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樂章 記憶(下)(1 / 1)

人間兵器 死神xiii 3019 字 2個月前

這實在是一件瘋狂的事,至少是我所經曆過的人生中最瘋狂的一件事。本來追在我們身後的隻是那個認出了李孝姬的男孩子,但是不知怎麽一傳十十傳百,就變成了眾人皆知的秘密,就算是不喜歡k國流行文化不認識李孝姬的人也追在我們的身後,想看看這位來自異國的明星。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總是覺得男主角拉著女主角的手被人追殺的情景特彆浪漫,但是一旦換到了現實中自己的身上,那隻有一個字形容——累!為什麽累?你試試被數不清的人追過十幾條街就知道了,天知道我在學校也沒這麽勤力地長跑過,途中還不能停留的。這次被迫的馬拉鬆整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我拉著李孝姬在b市的大街小巷間無目的地亂轉,還算老天垂憐,終於把所有跟在身後的人都擺脫了。然後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不知道我們現在身處何方。看看周圍的環境,應該是個很大的公園,路燈在林蔭道間閃爍,四周寂靜無人,看起來有點陰森的感覺。不過我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相反地,心裡充滿什麽都不放在眼中的豪情,看來是攜美逃亡成功的後遺症。好不容易才停下了腳步,我和李孝姬卻誰也說不出話來,隻顧著彎腰深呼吸來平複急促的心跳。一直牽在一起的手也分了開來,我的雙手按在膝蓋上來支撐不堪負荷的身體,她的手覆在起伏的胸前,仿佛這樣就能幫助呼吸平穩下來似的。良久之後,我倆一起抬起頭來,異口同聲道:“你┅┅”發現自己和對方說出一樣的話,我們兩個齊齊呆了一下,相視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惜對於我們現在這疲憊的身體來說,大笑實在是一種奢侈,很快地,我們的笑聲就變成了輕輕的呻吟。彆誤會,隻不過是因為笑的時候身體震動讓全身酸痛得更加厲害罷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長椅,我們兩個拖著強烈抗議的身體“掙紮”了過去,倒在上邊就不想起來了。“剛剛你想說什麽?”李孝姬微微側著頭,因為奔跑而有點散亂的長發傾瀉在肩上,在昏暗的燈光下讓本來就美麗的她更添一份誘惑的韻味。我忽然感到一陣口乾舌燥,下意識地轉開頭去,卻意外地發現眼前的美景。正對長椅的是公園中的一個湖,在夜中望去隻能望見對岸朦朧的影子。穿過雲層的淡淡月光灑在被微風拂起輕輕波瀾的湖麵上,在上麵鍍上了魚鱗般的銀波。然而真正的美景卻是那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在樹叢掩映的暗影間,無數閃著溫柔螢光的光點糾纏著在空中編織著美麗變幻的圖案,逐漸向空中飛舞,仿佛和那淡淡的月光連成一片。順著突然發呆的我的視線,李孝姬也看見了眼前的美景。她小女孩似的歡呼一聲,從長椅上跳起來,跑到湖邊,置身在那無數螢火蟲飛舞的會發光的輕煙中。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好像剛剛和我一起癱倒在長椅上不想動的人不是她一樣。我是沒有體力和她一起做這樣瘋狂的行為了,隻能微笑著靠在長椅上看著她在螢火蟲的環繞下原地轉著圈。被驚擾到的螢火蟲先是散開,然後發現沒有什麽危險,又逐漸彙聚到李孝姬的身邊,隨著她的轉動在她身邊舞動,看上去就像她身邊一條會發光的彩帶。在b市這樣的大城市裡,想要找到螢火蟲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說還有那正在螢火蟲的熒光中歡笑轉動的美麗女孩陪伴在我身邊了!我從來沒有這麽真實的感受到老天對我的厚愛,就算讓我在這一刻死去,我也心甘情願!她轉了一陣,停了下來,皺眉看著倒在長椅上的我。我正心叫不好,她已經跑回長椅前,伸手把我拉了起來:“拜托,彆象個老頭子一樣倒在那裡不動啊,來陪我跳舞吧。”天啊,饒了我吧,我的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向我提出強烈的抗議,可是為什麽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寵溺地向上揚起呢?我聽見我的聲音說好,然後我就被拖進了那片美麗的光幕中去。微微發顫的雙手輕輕扶在李孝姬柔軟的腰間,我笨拙地隨著她的腳步移動,緊張得連一點多餘的動作都不敢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為什麽是我?”