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好好等著(1 / 1)

奸惡之徒 故箏 1637 字 2個月前

另一廂。魏芳蕊被囚在了凝暉堂。凝暉堂外,建康帝冷臉佇立。皇後朝他躬身拜了一拜,然後才獨自進了凝暉堂。凝暉堂是宮中一處小佛堂,裡麵供了佛像。皇後踏門而入,就見魏芳蕊坐在當中的蒲團上,哪裡有半點要向菩薩告罪悔過的意思?皇後閉了閉眼,忍下胸中翻湧的情緒,道:“芳蕊。”魏芳蕊聽見她的聲音,這才慢慢抬起了頭。因是被建康帝下令囚起來的,宮人們也都隱約知道,她是和元檀郡主之間鬨出了大矛盾,因而魏芳蕊被關進來,竟無人敢為她整理容裝。眼下瞧著,還是前幾日那副亂糟糟的狼狽模樣。皇後心下一痛,上前就打了她一個耳光。魏芳蕊捧著臉,也不出聲,不怨懟,也不哭泣。皇後急急喘了口氣,啞聲道:“因你的莽撞行事,落到如此境地,你可後悔?”魏芳蕊的嗓子也嘶啞到了極點,她的眼珠子轉了轉,道:“後悔。我記起那日皇祖母壽誕,魏妙沁先出了大殿,邢正安緊隨其後。可後頭我去見魏妙沁時,她身上披了件男子外衫。卻是玄色,而非邢正安身上所穿的月白色。”魏芳蕊冷笑一聲:“她又何須我動手去害呢?她本身就是個不乾不淨的。那男子外衫,還不知是從哪個奸夫身上來的呢?”皇後氣急,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蠢貨!蠢貨!到了如今,你還惦記著這事!”魏芳蕊道:“不然呢?去求父皇原諒我嗎?沒用的。父皇疼她疼到了什麼地步……你不是知曉嗎?”魏芳蕊抬頭,直勾勾地盯著皇後,露出一點諷刺的笑:“不還是母後你同我說,皇室中血脈混亂不堪,通.奸私.情乃是常事。父皇隻怕要不顧禮教,將來納魏妙沁為妃,那以後,定然沒有你我的活路了嗎?這話,是母後你說的啊!你說的啊!”“你便是在埋怨我了?”“不敢。”魏芳蕊抬頭,透過窗戶朝外看去。她能看見建康帝漸漸走遠的身影。原來卻是連來看她一眼,也不看,便當真將她這個女兒恨之入骨了啊。“白費我這些年,花了那些心血功夫來教導你,卻是教出個眼皮子淺,隻會盯著眼下耍耍手段的東西。”皇後痛聲道。魏芳蕊臉色更白,她啞聲道:“母後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母後不怕失去我。因為母後哄住了魏妙沁,換來了二皇子養在膝下。如今二皇子得封太子。母後地位便就此穩固,再也無所畏懼了。”“我是不同的,我卻是怕的,我日日夜夜都怕,怕一切都叫魏妙沁搶了去。那便隻有先下手為強了。”魏芳蕊說到這裡,笑了笑。皇後站起身:“你既在佛堂之中,都不懂悔改,我也無法向皇上為你求情了。你且好自為之。”說罷,皇後狠狠心,再也不看她,一腳邁了出去。魏芳蕊在後頭拍掌譏笑:“好,好,好母後,一心為父皇著想。隻怕父皇真要納她為妃,母後也是恨不得立即把人送床上去的。”凝暉堂的門關上,漸漸將她的聲音隔絕在了後麵,再聽不清楚,隻隱約聽見一會兒笑,又一會兒哭。皇後扶著嬤嬤的手走了出去。她抬頭看了看天,竟然覺得有些眼暈。她一手扶住額頭,道:“嬤嬤,去南安侯府上,請郡主進宮。”嬤嬤驚訝出聲:“娘娘?”皇後冷靜道:“還要同她說清楚的,本宮待她並無虛情假意。一切不過是芳蕊想左了,才鬨出這樣的誤會。”嬤嬤躬身:“……是。”皇後這邊派了人,建康帝那邊卻也派了人。建康帝一想到那日,他去瞧魏妙沁的手傷了沒有,魏妙沁便立時往後縮了縮,顯然是聽了魏芳蕊的話,當真怕了。一想到這裡,建康帝便覺得怕。他怕極了。結果宮裡的人到了南安侯府,都撲了個空。南安侯府上的下人還心中驚詫。“今個兒皇上、皇後怎麼都派了人來接郡主?”“這不正說明郡主聖眷正濃嗎?”“快快,去尋郡主。”南安侯府上的下人們忙碌起來,而宮中派來的兩撥人,誰也不敢先行離去。宮中究竟出了什麼事,他們中間有人並不清楚。但卻知道皇上皇後瞧著都心情不大好,若是不能將郡主請進宮,隻怕他們回去都要吃掛落!於是這會兒架子也不敢拿,就這麼生等起來。……荀銳抓住邢正安的肩,將邢正安往他的方向擰了擰。小書童口中頓時發出了震天的喊叫:“彆彆彆動!彆動我家公子!你若再要亂來……”小書童對上荀銳的麵容,將後半句話頓時全咽了回去。但他的喊聲之大,已經將軍營裡的人都驚動了。閆焰和魏靜遠的動作最快,他們當即甩脫了手裡的兵器,從校場上一路疾奔而來。“元檀!出了何事?”魏靜遠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馬車前。