大部有著大片的平原地帶,正適合日軍機械化兵力展開。一旦在這樣的地方發生戰事,裝備差、機動性更差的中**隊根本就無法抵擋日軍的攻勢。而一旦日軍在華北輕易得手,勢必會沿鐵路長驅直入,直抵長江北岸。這樣的後果決不是南京當局所能承受的!相反,若能在凇滬方向開辟第二戰場,有效利用江南密布的水網來抵消日軍機械化的優勢,則可使戰局向有利於中國的方向轉化。南京當局對凇滬戰場的開辟確非一時起意,而是早有考慮。在7月30日,張治中在上海向南京發去的電報中,就對將來的上海作戰提出“首先發動,較為有利”的建議。而南京則同意張治中的建議,並複電說“應由我先發製敵,但時機應待命令”。就這樣,通過多番討論後,老蔣、何應欽、白崇禧、張治中、陳誠等人一致認為應當將日軍兵力吸引到凇滬方向。而當“虹橋事件”難以善了,日軍又在8月13日率先對中國守軍發動攻擊後,老蔣在8月15日就下達了總動員令,並組建了以滬杭為中心區域的第三戰區!南京當局反應如此迅速,要說提前沒有充足的準備,那才叫見鬼了!彆忘了,在南口、張家口開打十多天後,老蔣才在8月20日發布了組建第二戰區,並由閻錫山出任司令長官的命令。可以說,凇滬會戰是南京當局有意發起,日軍也想由此方向儘快控製凇滬及南京等中國核心區域,雙方不謀而合、**相遇的結果。,南京當局軍界高層人士都將凇滬戰場的開辟視為“妙筆”,趙振中卻評價為“不智”,不僅楚溪春心有芥蒂,就是閻錫山也想一聽個中究竟。“南方確實水網密布,可有效抵消日軍優勢,但華北諸省就真個沒有地利可用以抵擋日軍嗎?不說山西素有表裡山河之稱,就看遍布河北與山東平原上的那大大小小的河道,特彆是還有黃河天險,還有山東泰山,河南的崤山、熊耳山、伏牛山等大小山脈,就真個不足為用嗎?”趙振中冷冷一笑,又道,“依我看,南京當局是不願將有限的軍事力量投入北方才是真的!彆忘了,南京當局中的那些要人們,可大都出身於南方,潛意識中就對北方關注不夠!”從河北到山東,除了黃河和貫通南北的大運河外,僅黃河以北就分布著永定河、大清河、海河、滹沱河、滏陽河、衛河、馬頰河、徒駭河等眾多河流。加上河南到山東的山脈和丘陵,在抗戰中華北諸省絕非毫無憑借!但在南京8月7日國防會議上所公布的有關軍事準備的內容中,卻說“全**隊列入抗戰序列者,第一線約100個師,預備軍約80個師,使用於河北約50個師”。這裡所說的“河北”,並非是河北省,而是指黃河以北,基本上就是華北。在原本曆史上,老蔣投入到凇滬戰場的的部隊卻有78個師、7個獨立旅、3個暫編旅、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炮兵7團、財政部稅警總團、憲兵1個團、上海市保安總團、上海市警察總隊、江蘇省保安團4個團,以及3隊海軍艦隊等眾多部隊。考慮到邊界和其他省份需要留守的兵力,老蔣幾乎是將南京當局的多半家當給投入到了凇滬戰場!而趙振中說南京當局對北方重視不夠也並非虛言。從孫文到老蔣,都對滿、蒙地區不甚看重,或輕易拿來與列強作交易,或對外敵占據北方領土予以默認。再看看南京當局的那些大員們,除了閻錫山和過氣了的張學良、馮玉祥,憑借曆史底蘊躋身南京當局上層之外,罕有其他北方要員。事實上,由於老蔣的統治中心在南方,不管是政治、經濟,還是軍事建設上,都以南方,特彆是江浙和京滬一帶為中心。從九?一八到凇滬抗戰,近6年時間裡,北方接連發生事變的情況下,華北等地兵站倉庫建設卻遠未完善,以至於盧溝橋事變之後,還需要將魯、豫兩省兵站倉庫向河北推移。這確實說明南京當局對北方重視程度不夠。閻錫山和楚溪春等人是清楚南京軍事會議有關內容的,經趙振中這麼一說,再細細思量,覺得確實大有道理。