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塊兒吃酒(1 / 1)

奸惡之徒 故箏 1763 字 2個月前

“孬貨。”魏靜遠不屑地道:“倒是比之邢家幺子那個慫包還要不如!”閆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住嘴。魏靜遠收起視線,看向了荀銳,抱拳道:“今個兒多虧了宋公子為元檀解圍。”自打那回賽馬,魏靜遠就對這宋六公子印象極為深刻。後頭又在校場上見識到了他的厲害。魏靜遠這人性情直爽,喜惡分明。他雖然因著宋家的關係,原先也不待見這宋六。可後頭知曉人家在宋家吃了不少苦,便去了惡感,隻剩下了幾分欽佩。魏靜遠一手搭上荀銳的肩,道:“改日我請宋公子喝酒!”荀銳這才淡淡應了聲。閆焰也因著他給魏妙沁解了圍,印象一下子大好。念及他剛才出手整治邢正安的動作之利落,更覺得合脾胃。這等膽敢欺負元檀的賊人,就該狠狠教訓一頓,叫他畢生不敢忘。閆焰便道:“何必改日?不如就今日?”魏靜遠大笑道:“好,好,就今日。我入了軍營有些時日了,許久不曾吃酒了。元檀,你去不去?”魏妙沁卻是瞪圓了眼。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輩子魏靜遠和閆焰,竟能有和荀銳勾肩搭背的時候。上輩子莫要提交情了,大魏政權一飄搖,見麵便是不死不休的死敵。“元檀?”閆焰也叫了她一聲。魏妙沁驟然回神。她想拒絕。但荀銳方才給她出了氣,她就這樣翻臉不認人,豈不小氣了?魏妙沁一抿唇:“那便去吧。”魏靜遠聽了這句話,一撒歡就紮進了軍營,顯然是去同上級說此事了。沒一會兒,魏靜遠就出來了,身後還了個麵皮黝黑的男子。那男子朝魏妙沁行了禮:“見過元檀郡主。”然後目送著他們離開了。其餘士兵隻羨慕了一會兒,也就各自回去了。他們隻恨剛才元檀郡主被欺負的時候,自己動作慢了些,沒能趕在最前頭。也不知是誰竟有這樣大的膽子,該被狠狠揍一頓才是!魏靜遠領著他們去了一處酒樓。魏妙沁戴好了帷帽,從樓梯徑直上去,入了包廂。酒菜很快端了上來。掌櫃的親自敲了門進來,躬腰道:“各位可要聽琴簫?又或是聽聽小曲兒?”當著魏妙沁的麵,魏靜遠二人自然乖覺得很,連連擺手。魏妙沁看得笑了出來,便在一邊撩起了帽紗,道:“尋個唱小曲兒的吧,我也正想聽呢。”掌櫃的認出了這是誰,忙又躬身行禮,匆匆去安排那唱小曲兒的姑娘了。魏妙沁抬手摘下帽紗,閆焰與她挨得近,正要伸手去接,可誰知荀銳坐的遠,胳膊卻長,他手一探,就將帷帽接了過去。魏妙沁一怔,然後就不可避免地緊張了起來。這人生的什麼怪.癖?莫不是這一回又想索要她的帷帽拿回去吧?閆焰和魏靜遠也是一愣。因為他們自小和魏妙沁一起長大,幫魏妙沁拿東西已是成了習慣。可這宋六公子,哪來的習慣?荀銳卻不在意旁人詫異的目光,他將那帷帽扣在手中,還慢條斯理地理了理帽紗,這才好好放置在一旁的架子上。閆焰和魏靜遠對視一眼,總覺得有些奇怪,但要說哪裡奇怪,卻又說不出來。這時掌櫃領著一個年輕女子進了門,女子懷抱琵琶,先朝他們行了禮,而後便坐到了一旁,開始撥弦唱曲兒。魏靜遠是個靜不下下來的,閆焰也同他鬥嘴都慣了。沒一會兒屋子裡的氣氛便熱烈了起來,就是先前心情不大好的魏妙沁,這下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卻聽得“啪”的一聲,嚇了在場眾人一跳,年輕女子更是當即跪了下來。魏妙沁朝荀銳看過去,隻見荀銳攤開手指,露出掌中的碎片,口吻平淡地道:“拿酒杯的時候怕脫手,不慎用力過了頭。”魏靜遠:“……這哪裡是過了頭,是過了特彆大的頭才是吧。”那酒杯都能被生生捏碎,也不知他的握力該有如何強悍。荀銳將碎片扔入桌下的竹簍中,心下也有些懊惱。他又記起自己折斷了方天畫戟那一回,她便是被嚇得頭也不回地趕緊走了,好似後頭有狗在追一樣。今日莫不是又要被他嚇住?荀銳的手指在膝上蹭了蹭,最後便不去拿酒杯了,隻端了碗喝。這樣動作由彆人做來,自然顯得粗鄙不堪。可荀銳生得俊美,身上又糅雜了異族人的天生豪邁,於是端碗飲酒,反倒更顯得他俊美無匹,骨子裡透著肆意傲然。魏妙沁看著看著,便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她一直沒有怎麼開口,隻聽著魏靜遠與閆焰說話,他們越是嘈雜,她才越覺得那種心底被剜去一塊的地方,得到了填平。她不會再那樣害怕,再疑心周圍的人待她都是虛情假意。一頓酒喝了足足一個多月時辰。閆焰和魏靜遠經了這一頓酒,好似與荀銳熟稔了許多,還同他說:“下回再一並飲酒。”說罷,這才醉醺醺地離去。從婉扶著魏妙沁往外走,口中道:“好大的酒氣……”魏妙沁點點頭,酒氣竄在她的鼻間,都叫她覺得有一點醉了。“郡主。”荀銳突然出聲從背後叫住了她。