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猛烈的火力打擊和騎兵衝擊下,剛剛過江的一個多團幾乎全軍覆沒,剩下的兩個多團匆忙之下又退回了岷江西岸。這條岷江可不是四川的那條長江支流,而是起源於岷縣山中,流經宕昌司,並最終注入白龍江的一條河流。儘管這條河流也長年流水不斷,但遠遠無法和作為長江支流的岷江相提並論,加上眼下又進入枯水季節,於達的援軍才得以幸免。看著對岸往來馳騁的人民軍騎兵和麻利地收容俘虜、打掃戰場的步兵,於達和丁德隆、廖昂幾人隻覺得心頭一陣寒氣襲來,讓人從裡冷到外。人民軍在這個時候還有這麼多兵力伏擊己方,他們的實力到底有多少?幾人相互看看之後,於達無奈地命令道:“命令部隊向南,去化石關、平定關、西固堡一帶。電告師座我部遭遇,建議宕昌司守軍突圍後進抵化馬關固守。”接到於達發來的電報後,胡宗南心中苦澀異常。宕昌司失守已成定局,原本預料的最壞的結果即將成為現實,從岷縣撤下來的部隊將不得不從哈達鋪鎮開始,穿越深山老林去往化石關。將第一師副師長兼第一旅旅長李鐵軍和第二旅旅長袁樸找來,胡宗南將宕昌司一帶的戰況做了通報後,又聲音低沉地說道:“就目前情況來看,此次進剿‘民匪’的作戰行動已基本失敗,我部在後路被斷的情況下,將不得不撤出戰鬥。”聽了胡宗南通報的情況後,李鐵軍和袁樸也知道這仗打不下去了。後路被斷,軍營裡的補給物資充其量還能支持一個星期左右,這還是因為於達率領4團人馬離開後部隊消耗降低的緣故,若是再在這裡耗下去,等糧食用儘這剩下的部隊非全軍覆沒不可。可打了近一個月就這麼撤退,委實心有不甘。李鐵軍問道:“師座,能不能和校長說一下,派飛機過來助陣,我們把‘民匪’再打回去?”“虞午,飛機你就彆想了。”胡宗南搖頭說道,“現在校長正在對‘赤匪’進行第五次圍剿,那邊的飛機都不夠用,根本不可能顧及到西北這邊。還是將這邊的情況直接電告校長,由校長決定我部去留吧。”胡宗南的第一師可是老蔣嫡係中的嫡係,老蔣自然不可能讓自己的心頭肉就這麼損耗在西北,命令第一師後撤那是肯定的。而胡宗南向老蔣請示,既表示了對校長的尊重,又暗示了對指揮此次進剿作戰的楊虎城等人的不滿,一舉兩得。應當說,胡宗南前期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指揮作戰能力確實不錯,可惜,胡宗南後期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戰場上,而是轉移到了官場上。派係之間的傾軋、勾心鬥角耗費了胡宗南絕大部分精力,一個本來潛力不錯的將軍也就成了官場上一個庸庸碌碌的政客。11月9日上午,正在南昌督軍剿共的老蔣先後收到了楊虎城、馬鴻逵、孫殿英、胡宗南等人的電報。本來正為江西戰事的進展而心情不錯的老蔣,看完這些來自西北的電報後,臉上又布滿了烏雲。調集了近30萬大軍進剿了“民匪”一個月時間,卻反而被敵軍四處出擊給打了個一敗塗地,就連自己一向得意的嫡係第一師也損失慘重,老蔣心情能好起來才是咄咄怪事當然,胡宗南的請示也讓老蔣滿意不少。畢竟,其他各路進剿部隊一敗就是潰退,甚至不可收拾,根本就不會向上請示,相比之下,胡宗南這個學生不但遇挫不驚,打得不錯,這種情況下還知道請示校長,實在難得啊。老蔣隨即電告西北各路大小軍頭,整頓部隊,嚴肅紀律,以為後來再次作戰做準備。