李孝姬從我胸前抬起頭來,大眼楮裡寫滿疑問:“什麽?”我深呼吸了一下,才有勇氣把問題問下去:“我的愛好和你截然不同,而且我知道自己對女孩子來說不是那麽有魅力,對於你來說,我也隻是一個喜歡你的fans而已。為什麽和我一起出來玩,難道就不怕我忽然┅┅對你怎麽樣嗎?”“你會嗎?”李孝姬反問,我在她明亮的眼眸前下意識地搖搖頭。“可是這麽美麗的你一定會有更好的打發時間的方式,為什麽願意陪伴這麽無聊的我呢?”我不是想刻意搞砸現在的氣氛,隻是控製不住自己問出一直積壓在心中的問題。“可能是因為隻有你才會在單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問出這種問題吧。”李孝姬微笑著說完,眼波變得朦朧起來,繼續說道:“我原來以為我會回答你,是因為感動。你在不知道你麵對的是我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很讓我感動,從來沒有一個我的歌迷會這麽明白地把他對我的喜歡擺在我的麵前,而且你為我做了那麽多努力,我帶給你一段快樂的時光作為補償也是應該的。可是到了回答的時候,我卻沒辦法把這些話說出口,我忽然無法肯定這到底是我真實的想法還是我為我這麽做找到的借口。我知道的是,換了其他的人,我或許會給他賠償眼鏡的錢,但是絕對不會帶他去眼鏡店,更不會給他買衣服改變形象,當然也不會陪他去逛夜市,然後還和他逃到這四下無人的地方來跳舞。我想我願意這麽做,是因為和你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很平靜很快樂吧。”我靜靜地聽她說著,心中的激動語言難以形容,相信換成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上聽著長久以來傾慕的女孩對你說出這些話,心潮的澎湃一定不在我之下。我的眼神和她朦朧的眼波交纏在一起,忽然變得很難移開,腳下的舞步也越來越慢┅┅然後,然後該怎麽辦?我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吻下去!我的目光集中在她近得隻要我低下頭就可以觸及的紅唇上,她仿佛意識到我的注視,長長的睫毛閃動幾下,覆蓋了閃亮的眼眸。我鼓起我全部的勇氣,逐漸靠近她微微揚起的臉龐,然後┅┅就在我的唇和她的唇僅僅一線之隔的時候,我用力地閉上眼楮,猛地抬起頭來,把臉轉向一旁,聲音有些粗重地問道:“你很喜歡螢火蟲嗎?”說實話,用不到你們動手,我自己都想砍自己兩刀。這麽好的機會是什麽時候都會有的嗎?可是沒勇氣就是沒勇氣啊,和女孩子如此近距離接觸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而且麵對的還是自己的夢中情人,我實在是吻不下去,儘管心中後悔得肝腸寸斷。李孝姬很愕然地張開眼楮,忽然笑了起來,笑得一發不可收拾,抓著我胸前的t恤把臉埋在上麵笑得全身顫抖,腳下的舞步也徹底停了下來。我的雙手在她背後呈一個環抱的動作,就是無法下定決心把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最後也隻能無聲地歎息一聲,輕輕把手放回她的腰間。她好不容易止住笑聲,聲音裡還帶著笑意:“嗯,我很喜歡螢火蟲。”“那┅┅那我給你抓幾隻,你回到飯店也可以看到它們。”唉,我到底在說什麽啊?我越來越鄙視自己了。“不要!”她搖頭,抬起頭來拉住我的手臂:“讓它們這麽自由地飛著,不是更加美麗?”“你喜歡自由嗎?”見我點頭,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既然你喜歡自由,你就沒有權力去剝奪其它生命自由的權利。”“我喜歡自由,所以我喜歡我們組合的名字,拯救自由,很好聽吧?”周圍螢火蟲的流光映入她眼中,閃爍著無數星星般晶瑩的光亮。“可是我現在的身份不能到處亂跑,不然就要像剛才那樣┅┅”想起剛才的追逐,我倆不由相視而笑,“而且我的時間也不能自由支配,我覺得我喜歡的自由離我越來越遠了。”“如果有一天你失去自由,你會不會去尋找它?”不等我回答,她繼續道:“我會!我去尋找了,而且也找到了!”她環住我的腰,聲音從我胸前傳來:“你就是我的自由!”“也許┅┅”我想說也許這隻是她一時的錯覺,可是終究沒有說出口。就算這隻是她的錯覺,也是上天賜我的最珍貴的禮物,在它沒有把它收回之前,就讓我多沉浸在這個現在還感覺不真實的美夢中一會兒吧。我自然而然地將手放在她的背後,鼻間嗅著她發際的清香,努力想從腦海中找出一些詞語來回應她剛剛的話,可惜混沌的頭腦能給我的隻有“詞窮”二字。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的無措:“終於找到你們了,真是很不容易呢!”