魏妙沁腳尖無意識地蹭了蹭地麵,她到底還是頓住了腳步,轉身道:“今日多謝宋公子,宋公子可還有旁的事?”荀銳微眯起眼,眼底竟然帶上了一絲熏熏然的味道。這般模樣,在荀銳的臉上實在太難見到了。他盯著魏妙沁,讓魏妙沁覺得怪異的是,她竟然會覺得他的眼底,傳遞出了一絲情深的味道。荀銳低聲道:“郡主身上的酒氣,是香的。”說著,他伸出了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空中那麼一撈,好像真撈走了一縷魏妙沁身上的香氣似的。魏妙沁臉頰霎時紅了個透。她就知道!這人口中吐出來的話,十句裡有八句都是輕薄之語。魏妙沁看也不再看他,提了裙擺,匆匆就往樓下走。荀銳回轉身又進到了包廂裡,他抓起了架子上的帷帽,低聲喃喃道:“忘記拿了……”然後他將帷帽舉得更近些,低頭去嗅了嗅。一點檀香味兒,若有似無,勾動心弦。荀銳低頭輕吻了吻。他閉上眼,便好似在親吻魏妙沁一樣。……坤寧宮。皇後麵色憔悴地坐在位置上,一旁的嬤嬤眉間皺紋深刻,她出聲道:“娘娘,皇上還是不肯見您嗎?”皇後搖了搖頭。“那郡主……”“說是病了,便不入宮了。”皇後掐緊了指套:“到底還是與本宮生分了。”嬤嬤頓了下,道:“您大可同郡主回憶往昔,叫她知曉,您待她是一片真心。”皇後抿了下唇:“罷了。”她道:“嬤嬤小心行事,先問出太後壽誕那日,除了元檀、邢正安以外,還有誰出入大殿。”嬤嬤驚訝道:“您是要找那個……”皇後看了她一眼,嬤嬤便將未儘之語都吞回了肚子裡。這是要找大公主口中那個,給元檀郡主披上了玄色外衫的男人。不多時,皇後身邊貼身伺候的姑姑,急急邁著步子進了門,然後朝著皇後福了福。“無須多禮,前來回話。”皇後淡淡道。“是。”姑姑到了跟前,俯身與皇後道:“邢正安突然患了急病,閉門不出。他身邊的書童也不見了一個,府中對外說是手腳不乾淨,發配回家了。”皇後麵色鐵青,指套掐進肉裡,她卻感覺不到痛。嬤嬤也是臉色大變,低聲道:“莫不是……莫不是皇上出手了?”皇後嗓音嘶啞:“定然是了。哪怕元檀與邢正安還未有什麼實質的牽扯,但為了將來不給人留下話柄。自然要除去邢正安。連他常帶在身邊的書童都不放過。如今才隻是急病,等再過些時日,便是身亡了。左右是個庶子,除了邢家大老爺心有怨懟,旁人一句話也不會說。但那又何妨。”嬤嬤點了下頭,憂慮道:“是啊,但那又何妨。為了元檀郡主的臉麵,皇上定然是舍得的。”皇後神色微微恍惚,道:“皇上處理的手段越是淩厲,便越說明皇上不會輕易放過這樁事。”嬤嬤抬手擦了擦眼角,道:“那公主……”“本宮是護不住她了。”怎麼偏不是魏妙沁投胎到她的肚子裡呢?不止皇後一個這樣想。過去,滿皇宮的妃子都曾這樣想過。建康帝並不親近自己的子嗣,賞賜不斷,但卻談不上如何溫情。唯獨魏妙沁不同,幼年時還騎拿建康帝當過馬騎,建康帝便也真如普通人家的父親一般哄著她,叫後宮中人恨恨之下,不知道絞碎了多少張帕子。南安侯府。從婉服侍著魏妙沁起身,洗漱、梳妝。魏妙沁的精神比前些時候要好了許多,尤其是那日同去了一趟酒樓,她沒喝酒,但卻泄了愁出去。香彤正捏著簪子在她發髻邊比劃,便有婆子進門來,躬身道:“郡主……”“何事?”“邢家大房有位庶出的公子,突然得了急病,他身邊的書童都被拉去打死了。現如今,邢家也沒說清究竟是什麼病。隻怕……隻怕是會傳染人的那一種。老奴聽得了消息後,便忙不迭來報於郡主了,就怕誤了郡主。”魏妙沁一怔。旁人不知是怎麼一回事,還當真是急病。但她卻再清楚不過了。魏妙沁一抿唇:“此事休得再提。”同一時刻。凝暉堂裡也得了信兒。而此時的邢家後院。一道大鎖將門掛住了。幾個丫鬟抹著眼淚跪在床邊,誰也不敢去動。她們是平日裡負責伺候二公子的,二公子得老爺的疼愛,誰都願意來伺候他。更何況二公子生得十分俊美,氣質溫潤,誰不心生戀慕呢?可突然之間,公子便得了急病,請了大夫來瞧了之後,沒開方子不說,還將他們鎖在了院子裡頭。丫鬟們越哭越是悲戚,誰也沒工夫再去照料二公子。邢正安躺在床帳之內,竟然也不聲不響,絲毫不作抱怨。隻見他那張臉上雖然有無數擦痕,但也依舊不失俊逸,而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便是他那一雙手。他那雙手上麵不知為何,竟是有許多的傷口,像是刀切的,也像是自己抓撓的。皮開肉綻,幾欲見骨。看他的臉,便還是那個邢公子。但看手,卻好似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穢鬼一樣。邢正安喃喃道:“眼睛……”下麵,他就要我的眼睛了。我為何要聽姨娘的話,去肖想原本不屬於我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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