同時,老蔣又特彆要求楊虎城、馬鴻逵、孫殿英、胡宗南4人於月底飛南昌,商討此次西北剿匪得失。至於胡宗南第一師的去留,老蔣明確訓示:“身處前方,戰機萬變,事關存亡,當自行決斷”胡宗南接到老蔣的訓示電後,隨即於11月9日晚命令騎兵團殿後,自己率領師部及第一旅、第二旅和獨立旅三團經哈達鋪,轉由岷江西側的山區向南麵的化石關等地行進。而此時,防守宕昌司的魯大昌等部在突圍後,已經撤到了化馬關防守。,進剿人民軍的行動至此似乎已經宣告失敗,當然,除了西路軍馬步青部那讓人疑惑的收複4縣的“輝煌戰績”之外。馬步青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占了幾座空城而損兵折將,隻推說河西走廊“民匪”主力轉移他方,剩餘兵力不足,才被己方趁勢恢複肅州等縣的。馬步青已經從楊虎城的通報和自家兄弟的來電中了解到其他幾路進剿大軍的遭受重創的情況,對比之下,更是慶幸自己留在安西是明智之舉。不過,馬步青的高興勁隻過了幾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變得惶恐不安起來。在進剿行動失敗後,似乎人民軍又開始了新的行動。駐防肅州的馬祿於11月12日報告,說是發現“民匪”過萬人馬一邊行進一邊排除地雷,正由東向西沿河西走廊向肅州推進,該部“民匪”絕非肅州守軍所能抵擋,請求撤退。馬步青一邊不滿於馬祿未戰先怯的言論,一邊也為人民軍如此快的向西推進而心驚。隴東、隴南和和寧夏河西的作戰剛剛平息,這河西走廊又成了“民匪”的用兵之地,這“民匪”的實力也太過驚人了對馬祿的請求,馬步青隻電告其“與敵接觸後,再行撤離”,便又為河西走廊西端的安西、敦煌等地的棄、守猶疑起來。馬步青自己倒是想跑回新疆,可自家兄弟和馬鴻逵部還在寧夏北部一帶,要是民匪打到安西可就斷了他們的退路了。一番斟酌後,馬步青便電告馬步芳、馬鴻逵,說“民匪”勢力大,恐己部難以抵敵,欲退向哈密,據星星峽以保後路雲雲。馬鴻逵、馬步芳新敗之下,擔心回新疆的去路被斷,也同意馬步青早日回防。馬鴻逵甚至還讓馬全良從自己餘部中抽調了一旅人馬奔赴新疆,以增強自己二兒子在鎮西一帶的兵力。當然,對外則宣稱為了降低此處物資消耗,馬全良帶隊到居延海一帶的額濟納土爾扈特旗去過冬。額濟納土爾扈特旗當時屬於寧夏省版圖內,是位於肅州以北,鄰近外蒙的一個地方,馬鴻逵又身為寧夏省主席,如此處理並無不當。實際上,這次進剿失敗後馬鴻逵、馬步芳就想回新疆,可這次作戰的由頭就是馬鴻逵鼓動孫殿英幫其收複寧夏引起的,加上馬步芳在一邊煽風點火,才最終將龐、蕭、王、孔等部牽扯其中。現在大家都損失慘重,你青馬、寧馬兩位事主先溜了,事情傳揚出去,估計馬鴻逵、馬步芳今後也不用再在民國混了。正是有此種顧慮,馬鴻逵、馬步芳現在才整天陪著大家一起哭喪著個臉唉聲歎氣。不過,就在馬步青為河西走廊步步推進的人民軍而擔憂,馬鴻逵、馬步芳陪著眾人歎氣的時候,11月14日,一封自哈密發來的電報將三馬驚得目瞪口呆。馬步青留在哈密黃蘆岡一帶駐守的馬廷祥在11月14日電告馬步青,並轉電馬步芳、馬鴻逵,說是一股6千人左右的“民匪”騎兵突然控製了星星峽,並在進入新疆後向哈密一帶突進,已經占據天生墩、苦水、沙泉子一帶。