不等閻錫山等人品過味來,周明遠卻道:“即便在凇滬開辟戰場的理由充分,但眼下這種將己方有生力量源源不斷地投入敵軍陸、海、空三方重火力殺傷之下的打法,無比愚蠢!除了白白犧牲國防力量、給日軍憑添戰績之外,毫無益處!指揮者應該上軍事法庭!”“易縱為橫、利用江南水網削弱敵人優勢的想法不錯,但沒必要在凇滬這個彈丸之地與日軍重火力周旋。”歎了口氣後,趙振中補充道,“南京當局不是建設有國防線嗎?為什麼不與日軍接觸後,將其引誘到己方預設工事前作戰?完全可以想法避開日軍大口徑艦炮的轟擊嘛!南京想用有生力量和日軍兌子,可日軍卻在用火力優勢消耗中國的國防力量!須知,戰爭的勝負,可不是看一方犧牲人員的多少來確定!犧牲的越多,就越說明指揮人員的愚蠢!”儘管趙振中知道那幾條國防線是豆腐渣工程,可哪怕臨時挖掘戰壕也比在上海被日軍大口徑艦炮轟擊要強得多!艦炮那玩意,動輒就是二、三百,乃至四百多毫米以上口徑,威力遠超陸軍火炮。除了破片殺傷外,其衝擊波能將炮彈落點周圍數十米的人活活震死!“怪不得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卻是這般!”閻錫山恍然歎道,“我們想和小日本兌子拚兵力消耗,日本人卻用火力來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這打到最後還是自家吃虧!”,對凇滬戰場上的慘烈戰況,閻錫山等人也有所了解。上海是十裡洋場,四麵平曠,無險可守,日軍陸、海、空三軍的火力可儘量發揮,中**隊等於陷入一座大熔鐵爐,任其焦煉。日軍炮火猛烈到中**隊白天無法開炮的地步。而夜間又無法尋找目標,隻能盲目轟擊。整個淞滬之戰,簡直是以中**人的血肉之軀來填入敵人的火海!每天一個師又一個師投入戰場,有的不到3個小時就死了一半,有的支持5個小時死了三分之二!整個戰場就像大熔爐,填進去的部隊很快就被熔化了!“長官,我們是否提醒一下南京方麵?”楚溪春向閻錫山問道。“凇滬戰場打成這個樣子,是蔣某人孤注一擲、想速勝或至少想以此戰逼迫日軍讓步的結果。恐怕不是你們去封電報就能勸動的。”趙振中分析道,“凇滬會戰打到現在,為何不將日軍引誘到國防線一帶再接著打?非要在上海?我看完全是蔣某人執念作祟,想以此換得其他列強的乾涉!等他把自己的精銳力量消耗殆儘,被日軍輕易奪取南京,而列強依舊無動於衷的時候,恐怕蔣某人想哭都找不著地方!”“南京得失,關係甚大。不管怎樣,還是要提醒一下的。”閻錫山下了決定。隨即,他又心神不定地問道:“若南京真個失守,那我們豈非就亡國了?”“一座城市的得失而已,與亡國無關!”周明遠撇了撇嘴,“隻要我們西北在,就是老蔣帶領手下人馬全都投降了,我們也一定能消滅小鬼子和漢奸!重建新中國!”“小兄弟真個豪氣!”閻錫山心緒複雜的讚了一句,便又肅然說道,“不管彆個怎樣,我閻錫山今兒個把話放在這:我閻某人決不做漢奸!決不做讓祖宗蒙羞的事!不過,晉省戰事還望貴軍莫要坐視得好。”在原本曆史上,閻錫山被老蔣和**擠兌,又被日軍追著打,窮極之下,甚至曾想與日軍媾和。而現在,不管他是真心話,還是為了進一步拉近與西北之間的關係,至少他算是表態了。“好!閻公有如此態度,我們雙方的合作便有了基礎。山西戰事我們肯定不會坐視,但山西同樣麵臨‘縱橫’的問題。隻希望閻公不要和蔣某人一樣厚此薄彼得好。”趙振中也表達了西北的意向。中國抗戰麵臨華北和凇滬間的“縱橫”問題,而山西也麵臨著“縱橫”問題。貫穿山西南北並與平綏線在大同交彙的同蒲路,是縱的方麵;而經娘子關連接同蒲路和平漢線的正太路則是橫的方麵。另外,還有自察哈爾蔚縣,經山西廣靈、靈丘、平型關、繁峙、代縣等地與同蒲路相交的先縱後橫的一條路。但這條道路僅能勉強通行汽車,遠不能與同蒲路、正太路相比。至於赫赫有名的太行八陘,雖然也需要提防,但山路難行,是比不過前述三條道路的。