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電,吳明身在自己的閣樓裡,他這裡甚至連油燈都沒有。他已經習慣了黑暗,仿佛身在黑暗中才能讓他感受到一點家的感覺。吳明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的睡著了,迷糊的意識裡,他感覺到了自己又身處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那裡百年不見陽光百年不見人。不知道外麵何時風雨大作。那隆隆的悶雷和之前閃耀的電光使他的大腦粘黏在昏睡裡,慢慢滑向更深的倦意。突然,他的大腦影象裡閃過一個扡長的黑影,又即刻被黑暗淹沒。吳明警覺的滾動了一下身子,側臥到床下,抽出事先綁在床腿上的鋼刀,洞悉著外麵。許久沒有動靜,又是一道閃電滑過,那扡長的黑影又投放進屋內,他很快判斷出這個黑影的原像是個女孩,影子把那開始突起的少女胸脯,極其誇張的放大到了他的眼前。吳明這才忽然想起,很可能是那個跟自己有過無數次歡愉的女人的女兒。吳明起身打開了房門,一個身體瘦削的女孩在暴風雨裡緊抱雙臂,頭發和衣服像薄紗似的沾在臉上和身上。吳明看她衣服單薄似乎很冷的樣子,於是招招手讓她進來。她憂鬱了一會兒,想動但又停止下來。吳明知道她可能害怕,又用力的揮手要她進來。風雨和閃電像責備她不聽我話似的,立刻更狂烈起來,她對風雨的恐懼終於大過了對吳明的恐懼,慢慢向吳明靠攏過來。再離吳明很近的那一刻,突然又停下,戰戰兢兢的盯著他的左手。吳明這才發現,那把匕首還握在手裡,就把它向屋裡的桌子上丟去,砰的一聲響後,刀紮進了桌角。她站在屋內一個角落裡,頭壓的很低,水注不斷從頭發和衣服上傾瀉下來,滴濕地板。寒冷和驚慌另她瑟瑟發抖。吳明拋給她一條毛巾,示意她擦一擦。為了給她驅走寒冷和黑暗帶來的恐懼,吳明把屋子裡的一個火盆點著了,又把沾滿灰塵的油燈點上,乾燥的木塊迅速的燃燒起來,這間小屋在漆黑的雨夜被幽暗昏黃的火光罩攏。女孩確實凍壞了,不由自主的向爐火靠近了幾步。這時吳明才借著橘黃的光亮看到她朦朧的臉。一雙黑亮的大眼睛下麵是薄薄翹起的嘴唇,幼圓的麵孔上突出著玲瓏醒目的鼻子。這個女孩有著南亞人的特性,鼻梁比國人稍高一點,她身體在火光裡顯得極為細長,青春剛剛發育起來的小胸脯,在破舊的衣服下一浮一起的。可能是她母親想儘辦法,逼著她來找自己的。而她摸索到吳明的住處,又膽怯的不知所措,隻好在門外的雨中等待,一種暫時讓恐懼止步又無法預知後果的等待。吳明告訴她不要害怕,不會傷害她。她似乎對吳明並不信任,還在潛意識裡對吳明有著警惕。吳明又耐著性子試著和她說話,因為現在已經沒了卷意,感覺到一個人長時間住這間屋子的無聊。吳明對她說,你能告訴我名字嗎?女孩眼睛閃動了一下,沒有說話。吳明越發的有些不耐煩,猛的走過去,抓住她一隻細長的胳膊,將她甩到了床上。女孩臉上布滿恐懼,汪著眼淚看著吳明。似乎想起了一年前那些外來人在這裡燒殺強奪強奸等等,也許是想起了島上關於吳明是個‘殺人王’的傳說,眼神越發的恐懼了。吳明冷冰冰生氣的問她:“是不是啞巴?”女孩還是不說話,身子蜷縮著,吳明眼睛眯了起來,道:“我問你話最好回答。”女孩聽完吳明的話後更顯的恐懼了,長長的睫毛下簌簌的落淚。吳明又伸手去拽這個女孩,沒想到女孩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吳明也感受到了她潮濕的身體,停下了聲音柔和了許多問道:“多大了?”“十三歲,噢!不不,十五歲了。”她終於發出驚恐和稚嫩的女聲說話了。她應該是十三歲,青春年少的花季年齡,可誰又能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地方,女人就是物品,是可以拿任何東西交換的物品。吳明心裡忽然產生一種暴戾情緒,一把拽過了這個女孩撕扯掉了她的衣服。對小女孩的身體吳明一年前接觸過很多,甚至親手掩埋過她們。那些十歲左右,身上掛著布條的**少女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被洗劫過的村子裡的樣子,總浮現在他的夢裡。女孩更加驚恐並劇烈掙紮,急速的蜷縮起細細的兩腿。吳明看著那光禿禿的部位,如一個半生半熟的果實,視覺上令人感到青澀無味。和她母親比起來差多了。吳明沒有侵犯她,因為她還是個孩子。吳明翻過身接著睡覺,甚至都沒有在理會這個女孩。見慣了死亡見慣了離彆,也許對於他這種活了很多年的人來說,冰封心靈才是最好的選擇吧。