該部火力猛烈,進退迅速,非留守部隊所能抵擋,請求諸馬趕快回師馬步青接到電報後仿佛挨了當頭一棒自己前兩天還擔心兄弟和馬鴻逵的退路,現在倒好,自己的退路也沒了“馬祿,你說我們現在這些人,配合哈密留下的人,兩廂夾擊下,能不能解決掉星星峽的‘民匪’?”手足無措之下,馬步青向剛撤回安西的馬祿問策。馬祿在接到馬步青“與敵接觸後,再行撤離”的電報後,就明白自家主子是不想擔“不戰而退”的罪名。不過,馬祿也是老油子了,自然知道如何應付,他派出了一個騎兵連,讓該連在見到人民軍隊伍後,遠遠地開上幾槍就朝回跑。這樣,照麵也打了,槍也開了,馬祿便率領留駐肅州的4千兵力回到了安西。回來後,馬祿就和馬步青一起為撤退的事情忙碌,誰知現在回新疆的道路又給斷了“師長,我們這邊現在能打的弟兄隻有6千多,加上那邊留下的5千多人,兵力上我們占優勢。可我們火力比不了‘民匪’,能不能奪回星星峽可真不好說。”儘管馬祿知道對陣之後,己方肯定必敗無疑,可這話卻不能直說,“另外,從河西走廊上壓過來的‘民匪’,光露頭的部隊就過萬,後邊有多少還不好說。若是我們和占據星星峽的‘民匪’打成膠著,河西走廊這邊的‘民匪’再趕上來,那我們可就夾在當中了。”,馬步青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自己這方加上哈密馬廷祥部才有11000可戰兵力,另外還有3千多傷兵,可“民匪”兩下合起來的兵力肯定超過兩萬。一對一都極可能是個敗局,何況對方兵力占優勢?“難道我們就在這裡等‘民匪’殺上門?束手就擒?”馬步青焦躁起來。“師長,說實話,河西走廊那邊過來的部隊我們是打不過的。”馬祿仔細想想後,建議道,“星星峽不通,我們可從彆的道路入疆。我們可以從敦煌向西,經甜水泉入疆,再轉由羅布泊去若羌、尉犁或者哈密都行。”“對啊,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馬步青拍拍額頭,自語道,“步芳春天去新疆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道。”在春天平定新疆的叛亂後,馬步芳部就擔負若羌、尉犁、庫爾勒一線防務,從甜水泉入疆後,經羅布泊正好去若羌、尉犁那邊。“那好,你去抓緊時間準備。再過兩天我們就出發去敦煌,從那裡轉道去新疆。”馬步青有了決定。馬步青有了去路,馬鴻逵惶急之下也給馬全良去電,告知其星星峽有變,命其轉道他方去新疆。考慮到馬全良已無法趕在人民軍之前經敦煌去新疆,馬鴻逵便讓其轉道外蒙,自新疆三塘湖一帶回鎮西。轉道外蒙去新疆並非馬鴻逵獨創,在當時,華北察哈爾、河北、山西等省份經由綏遠去往新疆的商路就從外蒙穿過。西北諸馬找到了暫且避開人民軍西進兵力,去往新疆的道路,心頭放鬆不少,可老蔣在接到新疆金樹仁發於11月16日發來的電報,得知“民匪”入疆的消息後卻坐不住了。人民軍此番不但一舉重創各路進剿大軍,還進占陝西11縣,現在又打開了進入新疆的東大門,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隻是眼下五次圍剿正急,華北方麵外有日軍逼壓,內裡閻錫山和各路軍頭心思不一,南麵陳銘樞在福建又有異動,中央此時實在無法抽出手來應對西北。。.。更多到,地址id="booktex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