***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刺目的手電筒的光線讓我眯起了眼楮,本能地用手擋在眼前才勉強辨認出來人是三個男人。我警戒地把李孝姬護在身後,低聲問她:“你認識他們嗎?”李孝姬搖了搖頭,我的心猛地懸了起來。雖然剛才那個聲音有點熟悉,但是我肯定眼前的三個男人我絕對不認識,現在李孝姬也說不認識他們,那他們的來意就值得懷疑了。我迅速地衡量眼前的形勢,對方是三個大男人,而且每一個的體型都和稍顯瘦弱的我有著明顯的差距,萬一和他們有肢體衝突的機會,不用打也知道,輸的那個百分之百是我。“一會有事你先跑,我會儘力拖住他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我還是先低聲向身後的李孝姬交待道。她沉默著沒有給我回應,我卻無暇回身看她,全部精力都用來緊張地注視著三個男人走到我們麵前。當他們走到身前,我認出了拿著手電筒的男人,竟然是那個載我們到夜市去的計程車司機,難怪總覺得聲音在哪裡聽過。在我們麵前不遠停下腳步,他回身向走在最後麵的男人說:“弘哥,沒錯吧!”被他叫做弘哥的男人上前幾步,站在手電筒的燈光中。即使是背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視線在我倆的臉上打量,其中停留在李孝姬臉上的時間長一些。然後他滿意地點點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笑了兩聲,說道:“老六你介紹的發財路子,我當然信得過!”李孝姬聽不懂他們說的漢語,我可是聽得明明白白。弘哥口中的所謂發財路子,我敢肯定不是什麽正當勾當,再聯係上李孝姬敏感的身份,就不難猜測他們的目的——綁架李孝姬來換取錢財。我一邊在心裡抱怨那麽多計程車偏偏讓我們遇到了一輛賊車,一邊找尋著逃走的最佳時機。就在弘哥向我們走過來,張口想說話的時候,我猛地撲上去,同時用k國語大喊:“快跑!”弘哥雖然比我強壯許多,但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我撲來的慣性撞倒在地。我倆跌成一團,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暈頭轉向的我用眼角的餘光欣慰地看見李孝姬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我的吩咐轉身逃去。但是畢竟身體條件上差得太遠,很快反應過來的弘哥翻到我身上,一拳重重揮在我臉上。我剛剛配的眼鏡一下子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眼前一片金星,耳中嗡嗡作響,渾渾噩噩間感覺到一股熱流沿著灼熱的眼角流了下來。但是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我伸手拉住了起身想追的弘哥的褲腳,讓沒有準備的他又狼狽地跌倒在地。這麽一耽誤,李孝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影之間。再次爬起身來的弘哥一邊喝罵著兩個呆立著的同伴趕快追上去,一邊泄憤地用皮鞋在我臉上用力踢了幾腳。疼痛的地方多了,反而感覺不到哪裡疼了,隻剩下受傷的地方感覺到一股股的灼熱,還有麻木腫脹的感覺。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聽著他們追去的腳步遠去,用尚存的一絲清醒祈禱著李孝姬能逃脫。那麽喜愛自由的女孩子,即使要用我的生命去交換,我也要守護她的自由!因洛uo說過,我是她的自由,不是嗎?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又回到我身邊,我還來不及睜開腫脹酸澀的眼瞼,一股大力已經把我的身體從地上拉起。我睜開的眼楮剛好看見一個膝撞重重地落在我的胃部,接著我跪倒在地,幾乎把胃裡的所有東西都嘔了出來。等我嘔完,弘哥伸手抓住我的頭發,讓我麵對他盛怒的臉。因為距離很近,近視得很嚴重的我也可以勉強看清他的臉。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長相:短到近乎光頭的短發,一身黑衣打扮,本來應該可以入目的五官正因為怒氣扭曲出猙獰的線條。可是我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感覺,心中滑過的唯一想法就是:他會這麽生氣,一定是李孝姬逃掉了,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他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擠出來,“小子,你真的把我惹火了!