女孩害怕的縮在角落,隻是肚子咕嚕嚕的聲音吵的吳明睡不著。吳明翻身走到櫃子旁邊,從裡麵拿出一塊風乾的肉和羊奶扔給了她,並告訴她吃。吳明告訴她說:“吃光了它,天亮後你就走。”女孩猶豫了一會兒,看看吳明,又看看食物,慢慢的伸手過去。她咬了一口肉,手中食物的味道和她饑餓的腸胃一結合,就再也顧不上警惕什麼,用力的吞嚼起來。外麵雷雨聲依然急噪而猛烈,閃電的光從窗戶裡射進來後,被旺盛的盆火稀釋,不再那麼刺眼。女孩沒有走,她說她從昨天已經沒有了媽媽沒有了家,這裡就是她的家,而吳明就是她的主人她的男人。對於此吳明再也沒有說過什麼。……陽光明媚,島上的人各自忙碌著。從那天開始,小女孩的母親似乎就避而不見吳明了,仿佛她的女兒真的就成為了吳明的女人了。吳明漸漸的也對這小女孩習慣了,今天他像往常一樣坐在海灘上,小女孩烏拉也學著吳明坐在海灘上。“大叔,你看,漂流瓶。”烏拉忽然跳起來喊道。隨後就跑著下海撿了回來。看她美滋滋的樣子,吳明奇怪的問道:“一個瓶子而已,有這麼興奮嗎?”烏拉現在顯然已經沒有當初見到吳明時的恐懼了,她覺得吳明是個好人,最起碼比島上那些大人們要好。因為那些人以前每次看到她都會湊上來摸摸屁股摸摸其他的地方,而吳明卻沒有。烏拉有些舍不得把塞子拔出來,偏過頭對吳明說道:“我聽說誰撿到漂流瓶以後就會活的很幸福,想個公主一樣穿著白紗裙,可以學跳舞,可以……可以有好多吃的。”吳明麵無表情的說道:“也許還會是個魔鬼。”烏拉一點不在乎的說道:“有大叔在,我不怕。”……晚上海風習習,天空的星星一閃一閃掛在天空,比吳明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清晰。他躺在房頂上,雙手交叉著枕在後腦勺下。他的一些習慣完全感染了烏拉,隻見她也是雙手交叉著枕著。烏拉越和吳明熟悉話就越多,她總有問不完的問題。因為吳明知道的比島上任何一個人都多。“大叔,我聽彆人說,海的那邊還有陸地,那裡人們生活的很幸福很開心。”吳明說道:“可是那裡有著永遠也解不開的謎題。”烏拉偏過頭不解的問道:“難道還有大叔不知道的事情嗎?”吳明無聲的笑笑說:“有。”“什麼?”“為什麼天是一成不變的?為什麼有的人會死有的人不會死?為什麼有人生下來就有家,為什麼有人找尋幾十年都找不到家?”烏拉完全不明白吳明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這是從漂流瓶裡拿出來的,上麵的字經過吳明的教導已經認識了。烏拉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但還是喜歡拿著念:從明天起做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願你有一個燦爛前程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個溫暖的名字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隻願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烏拉念完後不解的問道:“大叔,什麼叫有情人終成眷屬?”“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牛郎織女,梁山伯祝英台嗎?他們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吳明隨便的說道。烏拉撇撇嘴道:“大叔肯定騙我了。”烏拉也不在這個問題上追究了,轉而問道:“他為什麼要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呢?”“因為他找不到自己的家了。”“為什麼找不到自己的家呢?”“因為心死了。”吳明心裡歎息一聲,心死了你可以去自殺,可我呢?自殺的權利都沒有,唯有不停的尋找。烏拉就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繼續的問道:“大叔,你不是說你也在找家嗎?那你整天看海,你也心死了嗎?”“我人都已經死了。”吳明喃喃出聲,轉頭看著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道:“烏拉,你跟一個死人在一塊,你怕嗎?”烏拉甜甜笑道:“有大叔在,我不怕。”……