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感覺一隻手能乾挺多事, 懶的時候把一隻揣起來另外一隻手也能挺獨立乾挺多事。現在有一隻徹底不能用了, 才覺出它的重要來。脫衣服脫褲子就不說了,單手塗浴液塗得稀裡糊塗, 反正也就那麼回事。到了洗頭的時候才叫個費勁, 陶曉東頭發又不那麼好洗,泡沫水流到眼睛裡好幾次, 眼睛都激紅了。等他出來湯索言已經煮完了粥, 陶曉東說:“我剛才用你浴巾了,我看裡麵就一條,毛巾我也用了。”“忘給你拿新毛巾了,等會兒給你拿。”湯索言問他,“碰著手沒有?”“沒, 我一直端著了。”陶曉東坐下喝粥, 頭發亂七八糟散著,沒擦太乾, 一隻手實在不好使。他頭發這麼**散著湯索言以前也看過一回。濕的時候彎得還挺明顯的,湯索言進去取了條新毛巾, 陶曉東吃粥的時候湯索言給他擦頭發。湯索言動作輕,毛巾柔柔軟軟時有時無挨在脖子上有點癢,陶曉東笑了聲:“謝謝言哥。”“沒看見吹風?在櫃子裡。”湯索言在他身後說。“懶得吹了, 一隻手太累。”陶曉東吃得有點急,本來也餓了,另外也想趕緊吃完讓湯索言回去睡覺。湯索言說他:“慢點。”其實這麼被人擦頭很舒服,粥吃完陶曉東都有點困了。也是今天折騰了夠嗆, 陶曉東往後仰著去看湯索言,被湯索言手上的毛巾遮了臉。倆人都笑了,陶曉東在毛巾底下吹氣,湯索言隔著毛巾在他臉上用指腹輕輕抓了抓。重新刷了牙,睡前看了眼時間,一點了。陶曉東頭發還沒乾透,湯索言拿了吹風來,說濕著頭發睡會頭疼。陶曉東說:“明早我還得洗,彆麻煩了。”“還要洗?”湯索言失笑,“早晚都得洗?”“對。”陶曉東笑著調侃自己,“型男是那麼好當的麼?晚上可以不洗,早上不行。今晚洗是因為去的地方太雜了,而且在醫院出汗了。”湯索言插上插頭,回來胡亂搓了搓他的頭發,問:“燙過?”陶曉東還是笑:“最多兩個月就得燙一次,也得經常剪。”他頭發平時看著挺隨性的,湯索言看他已經看習慣了,而且還挺喜歡的。上麵亂七八糟抓個小揪出來就挺帶勁的,散著的時候就更野性。湯索言說:“我還以為就是不想剪,自己隨意長長。”“你以為的隨便長長都是特意做出來的,我每次得往那一坐讓我朋友在頭上捯飭倆小時,真讓它隨便長就沒法看了。”陶曉東又舉了兩個自由生長的例子,湯索言被他逗笑了。“明天我得去剪了,一隻手洗頭太費勁。”陶曉東說。“彆剪。”湯索言開了弱風檔給他吹頭發,手他頭上輕輕撥著。陶曉東:“嗯?”湯索言就又重複了一次:“彆剪。”這可挺讓人意外,如果不是吹著頭發陶曉東想回頭看看他。湯索言抓了抓他頭發,含著笑意說:“我喜歡。”這仨字讓陶曉東心裡很輕地哆嗦了一下。手疼得都顧不上想他倆那點事,其實湯索言幫他吹頭發,這事放平時看還挺……親密的。要在之前陶曉東肯定緊張,或者腦子裡控製不住想點彆的。今天因為手疼,沒注意那麼多。現在湯索言說他喜歡,把陶曉東刻意扔在一邊的情緒又給勾起來了。陶曉東沉默了會兒,等到湯索言把他頭發吹乾了,拔了插頭,陶曉東才開了口。“……你喜歡啊?”他看著湯索言,帶著點笑,“那我不剪了。”湯索言回頭說“嗯”:“留著吧,我給你洗。”因為湯索言一句喜歡,陶曉東到底沒真去剪頭發。上午跟著湯索言一起去醫院吊了兩瓶水,打完針給湯索言發了條消息就回了店裡。帶著夾板給一店人驚訝壞了,都問他怎麼了,這架勢像跟人打仗了。陶曉東說就磕了一下。他們還不怎麼相信:“你磕哪兒啊能磕成這樣?”“磕牆上了。”陶曉東自己也怪說不出口的,三十多歲了把自己磕骨折了。小時候那麼打架也沒骨折過,現在竟然遭了這一出。“疼不疼啊?”歡戈心疼壞了,圍著陶曉東噓寒問暖,都快哭了。陶曉東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又輕輕一推:“能疼哪去,乾活去吧。”手指骨這一折,陶曉東乾活肯定是乾不了了。要不他現在也沉不下心乾活,手疼。十指連心,這疼還真不是鬨著玩的,一直牽著心,乾點什麼也不踏實。其實昨晚他都一直沒睡熟,太疼了。湯索言早上給他洗頭的時候,陶曉東撅那兒實在太不自在,臉上一癢就忘了手不能動,抬起來在洗手池沿上磕了一下,當時就磕得一哆嗦。湯索言皺著眉讓他注意手,彆亂動。陶曉東低聲答應著,湯索言幫他揉掉耳朵上沾的泡沫,手上帶著濕滑的熱水,耳朵傳熱,太燙人了。這一天陶曉東什麼都沒乾,一直躺在休息區閉著眼休息。睡一會兒醒一會兒,一直不踏實。湯索言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陶曉東看了眼時間,離他下班還有半個小時。