也就是說,太行八陘可用於小股兵力進軍,而配屬大量重武器的日軍是絕不可能通過八陘向山西大舉進軍的。閻錫山仔細想想趙振中眼下所說的“縱橫”問題,再和他以前曾著重提醒過的幾處相對照,發現完全符合。再想到晉西南建設的抗戰基地,閻錫山也便明白過來:“可是前期縱、橫皆重,退而以橫為保,最終以橫圖縱?”趙振中撫掌笑道:“不錯!正是如此!”一老、一少相視而笑,看上去竟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人民軍這邊的周明遠等人此前已經聽趙振中分析過有關山西抗戰中的形勢,此時自然明白閻、趙兩人所說為何。而楊愛源、楚溪春幾人可就被兩人訪私繞口令般的“縱”、“橫”給弄得迷糊了。不過,賈景德此前負責與西北溝通,而楊愛源一直督促有關防禦工事建設,朱綬光則身為讚畫全局的參謀長,三人皺眉思索一陣後也各有所得,一副恍然的模樣。,至於剛自陸大畢業並出任二戰區長官部參謀處長的楚溪春,就完全是一頭霧水了。可見閻、趙兩人並無解釋的意思,猜到事涉機密,楚溪春也沒有多問。“可這不管是前期,還是中期,甚至是後期,實行起來可都有大為難之處。貴方既立足山西,還望多為三晉民眾多出些力。”此番會談出席人員不少,閻錫山也不便提具體要求。“隻要閻公堅定抗戰到底的信念,西北決無坐視晉省戰事之理!況且,我部位於內長城以南、同蒲路西側,日軍若真個南下,必然不會無視我方這一側翼威脅。我軍不戰也得戰!”從過了內長城陽方口,向南直到太原與忻州交界處,其西側的管涔山、雲中山一線都在人民軍掌握之中。即便人民軍固守工事不動,日軍也決不會對自己側翼威脅放任不理,必然會出動兵力攻擊人民軍防守陣地。屆時,人民軍晉西北部隊確實是不戰也得戰。想明白此中關節後,閻錫山心中登時一鬆,暗自得意道:“總算又拉來一強援!還是不付工錢,又能獲得額外助益的那種!”投桃報李,既然西北急需人力,山西也能甩下一個包袱,閻錫山便向趙振中提出了晉綏兩省約140多萬的災民救助問題。趙振中轉頭低聲問了鄒德貴幾句後,便當即說道:“若閻公同意,我方希望儘快將有關災民轉移到晉西北或寧夏北部我軍控製區域,由西北政府統一救助、安置。另外,大戰將至,閻公最好能通過晉、綏兩省各級政府,動員主要交通線兩側30公裡範圍內的民眾做好向山區轉移的準備。或者進入呂梁山以西,或者進入晉西南、晉東南。當然,晉北民眾若願意進入我方控製9縣,我們也歡迎。”“這察省戰事尚未結束,就忙著遷移晉生百姓,太早了吧?這要鬨不好可是會出大亂子的。”二戰區參謀長朱綬光皺眉說道。作為參謀長,朱綬光首先考慮的是此舉若被有心人利用,造謠惑眾後,會鬨出難以收拾的亂子,並未考慮到其他。“寧可備而不用,不可用而無備。不妨以演習的名義把有關命令下達到各基層負責人員。閻公設立的村公所做這點事情應當不難。”趙振中鄭重說道,“哪怕隻是虛驚一場,隻要解釋清楚,民眾隻會感念閻公關切百姓,而不會有多少怨言。值得的!”這個時代中國的基層民眾,實在是世界上最好管理的民眾。隻要衣能蔽體,食能裹腹,對最廣大的基層民眾來說就是莫大的福氣。若統治者還能對其稍微眷顧一二,那便能獲得他們感激涕零的擁護。而民眾黨也正是通過一係列惠民政策獲得了來自各地災民廣泛而真誠的擁護。“這件事是對晉省政府無損,又是有益民生的事情。我看可以。”稍一思索,閻錫山便點頭同意道,“這件事情就由煜如負責落實吧。”當天的會晤算是圓滿。不過,這些都是能拿到明麵上,應付南京老蔣的。閻錫山對後麵從西北獲得實質性幫助,特彆是那3萬新軍究竟會是何等模樣更為期待。另外,還有如何對待**的問題上,閻錫山也同樣想聽聽西北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