本來想給你留一條活路,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我從已經腫到隻剩下一條縫的眼瞼間看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烏黑錚亮的家夥,傷痕遍布的臉上不由得浮出一個苦笑。這年頭槍已經成為黑社會的標準配備了嗎?為什麽我隨隨便便就會遇到一個有槍的歹徒?這又不是什麽警匪片,不用這麽誇張吧?┅┅我的胡思亂想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弘哥已經把槍口對準了我的額間,毫不猶豫地勾動了扳機!砰————————這是作為人類的我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砰————————煙花四濺,整個舞台被火樹銀花般噴起的火柱照得閃亮異常,台上的四個女孩子也被照得仿佛發光體一般耀眼。這一聲巨響和我記憶中的那聲終結我生命的槍聲仿佛連接在一起,讓我一時無法分辨現實和記憶的距離。伴隨著這聲巨響,我仿佛還可以感覺到槍口噴出的火花濺在臉上的滾燙,那一瞬間的睜眼如盲,還有那眼前滿天濺起的血紅┅┅我全身一震,保護自己的本能讓我的領域自發地發動。以我為中心,絕對的黑暗迅速地籠罩了整個體育場。我領域帶來的絕對黑暗不同於我們平時常說的黑暗,那是完全隔絕了光線乃至聲音的黑暗。就在這一瞬間,整個體育場裡的所有人仿佛都被遺棄在一個隻剩自己存在的孤單世界,除了可以碰觸到周圍人的身體外,其他的所有感官全都在這黑暗中失效。在領域發動的一瞬間,我才真正地清醒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把它收回。可是領域擴展的速度實在太快,在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體育場已經全在其籠罩之下。就在我要收回領域的時候,舞台中央忽然迸發出強烈的光芒,隻是一瞬,那光芒便轉為柔和的光暈,並且以著不亞於我領域擴展的速度迅速向外擴張。我領域的黑暗和那柔和的光一接觸,立刻就像冰雪見到了三伏的太陽一樣,迅速融化變淡,最後徹底消失。剛剛還好像被世界遺棄了的歌迷們,隻覺得眼前忽然一亮,接著聲音、視覺一下子又回到他們的感官世界,而且被那光線照耀全身,會從心裡發出一股暖意。而這一切敘述起來頗費功夫的過程發生在隻夠眨幾次眼楮的瞬間,讓人們懷疑起剛才的一切是不是隻是出自自己的幻想。觀眾席立刻沸騰起來,我清楚地聽見身邊不遠的一個年輕人用興奮得快暈過去一樣的聲音和同伴說:“隻為了這聲光效果,這次的門票錢就沒有白花,實在是太耀了!”我把擔心得拉住我的手臂的蘇妮擁入懷中,眼神卻望向那光芒的中心。在那裡,那個我記憶中熟悉的身影一身紅衣,依舊隨著音樂的節奏儘情揮灑著沸騰的熱力。是啊,那瞬間她展現的實力提醒了我,她的身份不再單純是那個和我在漫天螢火中跳舞的女孩子,同時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兵器ii號。兵器都是用人類的屍體製造的,她也曾經死去過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又會是因為什麽意外呢?難道說,我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也沒有換來她的自由嗎?雅典娜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和她之間的這段瓜葛,才會這麽神秘地提議我來k國呢?我望向雅典娜,沒有在她臉上看見我想象中計謀得逞的得意笑容,卻意外地找到了一絲擔憂。可是發現我的視線轉到她臉上,那絲擔憂的神色在一瞬間換成了我預期的那種得意洋洋的笑容。雅典娜到底隱藏了什麽樣的秘密?我疑問的視線在雅典娜身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正在演唱的一曲就要結束的時候才轉回舞台上。這曲唱畢就是演唱會的一個短短的間歇,演唱會的主角——拯救自由的四位成員將要到後台作短暫的休息,並且更換服裝。和其她夥伴在滿場歌迷的歡呼聲中一起走向後台的李孝姬,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忽然回過頭來,視線和我一直膠著在她身上的視線交纏在一起,唇角輕輕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那一瞬間,我仿佛在她的眼中讀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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