“言哥?”湯索言說:“我剛出手術室,你在哪呢?”陶曉東說店裡。湯索言下班了來接他。陶曉東趕緊說不用:“我晚上回家就行,你明天還上班呢,我在你那你太操心了。”有人過來找湯索言說話,湯索言說:“我這還有點事,等會兒下班打給你。”“你忙你的言哥,不用惦記我。”陶曉東說。掛了電話陶曉東也再睡不著,起來喝了點水。大黃今天出去辦事了,知道陶曉東在這,放學時間就順便去學校把那倆孩子接過來了。陶淮南聽見遲騁說哥手傷了,嚇了一跳,還不敢摸。陶曉東拉過他手放自己手上,跟他說:“輕點摸,沒事兒。”陶淮南動作輕得都不太敢碰,手指尖帶著顫,陶曉東笑了下:“一個月就拿下去了,就磕了一下,彆害怕。”陶淮南摔了或者磕了碰了都是常事,小時候也摔骨折過。他自己怎麼受傷都不害怕,但是身邊人受傷他總是很慌,因為看不到,沒法判斷輕重。“你怎麼弄的啊?”陶淮南有點不高興,也不太敢摸他傷了的手指,隻敢在他手背和手腕上來回捋著摸,“腫成這樣了。”其實摸手背也很疼,陶曉東還是任他摸,笑著說:“沒當心。”遲騁把陶淮南的手拿開,不讓他繼續摸。陶淮南坐在那說:“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陶曉東用右手在他頭上彈了一下。最終陶曉東還是去了湯索言那兒。湯索言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陶曉東正在洗手間裡,手機在茶幾上響,陶淮南問:“誰的電話?”遲騁看了一眼說:“言哥。”陶淮南說:“接。”接了電話那邊先叫了聲“曉東”。陶淮南答應著:“是小南,湯醫生。”湯索言笑了:“是小南啊,你哥呢?”“我哥去洗手間了。”他倆在電話裡聊了半分鐘陶曉東就出來了,他在裡麵就能聽見陶淮南接電話。陶曉東一過來,陶淮南仰著朝他的方向說:“湯醫生叫你去呢。”湯索言加了會班,下了班在過來的路上。陶曉東一隻手其實沒太大影響,就是疼,有時候不方便。但既然湯索言讓他去,陶曉東也沒什麼推脫的,還主動收拾了幾套衣服。這是打算長住了,湯索言見他還知道收拾衣服,誇了句:“挺懂事啊。”陶曉東被他這句誇給弄笑了:“我本來沒想麻煩你,你上班那麼忙。”湯索言先看了看他的手,然後說:“出去一趟就開始跟我客客氣氣的了。”“沒有。”陶曉東搖頭說。“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外麵遇見誰了。”湯索言半笑不笑地說了句。“彆嚇唬我了,”陶曉東求饒,“我那點心思都掛哪兒了你知道,言哥。”湯索言啟動了車,看了眼倒車鏡故意道:“我不是很知道。”陶曉東笑了,看著他說:“彆不知道了,我衣服都帶了,你要不知道我沒地方去了。”其實湯索言這住起來挺舒服的,床軟硬適中,房間裡味道他也喜歡。一起上樓的時候湯索言拎著陶曉東的衣服,和一個紙袋。湯索言把東西都放在陶曉東睡覺的房間:“給你買了套睡衣,昨晚訂的,你應該跟我一個號。”陶曉東根本沒想著睡衣那茬,他平時也不穿,上半身光著,下半身穿條短褲,活得不太精致。這會兒湯索言說給他買了套睡衣,陶曉東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湯索言穿著深藍色睡衣剛起床的模樣。“謝言哥,”陶曉東回頭問,“跟你那套一樣的嗎?”湯索言說:“不一樣吧,我那是去年的了。”陶曉東隨口一說:“我喜歡你那個。”湯索言比他還隨意:“那你穿我的。”陶曉東眨了眨眼,笑著說行。他這聲“行”是真的在開玩笑,然而睡前湯索言竟然真給他拿了一套過來放在床上:“穿吧,新洗的。”“哎我瞎說的,”陶曉東失笑,“我穿什麼都一樣,你自己穿吧。”“我兩套,”湯索言下巴朝床上那套側了側,“這是你上次來我穿的,你看見的就是它吧。”陶曉東“嗯”了一聲。湯索言緊跟著又來了一句:“讓你弄臟了,沒洗掉。”他這句話殺傷力有點大,直接把陶曉東點炸了。怎麼弄臟的他當然記得,陶曉東話都接不下去了,轉過頭也不是,看著湯索言也不是。湯索言就故意的,看他這樣自己笑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睡吧,晚上手疼得厲害就喊我。”陶曉東沒等出聲,他又接了一句:“逗你的,洗乾淨了,想穿哪個穿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