他一早便瞧見魏妙沁的馬車了,心頭癢癢,還不敢來見,怕魏妙沁罵他。這會兒到了跟前,他雙眼亮得驚人,恨不得立刻幫魏妙沁把人給教訓了。荀銳卻看也不看他,更不理會後頭還有個閆焰跟了過來。他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光,免得叫魏妙沁看見了。隨即手下一用力,隻聽見極其輕微的“喀嚓”一聲。邢正安頭皮一麻,刹那間好像又被拉回了那條小巷子。宋六冰冷無情地注視著他,然後,也是這樣“喀嚓”一聲,他的腿就斷了。邢正安的思緒恍惚了一瞬,然後才感覺到肩骨傳來一陣碎裂般的疼痛,他的慘叫聲堵在了喉嚨裡。因為下一刻,他就被荀銳直接放倒在了地。整個人倒扣下去,臉先著地。粗糙的沙石混著泥土,蹭刮著他的臉,也堵住了他的嘴。“喝……”邢正安隻能發出倒抽氣的聲音。魏靜遠都被這一手鎮住了,他微一驚愕,忙又問了一遍:“這是怎麼回事?”閆焰很快追了上來,他靜默無言地立在一旁,看了看魏妙沁,又看了看荀銳。既然元檀臉上沒有受驚或憤怒之色,便可說明,這宋公子是來幫元檀的,而不是害元檀的。荀銳頭也不抬,誰也不理。他一膝蓋頂在了邢正安的背脊上,邢正安的整條背脊骨都傳來了酸脹疼痛的感覺的,他想慘叫,卻一張嘴就吃了一嘴的沙石,硌得他嘴唇都出了血。荀銳壓低了聲音,一隻手扣在了他的太陽穴上。“還記得我先前與你怎麼說的嗎?”荀銳的聲音低低地響起,魏靜遠和閆焰都聽不大清,更彆說在馬車內的魏妙沁了。唯獨邢正安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怎麼說的?他說要折斷他的一雙手,挖了他的眼睛。邢正安打了個哆嗦。他被荀銳按在那裡,風度氣質全失,像是蚯蚓一樣拱著身子。魏妙沁從背後看上去,竟覺得有些滑稽。魏妙沁閉了下眼,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她卻不知,在那副皮囊之下,竟是這麼個貨色!可笑她還覺得此人極合她的胃口,該是個錦繡人物。方才叫她戳破,也不過顯得他是個陰險小人,可現下被荀銳一整治,竟是比陰險小人還要不如。這頭魏靜遠也慢慢回過味兒來了,他驚道:“元檀,可是這個邢家小子欺負了你?”魏妙沁沉默一下,道:“是。”隻是究竟為著什麼事,她沒有講出來。她若是原原本本講了,那就真是徹底不給魏芳蕊留一絲餘地了。連帶皇家的臉麵也要被拿出來一起踩。魏靜遠卻是不需要理由的,他聽魏妙沁道了一聲“是”,當即眉毛一揚,一腳踹在了邢正安的背上:“你好大的狗蛋!敢欺負元檀!”閆焰拉了魏靜遠一把,沒能拉住,於是麵無表情地趁亂也踹了邢正安兩下。邢正安痛得渾身都抽搐了。偏他出不了聲,連抬頭看是誰打了他都看不見。那書童早已經嚇得尿了褲子。他怕荀銳,是怕他的出手狠辣。他同樣也怕魏靜遠和閆焰,因為這倆人的地位權勢不可小覷。書童連滾帶爬,在地上叩起了頭,口中嗚咽道:“饒了我家公子罷……饒了我家公子罷……”魏靜遠卻冷聲道:“莫說是他,就算是你邢家再來兩個人,我也打得!”魏妙沁吐出胸中那口鬱氣,再看他們三人圍著邢正安打,竟又生出一點好笑的感覺來,倒是沒什麼怒氣可言了。“好了,彆弄出人命。”魏妙沁出聲道。她縱使再惡心邢正安這個人。可這人卻到底是邢家的子弟,邢家大房老爺又很是偏寵妾室生的兒子。就這樣將人活活打死,總是不好。到時候惡名恐怕是要算在魏靜遠他們頭上的。魏妙沁都出了聲,魏靜遠罵了兩句臟話,便收了腳。閆焰也沒再趁亂往上添了。荀銳卻沒有立即起身。邢正安也沒有就此放鬆。因為他知道,魏靜遠和閆焰再如何踹打他,都不過皮肉之苦。宋六不一樣……他不一樣……荀銳壓低了聲音,道:“你便好好等著罷。”邢正安快瘋了。等著?等著什麼?荀銳鬆了力道,站起身來,重新麵向魏妙沁。但他突地又意識到了什麼,於是忙又拍打起了身上的灰塵,似乎這樣才敢同魏妙沁說話似的。小書童連忙將邢正安扶了起來。邢正安一張臉都快被磨花了,臉上道道血痕,開口也是含糊不清,嘴角都帶了點血,他道:“我待郡主實為真心,並無半點欺瞞……我在府中地位低賤,也並不敢攀上郡主……告辭……告辭……”說罷,那書童連忙扶著他,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走遠了,似乎怕走得遲了一步,就要被生扒一層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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